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晋王之乱(2/2)

在秦凤仪看来,嫡母也不是亲娘,自然也算后娘一类。

最可恨的是这嫡母还给罗朋定了桩很不得体的亲事。当时秦凤仪就给罗朋出主意,让罗朋从家里出来单过,但这主意是三年前出的,罗朋此时与秦凤仪道:“我想好了,还是自家里分出来过。家里的产业,我一概不要。”

秦凤仪仔细想了想,才想起罗朋说的是分家的事,不可思议道:“我好几年前就给你出的这主意,你现下才拿定主意啊,你可真能拖。”

罗朋道:“现下父母尚在,分家就是大逆不道,我焉能不慎重呢。”“这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家里后娘后爹,日子不好过,自然要分家的。”秦凤仪理所当然的模样,根本不想这年头父母健在,倘有儿子要分家,官府知晓是要挨板子的。便是罗朋要分家,也只是家族内部的分家,他爹和嫡母都活着,他可不敢直接写出财产分割书上官府落大印地分家。不过,对于罗朋这事,秦凤仪是一百个支持的。

秦凤仪还问:“那分家后,罗大哥你想干哪一行?”

罗朋道:“我想着先各地走走,这做生意,无非南来北往,南货北运,北货南销,货品有了流通,利就有了。”

秦凤仪道:“你要不做盐业,你也知道,我跟我爹这次回家,就是想把盐引卖了。以后我做官,家里不好这样做生意了。”

罗朋知道秦凤仪好意,盐引利也大,但他笑道:“我既不打算争这份家产,近期也不想留在扬州,倘是接手你家盐引,这么大块肥肉,不要说我那嫡母,就是我爹,怕也要插一脚的。”

“运河上这么大的利,你家老爷子还不满意?盐业上他还要插一脚,他比我爹还年长好几岁呢,你家就是兄弟姐妹多些,也别没个知足。盐商有盐商的道,漕运有漕运的规矩,你要接盐引,我叫我爹跟你讲讲这里头的门路,要是你家老爹接,我可不叫我爹告诉他。”秦凤仪道。

罗朋不由得一乐,与秦凤仪道:“这天底下,咱们商贾虽则有钱,但地位远不如读书人。阿凤你有读书的这根筋,我这辈子就是经商的了,待以后我有了儿子,也跟你学念书。”“包在我身上,不是我吹牛啊,这念书也有好多技巧,要不然,你看,我才念四年,就是探花啦!”虽则探花是靠脸,但他文章也是可以的,不然,会试也不能中啊。俩人说了不少话,晚上还一道吃的酒。

秦凤仪倒是没事,罗朋却是喝醉了。第二天,秦凤仪还与媳妇道:“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受的,看罗大哥还怪伤心的。”

李镜道:“你想想,要是秦叔叔、秦婶婶像罗大哥爹娘那样对你,你难不难受?”“有什么好难受的,要我,我就不难受!等我发大财当大官后,叫他们好看!”秦凤仪道,“罗大哥多有决断的人,这么点事还拖了三年,我以为他早自己单干了呢。”“父母在,不分家,这是律法规定。”李镜道,“就是罗大哥想分出来单干,怕也要寻个过得去的由头。”“你说的那是律法,谁家按着律法过日子啊,民间家里兄弟姐妹多的,都成家后,就把家分了,分出去过。罗大哥家里不分,是因为家大业大,谁都不想分,好多沾家里点。再者,就是他家分了,也是全在漕运上讨生活。”秦凤仪道,“这要是谁想不要家里财产分出去,他那后娘巴不得呢。”

李镜端起茶盏,慢悠悠道:“人家那是正经嫡母,不是后娘,罗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罗大哥的娘,才是侧室,你少左一个后娘、右一个后娘的。我问你,你是看自家孩子好,还是看别家孩子好?”

“当然是自家的好,我还给咱儿子娶了好几个小名儿呢。”秦凤仪道,“老大就叫大宝,老二叫二宝,老三叫三宝,老四叫——”

“行了,老四叫四宝,这还用说吗?”这叫什么名儿啊!“不对,要是老四真的是儿子,就叫盼花。”

李镜险喷了茶,打趣问他:“哦,三个儿子就够了,老四就盼闺女了。”盼花,哈哈哈,盼花。

“嗯,有三个儿子就够了,儿子多了哪里养得起。”

李镜言归正传:“你看着自家儿子好,那做嫡母的自然也是看着自己儿子好。我与你说,罗大哥的境遇自然叫人感慨,他那个嫡母,心胸亦不算宽阔,可这事怪不得人家做嫡母的,谁都要为自己孩子考虑的。这都是罗老爷的过错,家事都不能平息,我看他也不过如此了。”

“你不知道他办的那些昏头的事,给罗大哥说的那门子亲事,我都不稀罕提。”秦凤仪道,“虽则商贾的确地位不如当官儿的,可做人也不能那样谄媚啊,你给人家做奴才,上赶着去巴结,人家心情好,给你根骨头舔舔,哪里就真瞧得起你了。”

“这话有理。”李镜当初相中秦凤仪,就是因为秦凤仪身上有那么股子不同寻常的派头。便是在公侯公子面前亦是洒脱相交,完全没有商贾身上那股子铜臭谄媚气。

李镜愿意就罗朋的事情给秦凤仪这个粗心的家伙提个醒,也是瞧着罗朋这人是个做事的人。李镜与秦凤仪道:“待咱们到了扬州,安顿下来,你打发人送些东西去罗家,指名就送给罗大哥。”“这就傻了吧,要是送他家去,指名给罗大哥的也得被他那嫡母分去大半。我都收拾好了,届时在船上给罗大哥就成,没人知道,还实惠。”

李镜恨不能把他脑袋敲开,屈指在他脑门一下:“还说别人傻!他这回是要分家的,你送东西到他家,意思就是说,你与他交情好,他爹想一想他与你的交情,也得对他客气些!笨蛋!”

秦凤仪握住李镜的手,敲下手心,正色道:“以后这成了亲,都说丈夫是天,你可不能说我是笨蛋的,知道不?”

李镜道:“刚你还说我傻呢。”“我那就随口一说。”“我也随口一说。”

秦凤仪连忙把媳妇夸得天上有人间无,待他夸完,李镜递盏茶给他,秦凤仪就呷着茶,竖耳朵等着呢,结果,李镜也坐着吃茶了。秦凤仪提醒她:“媳妇,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呀?”

“说什么?”“我夸你那半日,你就没啥感想?”

李镜微微一笑:“多谢称赞。”

秦凤仪等了半日,见媳妇又无下言,不由得瞪眼:“没啦?”“没了。”

秦凤仪哇哇大叫,把人压榻上,道:“不成不成,我怎么夸你,你也要怎么夸我!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镜笑得险洒了茶,推着秦凤仪:“快起来。”

“就不起!我压我媳妇怎么了?”秦凤仪正热血男儿,盯着李镜,纵媳妇不是甚美,但这是自己媳妇啊,秦凤仪别看说话说不过李镜,他脑子也不如人家好使,但似乎脑子不大好使的家伙,行动力便强,直接就奔着李镜的嘴巴去了。李镜把他踹下榻时,嘴都给秦凤仪啃肿了,气道:“叫你老实点!”

秦凤仪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袍,嘀咕道:“我又不是太监,憋这些年,快憋死了,还老实呢。我一宿一宿想你,”说着,又犯了流氓病,凑过去一并坐着,对媳妇进行全方位的言语骚扰,“媳妇你知道我晚上都想啥不?”

“我才不想知道。”

秦凤仪凑到人家耳际小声说两句,李镜再大方的人也羞死了,直接把人打出舱室。秦凤仪简直是喜欢死他媳妇这种又嗔又怒举着小拳头揍他的模样,他出去后还不肯走,在门外说尽好话,一时,李镜高兴了再放他进去,然后,又言语不慎把人家惹恼,又叫撵出去,一路之上,这样的游戏,俩人乐此不疲。

连李钦都觉着,他不能理解大姐的择偶观了。

待大船到了扬州码头,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然后,李钦的脸就黑了,因为,遍天遍地全是花枝招展的姑娘啊!

只要长眼的就知道这是欢迎谁来的!

李钦一想到秦凤仪这都跟他大姐姐定亲了,还这般招蜂引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正想提醒他姐,可得把人看好了啥的。结果,看他姐倒是很欢喜地站在船头,欣赏着这遍地的姑娘。

李钦问:“大姐,你不生气?”“生气?生什么气?”李镜微微笑道,“你看,全天下女人都想得到的男人,被我得到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只见她们这么一副哭天喊地的模样,我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李钦发现:非但他姐的择偶观,他连他姐的人生观也不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