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故土（2/2）
他这样说着用力地扭动着折刀，将妖魔的心脏彻底扭碎，而在妖魔的视野里，雨幕下那寂静的小镇也逐渐凝固在了一起，画面永远地定格在了它的眼中。
那些话语就像孩童的梦呓一般，没有逻辑，破碎成只言片语。
折刀再度拔起斩断头颅，随着鲜血的挥洒，整个升降区的妖魔都被斩杀干净，幸存者们瘫在角落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在这浩劫中存活下来。
“噩梦就像大雨一样……”
漫长的沉默后，希格打破了平静，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说出来。
乔伊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低垂着头，聆听着希格的自言自语。
希格随即笑了起来，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乔伊的目光扫视着四周，越过了幸存者，也越过了那数不清的尸体。
在另一个雨幕下，乔伊终于追上了妖魔，将眼前的它死死地钉死在原地，而在他的四周堆满了那残破的尸骸。
乔伊也说不明白。
有人说那里美好至极，也有人说那里肮脏无比，他们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共同，那是个必须要去的地方，那里才是世界真正的模样……我真的蛮好奇的，直到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真的抵达了旧敦灵。”
“你也是，希格。”
就像某种诅咒一般，它折磨着世人。
可这时，乔伊却摇了摇头，面色悲伤。
两人就像孩子们一样，奔跑打闹着。
乔伊的声音有些模糊，他偏过头，脸庞依旧是一片漆黑。
“我在啊，希格，真抱歉啊。”
希格的目光变得逐渐漠然了起来，他再次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乔伊，紧接着对他说道。
希格说着看了看这座在雨幕下沉睡的小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妖魔发出了模糊的声音，猩红的眼眸随着折刀贯穿心脏逐渐平静了下来，谁也不清楚此刻它究竟是醒了过来，还是那样深沉地睡了过去。
“是啊，科克街121a，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我不准备回去了……毕竟这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我总会做噩梦，梦见大地与天空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数不清的手掌如海草般挥舞着，它们抓住了我，就像藤蔓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最后将我彻底撕碎。”
“不过我倒有些意外，乔伊，你这样正经的人，居然也会使用致幻剂。”
乔伊说着，似乎是在为希格解释，又好像在自我开导。
似乎大家都死了，也有可能都昏睡了过去，不过希格倒思考不到那些了。
“不过……如果我不回去了，会有人为我伤心吗？”
“其实我觉得这是梦，一个美好精致的梦，一个宛如牢笼般的梦……其实我很清楚我已经回不去了，有时候我自己也无法确认那个小镇真是是否存在……”
“我该走了，希格。”
生命的尽头，希格终于回到了那不可及的故土之中，虽然虚幻，但也是他对自己最后的慰藉了。
“真好啊。”
淅淅沥沥的小雨暴烈了起来。
“啊……乔伊！”
乔伊只是悲伤地看着它，大雨冲刷着他的脸颊。
仔细想想，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妙，简直糟糕极了，乔伊杀死的这些妖魔都是黑山医院的病人，而在成为病人之前，他们大部分都是乔伊的同僚，为了对抗妖魔而献出了一生。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沉默，两个人就像雕塑一般，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哪怕细雨将他们彻底打湿了也不动弹，这样过了很久，直到乔伊再次打破了平静。
“是啊，你不属于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乡，而不是你的，而且我们的使命也各不相同，总会有分开的时候。”希格说。
希格听着雨声继续前进着，小镇里的一切都如记忆里那样，只不过现在它们都大门紧闭，窗户后没有任何的光。
梦境与现实在此重叠，一瞬间那些杂乱的声音都清晰了起来，燃烧的焰火吞食了整座小镇。
他问道。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是破碎的意志，还是那奇异的梦呓，颤抖的眼瞳凝固了起来，就像寒冷的冰川一般，但这样的坚固并没有持续太久，它随后便融化了起来。
“我是士兵，士兵就要听从命令，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我们总要去做，毕竟那是命令，虽然追责起来也不是我们的错，但……但毕竟是我杀死的他们，毕竟我亲眼目睹了那残忍的一切。
“不过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不错，乔伊。”
风雨里传来隐约的声响，有男人的怒吼，也有怪物们的哀嚎，还有着类似爆炸的声响。
“我只记得它们这模糊的样子，所以它们不会开门，也不会有行人，这场大雨也不会有尽头，因为那些都被我所遗忘了。”
“不，这是我的梦，因为我只记得这些了。”
“那么这些呢？你现在正真实地身处在这里。”乔伊反驳道，四周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这就是希格的故土，他的家乡。
希格问，紧接着他想了想，脑海里浮现了自己的室友，洛伦佐·霍尔默斯的面容。
这种行为此刻放在他们身上显得是如此地幼稚与可笑，可他们自己似乎都没有感受到这一点，就这样跑着，跑在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上。
希格拍了拍乔伊的肩膀，接着说道。
对于希格而言，这种感觉真不错啊，记得很久以前他便是和其他孩子一起沿着海边奔跑，乘着浪，那是已经泛黄的回忆，但此刻在脑海里不断地清晰了起来，他在一点点找回自己的过去。
如果没有妖魔的话，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悲伤发生。
无名的怒火在乔伊的心头燃烧着，有那么一瞬间他也理解了洛伦佐的暴怒，那难以遏制的暴怒。
可紧接着袭来的便是无尽的悲伤，乔伊低头看着那暗红的积水，其中倒映着自己那略显狰狞的脸庞。
他试着拔出折刀，但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无力地跪倒在了积水之中，和那些妖魔的尸骸堆积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