271.第271章 回来（2/2）

“母亲，我就说三郎会先到白鹭堂给您磕头请安。这回您信了吧？”

杨静渊心神一颤，却见晟丰泽已绕开了剑尖，在榻上坐了，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杨静渊嘴里嚷着疼，叫着大哥二哥嫂子救命，人却不躲不闪。

“主子！”赤虎紧按着刀柄，感动着晟丰泽愿意为南诏付出的牺牲，又愤懑不平地嘟囔，“主子原本可以不到大唐来受这些羞辱……”

“吩咐下去，明天卯时用饭，辰时出发。”晟丰泽的目光转柔，却不肯再与赤虎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居处。

好歹，晟丰泽没有再说她已经死了。但愿，明天使团离了益州城，晟丰泽会依约送她回来。

听到这句话，杨石氏飞快地抬头：“三郎……”

拉着季英英飞快地走了出去。

身体撞进了他的怀里，杨静渊紧紧抱住了她：“晟丰泽说等他离开益州，就告诉我你的下落。我真怕他又哄我……找不回你，杀了他又有何用？”

身穿粉色大袖衫，系着白色高腰长裙的季英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路在脚下分了岔。三管家执着灯笼柄的手心紧张得沁出了汗。

他迟疑了下，踏上了通向白鹭堂的青石板路。

两个字如同天籁。香油不自信地又问了一遍：“是回杨家巷？”

自杨静渊下车进府，一路上遇到的仆人丫鬟都笑吟吟地朝他弯腰施礼。杨大老爷惯用的三管家亲自到大门迎了他。

“给钱给钱，我跟着三婶婶赌赢了。三叔先到的白鹭堂！”

和从前一般模样。杨静渊百般不是滋味地地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大堂。

绕过十样牡丹锦制成的十二扇屏风，宽敞的正厅灯火通明。杨石氏穿着枣红色的刺绣海棠纹大袖锦衣端坐在正中主位上。杨家大郎君杨静山二郎君杨静岩携妻带子，济济一堂。

“回来了，连个笑脸都没有？我还是就走吧。”

杨静渊早跪在了她面前，扬着惫懒的笑容，像幼时一样逗着自己。杨石氏一呆之下，扬手拍打着他，哭出了声：“小没良心的，你就恨着我吧！当我没养过你！”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哈哈大笑：“母亲，且放弟妹回去吧。再不让他问个清楚明白，三郎要活活憋死去了。”

杨石氏打了几巴掌，用帕子捂了脸大哭：“三郎，我以为你再不认我这个母亲！是我错了，你一走我就悔得心都碎了啊！”

晟丰泽轻声说道：“想想大渡河为地界。掳走的上万织工匠人带来的好处。皇帝陛下要打本王的左脸，本王会把右脸也奉上。”

“瞧把三郎吓得！弟妹可得当心他找您算帐！”

杨家门口挂起了大红灯笼。中门大开。

酒是上等的剑南烧春。入口辛辣。呛得晟丰泽咳嗽不停，黝黑的双眼浮起了淡淡的水光。可他只想让自己醉过去，醉到醒来时，已离开了益州城。

“嘶！”杨静渊吸了口凉气，终于有了真实的感觉。

“这……”

杨静渊想着晟丰泽的话，没好气地说道：“城门已关，不回家住哪儿？”

杨石氏噗嗤笑了起来，抹了眼泪推了杨静渊一把：“傻小子！”

香油大声地应了，驾着车走了。

节度使听闻，良久才道：“今晚宵禁往后延长一个时辰。”强行压制驱散百姓，只会让人们的愤怒转移到益州府的官员们身上。

灯光璀璨，欢声笑语在夜色中飘荡。杨静渊与哥哥侄子们同席，一直呆愣着望着服侍着杨石氏的季英英，目不转睛。

明知他选择了先来白鹭堂，杨石氏眼里有泪，把脸转到了旁边，语气淡淡的：“回家来便好。吩咐厨房上菜吧。”

杨静渊笑道：“我没有上次那么傻。穿着孝衣就闯进驿馆，当了回活靶子。这一次，我保证杀了你，也不会被人发现。”

“不行，这杯酒一定要喝！”杨静山和杨静岩促狭地缠着他，故意拦着他的视线。

终于杨静渊抢过两人的酒杯，一饮而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直接走了过去，匆匆说了句：“母亲，我明天再来请安。”

他的声音已然哽咽。

他不会再误会她，也不会再吃晟丰泽的醋。他只要她平安回到他身边。

“三郎。我真的回来了。”季英英闭上了眼睛，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也只说得这样一句。

她回来了。再也不会与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