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致以辉耀的人们（1/2）

无人知晓勇者是如何复生的。

或者说，除了小范围流通外，甚至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勇者受到了如此可怖的重创。但好在这场危机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在塔里克的权利彻底移交给十二刻后，勇者复苏了。

“是吗···”

周离半睁着眼，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他的身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他看着蒂雅那双宝石般的眼眸，似乎在笑，嘴角却看不见弧度。

“父亲现在退居二线，执掌塔里克的经济。”

蒂雅紧紧地握着周离的手，她太害怕失去对方了。她感觉只要自己松开一下手，周离就会再度消失在她的面前，让她经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呼~”

身体逐渐复苏的周离感到了淡淡的悲哀，还有一种麻木的情绪。如果他当时没有不自量力，想用自己的“智慧”挑战众神，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自己亲手杀了双叶和嘉莉，毁灭了黑帝斯王国。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那可笑的执念和计划。而现在，为了拯救自己，赫里宁甚至放弃了筹划了数十年的计划，将权利交还给了众神。

可笑，愚昧，自大。

微咬着唇，蒂雅强忍着眼中的酸涩，缓缓俯身趴在了周离的身边。她很想哭，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耸动着肩膀，少女努力地不让周离看出她的哀伤。

艾露玛并没有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当她那宛如清澈湖水般的眼眸中，倒映出周离那带着恳求的目光时，她便知晓了一切。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拥抱，就让这位连濒死时都咬牙挺住的勇者，不顾任何形象地嚎啕大哭着。

死在了恶魔首领的手下，死在了自己在新世界的初始之地。死之前，自己还将心爱的姑娘和最好的战友送离了这里。一个人，面对潮水般的恶魔整整阻挡了五分钟。

勇者对这个世界真的如此重要吗？周离，或许你死了，这个世界才会被拯救。

“我选择为世界赴死，却得来了一场迟到的悲剧。”

蒂雅怔住了。

可惜的是，不够，远远不够。

我不能死。

如果还能有来生的话，希望我能有一个不错的命运吧。

周离只记得，当那白发魔王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攥紧。呼吸和思绪瞬间凝滞，就连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灾厄，从来都不是小打小闹的战斗。在整个盖娅历史中，灾厄代表的是极致且纯粹的毁灭。

周离轻轻握了握少女的手，指尖的阳光像是虫子一般让他感到心头发痒，他看着蒂雅，轻声说道：“我自己休息就好了，你先回去吧，不要累到自己。”

缓缓闭上双眼，周离感受着少女的体温从手掌传递过来的触觉，这是他唯一的宽慰。

也正是这一天，才让人们回想起被灾厄支配的恐惧。

死，一个遥远却又熟悉的词语。

“结束了，勇者。”

自那天开始，周离就不像往日一样欢脱。他开始格外地追求变强，或者说，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让他回归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托蕾亚手中的骨刀突然停滞了一下。但这短暂的停滞却没有让刀刃的锋利减少半分，伴随着骨肉分离的声音，周离的喉管被直接切断。

崇皇伸出手，轻轻将周离眉心处的一抹灰尘抹去。看着沉睡的“后辈”，他弯下腰，将少年抱起，将他缓缓地放在那通往死幽与现实的长船上。

快，是因为那一天，来得太快了。

每一次喘息，都是对肺部被戳穿的周离的考验。他颤抖着，却强行不让自己倒在地上。看着面前如潮水般恐怖的恶魔浪潮，他缓缓举起长剑，嘶哑地吼道：

“我回来了。”

她想要的，是纯粹的毁灭。

当血色之夜遍布在塔里克的首都城邦时，当人类历史上最为宝贵的无限能源【塔利斯水晶】被捏碎的那一刻，人们才真正意识到，灾厄，刚刚开始。

这一世，自己的死，或许很英雄吧。

这让周离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入睡，直到艾露玛察觉到了这一点，每一天夜晚都会默默地坐在周离身边。她说她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看书，但却让周离安心地在夜晚中沉睡。

不甘心吗，可是勇者就是要拯救这个世界的。即使你不甘心，也要认同这一点。如果你死去，能够换来这个世界的希望，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

周离望着窗外的夕阳，只是简单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却让蒂雅心中的悲伤逐渐抚平。

短短一天的时间，塔里克的十二刻之城沦陷。十二座神灵高塔被推倒，六十七万教会人员被屠戮殆尽。

我还什么都没做，我是勇者，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我不想死。

崇皇，周长安。他站在光芒的另一端，凝视着那悬浮在彩虹桥上的少年，轻声说道：“不将希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神灵，强烈的求生意志，直面自己的内心。周离，你理应活下去。”

很不甘心。

周离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蛋，看着那双原本明亮灿烂的眼眸中无法掩饰的疲倦，周离平静地说道：“你在我这里，很安全。”

上一世，他死在了一柄可笑的刀子下。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不凑巧，碰到一场滑稽的抢劫秀。明明他只是伸出脚绊了一下那个蠢贼，却被刀刃刺进了心脏。

“向诸位英灵致以崇高的敬意。”

“愚蠢。”

可当周离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时，蒂雅终于忍不住了。她趴在周离的身上，晶莹的泪珠打在床单上，泛起一片水渍。她呜咽着，什么也说不出，可却什么都说了出来。

“命运···”

生命的勇者俯下身，轻轻地贴了贴少年的额头。她赐予勇者不朽的生命，让他足以对抗每一次死亡的镰刀。

“我始终无法直面我自己的内心，最后，我放弃了一切，却只是将灾厄留给了你，而非让这个世界重归和平。”

意识开始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周离聆听着男人的声音，声音逐渐恍惚。

这也预示着，勇者重新回到了神明的视野之中。

“没错。”

把一切的希望托付给神明？我宁可带着所有人直面灾厄，壮烈的死去！至少，那还能让盖娅世界保留下最后的一份尊严。

在那此世的门扉旁，身着洁白长裙的盖娅静静地将手搭在门沿处。她看着曾经的敌人们，眼中只有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