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巧言令色(2/2)

大皇子面露讶异:“今天见他还好好儿的,帮着出了不少好主意,如何就要辞官呢?秦探花的才干,儿子是深知的,父皇断不能允。他如今还年轻,性子上有些冲动是有的,这不,头晌还跟文长史拌了几句嘴。只是这也不是大事,如何就到了辞官的境地?”

景安帝问长子:“只是拌了几句嘴吗?”

“是秦探花误会了文长史的意思。”大皇子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今儿头晌,听说秦探花想出了那样的好主意,他急着做事,儿子就过来先回禀父皇一声。儿子想着,京城衙门多,大九卿小九卿这些衙门,还有军中,光秦探花一个人我怕他忙不过来,就让文长史去帮忙。秦探花误会这差事不叫他干了,他那性子也是有些鲁莽,还与文长史动了手。说来,文长史也是父皇给儿子的老臣了,官居五品,倒挨了秦探花的打。我进宫前,文长史还千万求我莫要提此事,秦探花也是一时误会,都是为了当差嘛。只要差事做好,他受些委屈也没什么的。”

景安帝道:“文长史是五品,秦探花是七品,你让他俩办一桩差事,那谁为主,谁为辅?”景安帝根本不在乎臣子间鸡零狗碎的事,包括秦凤仪跟他说的那些大皇子办的事,什么让他跑腿、让他闲置的,景安帝一样都没放在心上。上位者,有这些手段不足为奇。景安帝不悦的是长子的行事,你要收拾臣子,可你的手段得够,你不能仗着身份,你得仗着手段,不能叫人挑出不是来!

景安帝这一问,大皇子立刻有些难答了。景安帝道:“是你与朕说,这是秦探花想出的主意。官场上的规矩,你难道不明白?你派了一个五品过去,就是在夺他的差事,他误会了吗?”

大皇子勉强道:“父皇,儿子也是想着文长史老成些,才让他过去帮忙的。”

“是秦探花没把差事办好吗?文长史过去的时候,他都与礼部说好了,他自己能办下来,没要请你赐人帮忙,你为何要派五品长史过去?”

大皇子见父亲阴沉的脸,也不敢再为文长史辩白了。景安帝道:“你也说,他是朕派去的老人儿了。你年轻,朕是让他辅佐于你,不是让他去抢人差事的!你一时疏忽,你身边的人就有劝导之责。他倒还上赶着过去,做下这样没脸皮的事来!倘别人有了主意,你立刻叫自己的心腹去做这差事;别人有了功绩,你立刻把功绩赏了自己的近人。长此以往,如何还能有贤能之人服侍于你,如何还能有忠贞之士为朝廷效力?为上者,无须你与臣子比高下,臣子,是给你治理天下用的。你要怎么用,你有你的喜恶,可你要是想守住这万里江山,要让众臣服膺,你得记得,赏罚分明!”

之后,景安帝道:“朕的皇陵还少一位修陵副使,让文长史过去吧。”直接把文长史弄去修皇陵了,然后,景安帝给大皇子另指了一位邵长史。

大皇子挨了父皇一顿训,也不敢再为文长史求情,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秦凤仪回家眼睛肿肿的,秦老爷、秦太太一看儿子这样,就知是在外头受委屈了。秦太太忙拉着儿子问:“是不是大皇子又给你委屈受了?”

秦凤仪一见爹娘,心里更是难受,眼圈儿又红了,道:“我跟陛下说了,不做官了,娘、爹,咱们这就收拾收拾回老家吧。”

秦老爷、秦太太互相看了一眼,秦老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老爷命丫鬟把儿媳妇儿叫来了,毕竟李镜对于官场上的事要比公婆都清楚。李镜到了,先让丫鬟打水,给秦凤仪擦过脸,方才打发了下人,郑重地问秦凤仪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凤仪跟家里说了,道:“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气,就都跟陛下说了。这自来亲疏有别,我在陛下跟前说大皇子的不是,陛下再宽阔的心胸,心里也不能痛快的。我想着,他以后必是不能似先前那般待我了。我也不想做官儿了,回扬州吧,这京城里坏人忒多,还是老家好。”

李镜没想到丈夫这出去了一天,就跟大皇子彻底翻脸了,问他:“不是说回翰林院念书的吗,如何又往大皇子那里去了?”

秦凤仪又将与骆掌院的事说了,气道:“我算是白认识他了,原想着他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成了官场老油子。”

李镜叹道:“你可真是误会骆掌院了,骆掌院不过是激一激你。骆掌院为官,素有令名。他先时外任做御史,一年就参了十几位五品以上大员、二十几位五品以下官员,在外还被刺杀过。陛下实在不放心他在外头,方把他调回京城任职。他何尝是什么官场油子,就是他掌翰林院后,也清理出了一大批尸位素餐之人。他兴许是看你没什么精神,激一下你。”

秦凤仪眨巴下眼,郁闷道:“那他可是激对了,马上就要把我激回老家去了。”李镜道:“为这么点事,也不值当辞官啊。”

“你不知道,我算是与大皇子撕破脸了,我把以前的事也都说了。你想想,我在人家老子面前说人家的不是,陛下能高兴吗?早点回老家吧,现在走,陛下还念着与我往日的情分,倘若还赖着不走,以后这情分消磨完了,更没意思。”秦凤仪甭看平日里很听李镜的,但家里什么大事,都是他说了算,“明儿就收拾东西,唉,我再去同骆掌院赔个不是,这人也是,就不会好好儿跟我说吗?也正好,我一道跟他和桂花师娘辞行。岳父、师父那里也得说一声,还有朋友,都得知会到。”

秦凤仪决定不再当官了。

这一决定不做官,秦凤仪发现,生活真美好啊,早上也不用早起,愿意睡到啥时候就睡到啥时候,更不用念书了。秦凤仪想着,把自己以前读的书都收拾收拾送给二小舅子和三小舅子好了。然后,秦凤仪先去方阁老家辞行,主要是骆掌院和他岳父白天都有差事要忙,他师父是退休老干部,每天在家闲着。

秦凤仪一过去,说了要回老家的话,方阁老都蒙了,他弟子明明是御前小红人,这如何又突然要回家啊?秦凤仪虽则是个漏勺嘴,可事关大皇子,而且他跟陛下告状的事,还真不好跟他师父讲。秦凤仪含含糊糊地道:“我把大皇子给得罪了,昨儿抽了他的长史官俩嘴巴,傍晚觐见时跟陛下说了,不做官儿了,回老家去。”

方阁老一听,头发险些竖起来,看小弟子还不说呢,急得直拍桌子:“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非要问,秦凤仪就说了。方阁老听后叹道:“你这也忒沉不住气了。”

秦凤仪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难道生来就是为了受气?我想好了,回乡去书院当教书先生,既体面,又不累。再把我家的盐商生意弄回来,日子也好过。”

方阁老问:“你说辞官,陛下也同意了?”秦凤仪道:“同意了。”

方阁老一听陛下竟也同意了,还能说什么,与小弟子道:“就是不做官,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也没什么。何必急着回乡呢?”

秦凤仪道:“我才不在京城待了呢,风沙又大,人又坏,我回扬州去,扬州好。”方阁老不论怎么留,秦凤仪是一定要回乡的,方阁老也无法,傍晚儿子回家,与儿子一道商量小弟子这事。方大老爷道:“师弟这事做得是有些唐突了。不若,先让小师弟歇一歇,待过两年,这事淡了,再谋差事也非难事。”主要是,秦凤仪与大皇子有了过节儿,这在谁看来,陛下也不会高兴的。

方阁老叹道:“到底年轻了些!”年轻气盛,秦凤仪又是个骄纵的。方阁老原是盼着他碰几次壁,这样也能学些个人情世故,结果秦凤仪来了京城,顺风顺水,还得了陛下青眼,没想到,这一碰壁,就碰了满头血。

虽则秦凤仪是行事莽撞,可一想起大皇子所为,方阁老也是不悦。官场上倒是不少上官夺下官功绩之事,可那是官场上,你堂堂皇子之尊,这就帮着心腹人夺秦凤仪的功劳了?

秦凤仪傍晚去的骆家,骆掌院倒是没留秦凤仪,只是一脸公事公办的脸孔,对秦凤仪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跟陛下说的,陛下又是如何允了的,我没接到陛下要免你差事的旨意,按规矩,你自己上个辞官折子递上去。陛下若是允了,你愿意回哪儿就回哪儿,与我无干。”

秦凤仪问:“先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骆掌院摆摆手:“咱俩昨儿就断了的,少来套近乎。”

秦凤仪道:“你看我这倒了大霉,还说这样伤我心的话,先生,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啊!”说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跟你说了,我找桂花师娘说话去。”

待晚上,秦凤仪走了,骆太太与丈夫说起秦凤仪辞官的事,道:“先时不是说凤仪做官做得很好吗,怎么突然就要回乡了?”

“没出息的东西,遇到丁点儿事就要辞官回乡,随他辞去好了。”骆太太道:“那你该好生与凤仪说一说。”

“道理不是人说的,明白的自然明白,要是糊涂的,再怎么说也明白不了。”骆掌院不打算再多提秦凤仪,觉着这半个弟子实在没出息到了家!

秦凤仪回家就写了辞官折子,别人辞官,不是有病就是上了年纪,当然还有些什么“莼鲈之思”啥的,就太文艺了,秦凤仪不是那一款。秦凤仪写的理由是:先时与陛下商量好了的,臣这就回乡过日子了。

然后,说了一大堆叮嘱景安帝保重身体的话,他就把折子递上去了。

这事儿,内阁一看,都觉着有些稀奇,不过内阁里的都是老狐狸,大皇子身边的前文长史被陛下打发去修陵了,换了邵长史。如今秦凤仪又要辞官,大家便寻思着,必是各打五十大板呢。

不过,秦凤仪一七品小官儿直接干掉了正五品长史,战力相当不错。只是秦凤仪大好前程就此断送,他与大皇子之争,显然是没占到便宜的。

内阁将此奏章递了上去,景安帝给回了一句:没商量好。

秦凤仪这都跟亲戚朋友说了要回乡的事,明明都商量好了,然后,皇帝陛下突然说:没商量好。哎哟,秦凤仪自认机灵,这下子也不知要如何应对了。

他那折子被皇帝陛下批阅后,骆掌院打发人给他送家里来,让他看着办,再不去翰林院念书就记他旷课。

秦凤仪在家直转圈儿问媳妇儿:“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又不是我去面圣的,你不是说都与陛下说好了吗?”“是啊,明明那天都说好的。”秦凤仪道,“陛下留我吃饭,我觉着,反正是要走的,还吃啥饭啊,我就回来了。”

李镜气道:“你怎么没说陛下要留你吃饭的事?”

秦凤仪委屈道:“有什么好说的啊!我本来就舍不得陛下,再留下吃饭,岂不是更舍不得了。”

李镜没好气道:“以后叫你说事,你就原原本本地都讲出来,再不许有一点儿瞒着,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秦凤仪拉着媳妇儿,“快给我想个辙,陛下是不是不想让我走啊?”“你又不瞎,这是想让你走的吗?”

“但各家都通知过了,这说走没走,亲戚朋友倒是好说,我以后见了大皇子多尴尬啊!”

“这有什么尴尬的,御史还见天地参人呢,难道他们参了人,就不与那被参的见面了?”李镜道,“陛下留你,要不,你再进宫同陛下说说话,要是成,咱们就继续留下来做官,如何?”

秦凤仪问媳妇儿:“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回老家啊?”

李镜道:“回不回老家倒是无妨,可看你这两日跟生瘟的鹌鹑一般,这么回去也忒丢人了。”

秦凤仪反驳道:“就是没精神,我也是凤凰,哪里是鹌鹑啊,竟然对凤凰大神不敬。”秦凤仪本是个直率的性子,可有时候颇有疑心病,与媳妇儿商量道:“你这也别急着高兴,你说,是不是陛下虚留我,做做样子啥的?”

李镜真是无语了,道:“你一七品小官儿,陛下要是打发你,说打发也就打发了,还用得着虚留你?你以为你是一品大员啊?再说,倘陛下虚留你,不会批‘没商量好’,会直接说‘卿才干甚好,朕如何如何舍不得’的话。这样家常的话,一看就是真心留你的。”

秦凤仪感慨一声:“陛下如此待我,实不枉我与陛下这些年的情义啊!”

秦凤仪又道:“你说,以后与大殿下见面,会不会尴尬啊?”“咱家与他本就来往不多,见面能有几回?再者,这回陛下直接把文长史打发了,可见陛下处事公正,并没有偏袒大皇子。要是这样你还要走,可就真的对不住陛下待你的情义了。”虽然李镜认为,丈夫满打满算,入翰林院也没有一年的时间,而且皇帝陛下与臣子间何来“情义”,不过,丈夫说有,那就是有了。

李镜劝了他一回,秦凤仪觉着,媳妇儿到底是妇道人家,他还去岳父家打听了一回,私下与岳父商量这事,道:“岳父,你说,陛下会不会现在挺好,以后改主意给我穿小鞋啊?”

景川侯这也是个没“情义的”,女婿就这么一问,第二天他就跟景安帝讲了,景安帝让人给秦凤仪送了双“小鞋”来——召他进宫说话。

秦凤仪见了景安帝也不说别的了,先抱怨自己岳父:“我私下问的,他转头就跟陛下说了,可真没义气,一点儿不知保密。”

景安帝笑道:“你少说你岳父,倒是看不出你心眼儿还挺多,想得还挺远,还怕朕给你小鞋穿啊!”

秦凤仪正色道:“陛下别笑,我与陛下说吧,我重视咱俩的情义,可比陛下要重视一百倍的。你哪里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就知道笑话人。”

“哎哟,你是怎么想的啊?来来来,跟朕说说。”

秦凤仪道:“我何尝不知道,只要我厚着脸皮继续做官,依陛下的心胸,断不会撵我的。可我不想那样,咱们以前虽不认识,可那日殿试一见,我就是想服侍陛下一辈子的。我心里,很倾慕像陛下这样的人。陛下在我心里,既是帝王,也是长辈。我总想着,善始善终的一辈子,才不辜负了咱们彼此。你不晓得,这世间的情义,就因为重视,便患得患失。我很担心陛下讨厌我。倘真有那一日,我还不如早些回乡,这样,在陛下心里,我还是您的小探花呢。”

景安帝笑:“你现在也是朕的小探花。”

秦凤仪肉麻兮兮地同景安帝道:“咱们可是一百年都不许变的啊!”景安帝道:“反正朕不会变,凤仪你会不会变就不晓得了。”

“你放心好啦。你去打听打听,我跟谁好,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你看我待我媳妇儿,我在外头都没有多看过别个女子一眼。”秦凤仪正色道,“我待陛下,亦是如此。”景安帝一笑,心下欢喜:“今天陪朕下盘棋吧。”

秦凤仪高高兴兴地应了,景安帝还留他一道用膳。待用过饭,景安帝让秦凤仪继续跟着大皇子当差。秦凤仪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其实,该怎么办,大殿下心里也有数。不是我推托赌气,有陛下在,这差事再容易不过。只是一样,陛下已经把文长史打发了。大殿下毕竟是皇子之尊,我以前跟我爹学过做生意,有一回,年下发喜面儿,我爹原定的是伙计一人二十两,结果大掌柜记错了,跟伙计们说的是一人三十两。这出错了,可怎么着呢?我爹那年就按大掌柜定的三十两,给伙计们发的喜面儿。大掌柜吓惨了,觉着对不住我爹。我也觉着他记性不好,害我家损失了一大笔银子。不过我爹跟我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大掌柜平日里很是用心,又不是故意的。我还问我爹,那把事情说明白不就行了。我爹说,他是大掌柜,他说的话,底下各铺子掌柜们都要听的。如今说他出了错,以后他的威信必然要被人怀疑了,而且不过是损失些银子罢了。其实,那会儿我家也不过刚发家,并不似现在有钱。”

秦凤仪道:“如今这个,虽事不同,可道理相似。我是做臣子的,大殿下是做君上的。陛下已经打发了可恶的文小人,我这口气也算出了。大殿下无非受了小人的蒙骗,不然我与他虽不是很对脾气,也到不了这一步。京城人心眼儿多,文长史一去,他们心里就得多想,若我再回去继续当差,岂不是让大殿下的处境更不好了?倒不如我回翰林院,如此,文小人已走,我也没了差事,各打五十大板,大殿下威望无损。只要把太后的千秋宴热热闹闹地办下来,大殿下身边有了心眼儿好的长史辅佐,再过些年,待我们都大些,兴许再回头看今日的事都觉着好笑了呢。”

景安帝感慨道:“真是不枉朕待你一场。”

秦凤仪笑:“陛下待臣很好,臣以后还要更好更好,然后,叫后世人都说,咱们俩,陛下是圣君,我是贤臣。后人提起咱们来,就羡慕得不得了。”

景安帝被秦凤仪逗乐了:“成,叫他们羡慕得不得了。”

如此,秦凤仪重回翰林院,只是被铁面无私的骆掌院记了一日旷课,把秦凤仪急得跟骆掌院说了不少好话,骆掌院也没给他改过来。

秦凤仪跟方悦抱怨:“你老丈人真是个活青天哪!”

方悦笑:“过奖过奖,我岳父说了,平生最看不起一遇难事就打退堂鼓之人。”秦凤仪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因是二人私下说话,方悦与秦凤仪道:“你这可真是,考探花容易嘛,说不干就不干,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凤仪同方悦道:“我晓得了,这几天净听人念经了。”他又说方阁老,“别看师父这一把年纪,老头儿骂起人来,真是中气十足。”

“那也是有人该骂。”

“行啦行啦,你少含沙射影,对小师叔不敬啊!”秦凤仪央求方悦道,“什么时候你跟骆掌院好生说一说,咱们这样的关系,他这么铁面无私的,可不对啊!”

“你就歇了这求情的心吧,我岳父的脾气,难道你不知道?”

秦凤仪郁闷地嘀咕道:“也不知咱们怎么这样歹命,净遇上这些不肯走后门儿的长辈。要搁别人家,谁不偏着自己人啊!”嘀咕一回,他也没法子,只得继续努力念书去了。

倒是岳父家有一喜事,二小舅子秀才得中,虽然名次不是很好,但秀才都是一个榜,如今李钦升格为正经秀才公,自此也是有功名的人了。

秦凤仪难免过去贺了二小舅子一回,李钦人逢喜事精神爽,只是家里一个十九岁中传胪的大哥,一个二十中探花的姐夫,他这欢喜里也有几分谦逊道:“跟大哥和姐夫比,我还应当努力。”

秦凤仪道:“只要专心念书,举人也是小菜一碟。”李钦觉着,自己大姐夫这口气也没谁了。

秦凤仪送他一方好砚,郎舅二人说起话来,都很高兴。倒是李镜这里,景川侯夫人寻个空叫了李镜屋里说私房话,与她打听秦凤仪与大皇子的事来。李镜道:“不过是小人挑唆罢了。”

景川侯夫人道:“我进宫时见了皇后娘娘,娘娘说,那不成器的长史已被打发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可莫要远了去才好。”

李镜一笑:“太太说得是,我也是这样跟相公说的呢。”景川侯夫人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景川侯夫人说的话,李镜根本没同丈夫提,真是好笑,怎么当初欺负她相公时就不说是一家人了?现在倒张嘴闭嘴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