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夺爵刺杀(2/2)

“哎哟,你与平郡王是同一天生辰啊?”景安帝不愧与愉老亲家是嫡亲叔侄,俩人惊讶都是一样的。

“是啊!”秦凤仪道,“我觉着,我以后几十年都不能正日子过生辰了。”景安帝笑:“你也正日子过呗。”

“那得多冷清。再说,万一没人去,我岂不没面子?”秦凤仪还想得挺多,景安帝又是一乐。秦凤仪还问皇帝陛下:“陛下,您收了我的帖子,那我生辰时,您去不?”

景安帝连平郡王的寿辰都不会亲临,何况秦凤仪的生辰。景安帝想着秦凤仪一向天真,怕是不懂此间规矩,便道:“朕若是去了,怕你不自在。”

秦凤仪忙道:“我自在得不得了。”景安帝笑:“朕不一定有空。”

“人去不去的,其实也无妨。”秦凤仪道,“陛下,你知道我们民间有句俗话不?”

“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看秦凤仪那小眼神儿,景安帝就知道没好事。果然,秦凤仪忙道:“陛下肯定想知道。我告诉陛下啊!我们民间讲究,人不到,礼得到。”

景安帝以为秦凤仪仍是一意要邀自己去给他过生辰,没想到,却是要自己送礼给他,不由得大笑:“怎么,还要朕给你送礼不成?”

“按理,我是不该收陛下给我的礼物的,不过如果陛下非要给我生辰礼,我也不能拒绝不是?”秦凤仪还跟皇帝陛下介绍民间的寿辰都是怎么办的,道,“像陛下是长辈,我是晚辈。要是晚辈过生辰,不似宫里要给许多贵重的宝贝,我们民间,有寿桃寿面就成啦,一点儿不费钱。”

景安帝笑:“你可真会想。”“原本我与平郡王撞了生辰,就是我把生辰挪后,您也想想,平郡王得是多大的场面啊,到了我生辰时,估计能摆上三桌酒就是热闹的。排场比不上老郡王就算了,他毕竟是陛下的老丈人。可是,陛下,咱俩也不是外人呢。咱们一样是亲戚,论辈分,我该叫您一声亲家叔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亲家叔。”

景安帝险些被这两声“亲家叔”给噎着,秦凤仪简直无师自通地跟人套近乎,还一个劲儿地问:“是不是啊,亲家叔?”

景安帝实在受不了秦探花这个“亲家侄子”,道:“来来来,下棋下棋。”

秦凤仪看景安帝如此小气,心说:得不了寿礼,赚些银钱也好。秦凤仪自荷包里摸出张小额银票道:“那就关扑吧,二十两。”

景安帝一向喜欢与秦凤仪下棋,命内侍称二十两银子过来。景安帝发现,秦凤仪这棋艺大有进步:“又去你岳父那里翻棋谱了?”

秦凤仪嘚瑟道:“翻棋谱算什么本事,我去岁就悟了。”“悟了什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景安帝挑眉:“这话有深意。”

秦凤仪神秘兮兮地一笑,却是不多说。秦凤仪与景安帝连下三盘,输二赢一,尤其是赢的第三盘,五十手内占足了优势,纵景安帝拼尽最后一滴血,终还是输了秦凤仪一目半。景安帝大为惊讶道:“还真是不得了。”他观量了秦凤仪的棋路一回道,“以往朕都说你棋路过于凌厉,如今倒是能收着些了。这一收,便见长进。”

秦凤仪被景安帝夸得仰起下巴,端起香茶来吃一口,得意地笑道:“这是臣去岁悟的。”“哎哟,你怎么又悟了?”

“下棋跟做人一个道理。”秦凤仪随手将棋子分开,收到青瓷棋罐里,道,“先时也没悟,陛下不是叫我办了两件差事嘛,我发现,做人虽要进取,但有句老话说,刚柔并济,也不是没有道理。还有一样,就是得眼光准。这手段还是其次,倘若眼光太差,再好的手段都没用。所以,这下棋要以眼光为第一,技艺为第二。年前我与我媳妇儿下棋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以前她还偶尔能赢我一两遭,现在有输无赢,因为总是输给我,都不肯与我下棋了。”

景安帝听得一乐,与秦凤仪道:“女人家,若是好强,你就装着输给她两次,哄她高兴才是。”

“可我也好想赢好不好?”

“真是个孩子话。”景安帝带着一丝男人才能懂的心照不宣的笑意道,“凤仪啊,这男女之事上,有时,输了,便是赢了;而有时,赢了,反是输了。”

秦凤仪听着景安帝这话,觉着大有深意,可一时又不能明白。景安帝想着,要说秦凤仪伶俐,这真是他便是做皇帝这些年也见到的为数不多的极有悟性的孩子,且心性亦佳。可有些时候,秦凤仪或者因是家中独子,受宠长大,又有些孩子脾气,十分单纯。

景安帝看他这不解的模样,笑道:“你照朕说的,回去试一试就明白了。”

果然秦凤仪回去就试了一试,第二日觐见朝皇帝陛下挤眉弄眼地悄声道:“陛下您真是绝了,您咋这样聪明啊?”

景安帝含笑:“可见朕这主意不错。”

秦凤仪露出个仿佛刚偷过油的小耗子的窃笑,只是笑不说话。景安帝看他那鬼祟样儿就猜到了什么,也是一乐。

平郡王的寿辰终于到了,秦凤仪也带着媳妇儿去了郡王府道贺,李镜礼法上就是郡王府的外孙女,秦凤仪自然就是外孙女婿,他这去了,也有不错的位子,与过来道贺的宾客,认识不认识的,在一处说话吃酒。待得酒宴过后,秦凤仪也是留到了最后,方带着媳妇儿告辞。

平郡王过寿,他又是陛下的老丈人,宫中自然有所表示,非但景安帝赏赐了颇为丰厚的寿礼,还有裴太后、平皇后,对平郡王的寿辰都有所表示,秦凤仪嘴上不说,心下羡慕得不得了,想着平家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名门,果然是显赫得很。秦凤仪还与媳妇儿说呢:“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赐我一两样生辰礼。”

李镜任由他做梦好了,其实秦凤仪也觉着不大可能了。他并不是初时来京城的时候,在翰林院待的日子长了,也知道一些官场以及宫里的规矩。倘臣子生辰时,陛下有所赐,一般是近臣,或是股肱之臣才有的待遇。秦凤仪虽则与景安帝很亲近,不过他资历尚浅,怕是陛下不会赐下生辰礼的。虽然秦凤仪很想要,不过他当真没抱太大期望。秦凤仪没想到,他还当真得了景安帝赐的生辰礼。

只是,并不是秦凤仪想的寿桃寿面之物,而是,一队侍卫。

说来,秦凤仪觉着,自己这一年运道委实不好。

先是前恭侯世子、今柳大爷让人害他,秦凤仪险些从马上摔下来,而且自家爱马小玉也受了伤,现下还在家养伤呢。好在,这事儿秦凤仪也没吃亏。景川侯与谢少卿出手,把个柳大爷自恭侯世子之位上参了下来。秦凤仪自觉心胸宽厚,柳大爷被削侯府世子之爵后,秦凤仪就当这事结束了。

只不过,他觉着是结束了,柳大爷可不这样认为。

秦凤仪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刺杀之事。真的,他先时一商户子,就是想有人刺杀,他身份上也有些不够格。如今官居翰林院,终于勉强够格了。

当然,这也足以说明,秦凤仪当真是把柳大爷给得罪惨了。

秦凤仪自翰林院回家,路上闻到一阵蛋烘糕的鸡蛋甜香,他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他娘最爱这一口,就带着小厮们去点心铺子里买蛋烘糕了。

秦凤仪抱着点心匣子出来的时候,真是谁都料想不到,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人,一刀直接没入秦凤仪胸口。揽月当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给吓瘫了。他再机灵的人,也没遇到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刺杀啊!不过,揽月的反应着实不慢,立刻扑上前去,却被刺客一脚踢开,当然刺客也只来得及踢这一脚,秦凤仪出门是带侍卫的。此时,侍卫已冲上前与这刺客一顿打斗。

揽月爬回来看他家大爷时,已是泪流满面,他亲眼见着那刺客的刀是没入他家大爷的胸口的,结果,他家大爷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了。秦凤仪先从胸上拔出刀,再摸出被刺出个白印的小镜子,心有余悸:“亏得有媳妇儿保佑我啊!”

说来秦凤仪这人,当真是福大命大。

先时惊了马,倘若常人,多有在马上出事的,不要说摔个半死,就是直接小命交待了,也不算什么稀罕事。结果,虽则小玉伤得不轻,秦凤仪自己是油皮都没碰到半点儿。

要说惊马之事还得看运道,如今更悬了,这回刀都捅到胸口了,连揽月都泪流满面准备哭一哭他家大爷了,边上所有见着这一幕的人都觉着,神仙公子怕是性命难保。结果,神仙公子拍拍土,从地上爬起来,刀自胸口拔出来,啥事没有。

当然,这不是神仙公子有什么刀枪不入的本领,便是武将,不穿铠甲也没有护心镜啊,神仙公子不是,神仙公子怀里就揣着把小镜子。就这样,小镜子救了神仙公子的性命。

秦凤仪的侍卫也是花大价钱雇来的,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有些个功夫,一群人围攻,很快就把那刺客给逮住了。秦凤仪过去给那刺客两巴掌以及一记窝心脚,细瞧此人,觉着面生,问:“我根本不认得你,为何杀我?”

刺客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大骂秦凤仪:“你这等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放屁,我奸佞谁啦,你就诛之?我奸佞你啦!”秦凤仪与这刺客也说不上啥,这一看不是大刑伺候就不会招的,直接让侍卫把人送大理寺去了。大理寺这会儿也落衙了,但见是秦探花让人送来的刺客,还捅了秦探花一刀,大理寺当下不敢怠慢,立刻将人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秦凤仪回家说到此事,把家里人吓得直哆嗦,就连一向镇定的李镜都变了颜色。秦老爷秦太太更不必说,秦太太连忙拉着儿子上下检查了一回,秦凤仪道:“娘,我没事。多亏媳妇儿送我的小镜子。”他把小镜子拿出来给家里人看,摸了摸那被刀扎出来的白印道,“就是可惜留下了个印子。”

李镜道:“这有什么可惜的,明儿我再送你一把更好更结实的。”“我不要新的,就要这把。”

秦太太没听出儿子话中的情义,心下却觉着儿媳妇儿简直就是儿子的福星啊,也顾不得想儿子儿媳妇儿这定情信物咋这么肉麻兮兮的,拉着李镜的手就感慨起来:“自从阿凤遇着你,突然知道上进了不说,如今更是你送他的镜子救了他的性命,媳妇儿,你就是阿凤的福星啊!”

秦老爷也道:“是啊,这事儿多悬啊,要不是有这镜子,再穿多厚的衣裳也挡不住刀啊!”秦老爷摸摸儿子的头,“我儿有福啊!”

秦太太道:“有福也得自家留心啊,老爷,咱们去买套金丝软甲给儿子穿吧。”“也成,那东西穿里头,人也看不到,还保平安。”秦老爷很赞同此事。

秦太太又与李镜道:“媳妇儿,咱们明儿就去庙里烧香,阿凤这回幸而无事,都是庙里菩萨保佑啊!”

李镜也应了,不过李镜先打发人往谢少卿府上递了个帖子,谢少卿在大理寺当差,请谢少卿帮忙留意秦凤仪这事儿。这也忒邪行了,无冤无仇的,认都不认识的人,突然冲过来给她丈夫一刀,要不是她丈夫每天将小镜子揣怀里,现下焉能有命在?

李镜道:“非但相公出门要当心,父亲母亲你们出门也要当心才好。”“是啊,多买几件金丝甲,买上四件,咱家一人一件。”秦凤仪还与李镜道,“也让人跟岳父说一声,叫岳父和大舅兄的家里人出门当心些。”李镜又打发人过去。

只一盏茶的工夫,李钊就亲自过来问秦凤仪遇刺之事。一般来说,能遇刺的,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啊,秦凤仪这七品小官儿,竟然遇刺了!

李钊一下子就想多了,私下问秦凤仪:“你还记得你那梦不?梦里是不是被人捅死的?”

秦凤仪自己都没想到今日之事是不是与先时的“梦境”有什么联系,想着大舅兄的脑子果然好使,摇头道:“不是,梦里根本不是叫人捅死的。”

李镜问:“那是怎么死的?”

秦凤仪不想说,李镜与他道:“事关生死性命,现下咱们都成亲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也想想,倘你有个好歹,我可如何是好?”

秦凤仪不大乐意地说道:“那你就改嫁呗。”

李镜气得,都不想理这浑人,只是毕竟事关这浑人性命,况且这家伙倘有个好歹,李镜岂不是要守寡了,于是怒道:“我要是改嫁,当初就不会嫁你!”

秦凤仪心下一喜又一甜,拉着妻子的手道:“媳妇儿,我说让你改嫁的话,都是言不由衷的。你待我的心,与我待你的心,果然是一样的。”

秦凤仪原就生得极美,他那双风流潋滟的桃花眼含情望来,李镜一时间竟忘了生气之事,嗔怪他道:“那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咱们是必要做一辈子夫妻的。我本也忘了你梦中之事,可你这几天就没个太平,又突然遇刺,我这心简直没一刻能安宁的。”

秦凤仪仍是犹豫:“我怕说了叫你生气。”

“那不过是梦中之事,拿来做个参考。”李镜一向明理,与秦凤仪道,“就譬如你梦中也没考过功名、没出过扬州,可如今你都是翰林院老爷了,可见梦中之事也不一定就是准的。只是,生死大事,容不得丁点儿马虎。何况咱们家里也没有死敌,你这两遭都是险死还生了,你不担心自己,我还担心丈夫呢。”

秦凤仪听得亦是大为感动,想着媳妇儿果然爱我爱到了骨子里啊!于是,磨叽了一会儿,秦凤仪就与媳妇儿和大舅子略略说了,道:“我也记不大清了,你们也知道,我那梦时断时续的。我就记得是进了一处闺阁罗帐,遇到一个女子,至于是谁,我又不认得。至于是谁带我去的,梦中觉着熟悉,偏生想也想不起来。也是糊里糊涂的,中了美人计。”

秦凤仪还是比较委婉的,李镜何等明敏心思,心下抑制不住地上火,当即问秦凤仪:“你在梦里,是不是有很多女子?”

“哪里啊,你管我管得那么紧,时不时就表演空手捏茶盏给我看,我连家里丫鬟都不敢多看一眼。”秦凤仪忙捏捏妻子的手,讨好道,“你想啊,我要真是贪欢好色之人,就是梦里,依你的眼光,也不能看上我啊!”

这倒是,李镜一向自信,尤其信任自己的选择。

秦凤仪道:“多奇怪啊,梦里我都不记得有岳父。你看,我跟岳父多么要好。还有祖母这样疼我,我也不记得梦里有祖母。”

“那你可还记得向你施美人计的那女子的面容?”

“不记得了。”秦凤仪道,“这回要杀我的是个大汉,又不是什么女子。再说,咱们认得这些年,就是大舅兄也对我极是了解啊!我虽然在外头有许多女子喜欢我,你们何时见我是个乱来的?我跟媳妇儿你成亲前都是守身如玉的童男子,比大舅兄都要纯洁百倍的人,一丁点儿的风流事都没有。”

秦凤仪信誓旦旦,李钊也与妹妹道:“阿凤不是会乱来的人。”

“就是啊!”秦凤仪道,“还是让大理寺审一审再说吧,我觉着,这事与我的梦没关系。

我那梦,说不定就是佛祖点化。你们想啊,我自小到大都是糊涂着过日子,要不是遇着媳妇儿,我半点儿都没有上进考功名的意思。”而且若不是做了这“梦”,秦凤仪非得在小秀儿身上犯下大错不可。他突然得此点化,非但小秀儿捡回了清白,便是秦凤仪自己,因这一“梦”,亦是将心自小秀儿身上移了开来。

三人商量了一回,李钊与秦凤仪道:“大理寺那里你不必担心,我会勤盯着些的。表叔在大理寺,必然会细审此事。”又叮嘱秦凤仪出门小心。

秦凤仪道:“大舅兄你也是,回家同岳父说一声,就是祖母、后丈母娘她们出门少,倘若出门,可要千万留心。”他想着届时多买两件金丝甲送给大舅兄和岳父才是。

秦凤仪遇刺之事,都不必秦凤仪自己去说,御史先闻了消息,第二日小朝会就参了京兆府治安有失,堂堂七品翰林,竟然当街遇刺。

京兆尹自是冤得可以,但秦凤仪遇刺之事,亦是满朝皆知。

连景安帝都宣了秦凤仪进宫问他遇刺始末,秦凤仪便如实说了,还拿出自己怀里的小镜子给景安帝看,感慨道:“都说疼媳妇儿的男人会有好运气,先人诚不我欺啊!要不是我跟我媳妇儿的情分,臣今日就见不到陛下了。”

景安帝看过小镜子上的白印,安慰秦凤仪:“凤仪你生得便是天庭饱满、凤眼狮鼻、神清貌朗、骨骼秀美,一等一的好相貌,便是有事,亦能转危为安。待朕查出是谁要害朕的探花,定不能轻饶了他!”

“嗯,陛下可得帮我查清楚,我岳父已经给了我俩侍卫,我爹还是不放心,又给我雇侍卫去了。”秦凤仪收回小镜子又揣怀里道,“跟他说了也不听,我原本就带着侍卫呢。”

景安帝也是做父亲的人,况秦凤仪一向得他眼缘,倒是很理解秦老爷的做法。景安帝道:“做父母的,没有不牵挂儿女的。对了,你不是一直跟朕要寿礼吗?”

景安帝登时有了主意,送了自己的小探花一队侍卫保平安,秦凤仪道:“哪里有生辰礼送侍卫的,寿桃寿面多好啊!”

景安帝板了脸:“别不识好歹了。还有,你家豪富,朕都是听说的。这几个侍卫的饷银,就你自己出吧。”他还只送侍卫不出饷银。

秦凤仪感慨道:“陛下,您知道咱们朝廷为什么国富民强不?”景安帝一猜就不是什么好话:“朕一点儿不想知道。”

“都是陛下您抠儿出来的。”这分明是笑话景安帝不给他的侍卫出饷银。景安帝气笑:“我看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是皮痒了。”

秦凤仪嘻嘻一乐,原本俩人君臣分座,秦凤仪这小子,一向也不是什么知礼数的。但纵是见多识广的马公公,也未料到秦探花接下来做出的事。秦探花突然凑上前,一把抱住皇帝陛下的肩,用自己的美脸蹭了蹭皇帝陛下的龙脸,那种亲昵哟,像小狮子在找妈妈撒娇一般。

马公公这没见过世面的,眼珠子险些掉地上去,心说:莫不是秦探花要色诱陛下!皇帝陛下倒不会作此想,不过就是皇帝陛下都有些受不了秦探花的肉麻,拍拍小探花的背道:“哎,凤仪,你也是个大人了啊!”他不过是赐几个侍卫,看这孩子感动得哟!秦凤仪笑眯眯地道:“给陛下的谢礼。”

虽然陛下没有赏他寿桃寿面啥的,但是赏他一队侍卫,秦凤仪也觉着荣耀得很。尤其皇帝陛下很是大方,直接赏了支卫队,足有二十人。虽则要自家出饷银,但仍然很有面子啊!再加上秦凤仪这本就是个爱显摆的,就是他岳父大人也没得陛下赏过侍卫啊,秦凤仪带着陛下赏他的侍卫,在翰林院出出进进的,比骆掌院还要威风!

原本庶吉士都要住宿,秦凤仪情况特殊,正处在被刺杀的危险境地,骆掌院亲自批的条子,让秦凤仪每天回家住,中午吃饭什么的,也不要求他吃翰林院食堂了。实在是,不知道秦凤仪得罪了什么要命的人物,继被刺杀之后,翰林院接着出现投毒事件,没毒着秦凤仪,毒死了常来翰林院蹭饭吃的一只野猫。也不知怎么那样巧,饭都端到桌子上了,庶吉士都是一道吃饭,兴许是二月天有些倒春寒,饭堂的窗子没关,一阵料峭小风吹过,秦凤仪正端起碗喝汤,被风一吹,张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一口汤没喝下,全喷饭里去了。这委实是吃不得了,因翰林院时有野猫过来吃东西,这饭就放到了野猫出没地,揽月另给自家大爷打了份饭菜。

第一个留意到猫被毒死的并不是秦凤仪,先是外头小厮见了,主要是这猫死得太惨,简直是七窍流血。小厮们嚷嚷起来,揽月身为他家大爷的贴身书童,一向机灵,见那猫就死在食盆一旁,那猫刚吃过的饭菜还是他倒进去的。

揽月当下脸色大变,大喊一声:“都不要吃了,饭菜有毒!”小厮们吓得皆丢了手里的饭菜,揽月连忙跑进去看他家大爷,就见自家大爷正与方大爷一面说笑一面吃饭呢,揽月跑过去一说,整个翰林院都不敢再吃午饭了。有些老成的翰林院,直接寻骆掌院去了。骆掌院听说后,先去看了院中被毒死的野猫,继而吩咐人去刑部找个仵作来,再命人去太医院寻个太医来,接着吩咐秦凤仪,水都不要喝一口。秦凤仪倒是挺心宽,还说呢:“这猫一看就是剧毒毒死的,我们都吃这么久了,也没死,可见就是我先时的饭里有毒,你们的并没有事。”

翰林院里就没有笨的,与秦凤仪一向交好的同僚自不必说,都是关心秦凤仪的,便是一向与秦凤仪不大对付的范正都问秦凤仪:“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秦凤仪道:“咱们每天一道念书,我像是会得罪人的吗?”范正心说:就这话便讨人嫌得很。

六部九卿的衙门离得都很近,刑部一听说有人在翰林院投毒,直接过来了一位侍郎,太医院的人来得也飞快。这回谁都没抢先,先让秦凤仪检查身体,秦探花无碍,再去检查猫食盆的食物,银针一试,立刻变黑,剧毒,砒霜。

刑部侍郎、仵作、太医,齐齐看向秦凤仪,秦凤仪自信满满:“我果然是受到佛祖庇佑的人啊!”

三人简直想吐血,他们是想知道秦探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让人家投剧毒要毒死他啊!不过,看秦探花的二百五模样,也不像个知道自家仇人是谁的。不然,秦探花就自己找仇人报仇去了!

秦探花对于投毒事件没有半点儿线索,这次事件以一只猫的死亡而告终,破案就是刑部的事了。但秦凤仪先时被人刺杀,继而被人投毒,便是以骆掌院的严格,也不要求秦凤仪住校吃食堂了,让秦凤仪回家去住,至于午饭吃食,翰林院自然会加强食宿安全,但秦凤仪身为人家的重点投毒对象,还是从家里带饭吧。就连在翰林院吃饭的翰林,有些精细的也私下备根银针,吃饭时悄悄试一试。

当然,大家最神奇的就是秦凤仪的运道了。先时,秦凤仪走狗屎运靠脸得了探花,不少人暗地里说秦凤仪有运,如今看来,秦凤仪不是一般有运啊,刺杀杀不死,投毒被安全躲过!而且毒就下在秦凤仪的那份例饭里,秦凤仪偏只喝了汤,因打了个喷嚏喷饭里了,饭一口没吃。

但接下来,还有更为奇异之事!

秦凤仪如今已是被刺客盯上了,哪怕住宿改为走读,吃饭全是自带,但秦凤仪出门也受到了攻击,因为有景安帝给他的侍卫、他岳父给他的保镖,还有秦家自己雇的侍卫,秦凤仪现在出门,等闲人难近他身,但是,回家途中,仍受到了天降铁球的攻击。秦凤仪正走着,可不晓得怎么回事,他忽然一俯身,铁球自头顶掠过,砸伤了一个骑马的侍卫。还有诸如熏香投毒、暗放冷箭,秦家偶有防备不到,秦凤仪皆安然无恙,全靠运道。

简直让人不得不感慨秦凤仪运道之好,这样有人放冷箭捅刀子,秦凤仪都平安无事,可见此人运势之强——绝非常人可比。

甚至,都有人悄悄同秦凤仪打听,平日里秦家都是去哪个庙里拜的哪尊菩萨,这运气也忒不一般了。尤其后丈母娘景川侯夫人平氏,听闻亲家母时常去灵云寺拜菩萨,因着李钦今年考秀才,景川侯夫人也打算去灵云寺为儿子拜一拜。

不过,秦凤仪还提醒了后丈母娘一句,叫后丈母娘做好安保,道:“现在我身边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丈母娘您可得小心着些,说不定那些贼人见害我不成,就对你们下手呢。我爹娘还有阿镜现在出门,没有二十随扈我都不能放心的。丈母娘您可得当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