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另一般滋味(2/2)

“委屈你了。”

瞧着烟囱里冉冉升起的滚滚浓烟,摇着怀中安然沉睡的慕皓然,怔怔出神。

“夫君?”

热腾腾的面,摆至沐千寻的跟前儿,沐千寻才算是回了神,目光从慕宥宸身上细细扫过,柔和一笑,眸中尽是无奈的笑意。

沐千寻微微诧异,夜晨却是当下明了,回眸一笑:

“好,你若是不觉着尘世繁杂,便一起。”

林中的雨气,仍掩不住他身上刺鼻的药草味儿,一时间,酸楚上心头。

他不会当真缠着她,他只要她一句话,一句能让他多伴她几日的话,她知他心,于他而言,已足够。

狭长的桃眸,泛着微红,衬的那张惨白的面庞,更显惨白,抿着薄唇,煞是认真。

凌泽怀中抱着两个死婴,沐千寻则撑着油伞,搀扶着鬼逸,朝林中一处空阔之地,缓缓行去。

“这次下山,让我随行,好吗?”

凌泽的手掌,重重的搭在夜晨的肩上,眼中的愧疚情真意切,夜晨别过脑袋,一脸的不在意。

念及鬼逸虚损未愈,本未打算惊动,鬼逸却是早有预料,非得不依不饶的随着。

索性,居在林中,无所事事,连打些野味这般的琐事,都被陌弦抢了去,凌泽便只能守着夜晨干瞪眼。

面有整整一小盆,握起筷子,沐千寻却是不敢邀了慕宥宸一起尝尝,生怕面的味道不甚如意。

她不知该应该拒,她心已满,应知当断则断之理,可,拒了他这唯一的要求,她又能还他些什么。

“夜晨,待回樊宁之后,定给你二人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要整个部落的人都艳羡。”

鬼逸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慕宥宸的目光迎面而来,说不清道不明,他显然是听到了。

鬼逸行的一手好医术,做的一手好菜肴,然,鬼逸精通的,他全然一窍不通,许是好胜心作祟,许是鬼逸的出众,着实令他惶惶。

传闻中,不会做饭的人,能生生把厨房拆了或者……点了,被慕宥宸糟蹋过的厨房,除了一片狼藉之外,好在物件儿无一损毁。

难得,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凌泽有着处变不惊的风范,微微蹙眉,迟疑出口:

慕皓然的伤势渐渐转好,除了瘦弱一些,一切无虞,心口的伤结了疤,涂了鬼逸调制的药膏,说是假以时日,伤疤可除。

他能为她围起围裙,入得那厨房,她又怎能挑三拣四,硬生生吞了两碗,盆中的面条见了底儿,才算是搁了碗筷。

凌泽与慕宥宸忙碌着刨坑,沐千寻搀着鬼逸倚在一颗竹树下张望,撇及他的面色,幽幽叹息。

沐千寻又问,那为何不取她夫妻二人的血,鬼逸狡黠一笑,跟她说,为了让慕皓然身体里,也流淌着他的血,这般凑巧的时机,只此一次。

其实不然,血滴于水,皆能相融,而以鬼逸的法子,却是只有性质相同的血,方可相融,世上并非血缘至亲的血才几近相同,自古传言,本就荒谬不可及。

纵使他这双手医的好世人,纵使他所做菜肴色香味俱全,那又如何,仍抵不过他笨拙的厨艺,能讨她欢心。

昨日,鬼逸给了她七张方子,她接连熬了七副药,他就整整喝了七副,他这身子,却是仍不见起色。

面汤尽数糊在锅壁上,厚厚的,白乎乎的一层,沐千寻扯扯嘴角,鬓角生疼,果然,这烂摊子,不是那么好揽的。

一碗面,慕宥宸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凌泽携了陌弦躲在屋里假意充耳不闻,时不时的偷窥一二,心中惊骇。

握着油伞的手微微一颤,垂眸,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眼,言语间,尽是茫然:

地面,灶台,厨具,皆是被面粉铺出,这一顿面条,少说也糟蹋了半袋面粉,真是造孽啊……

回味着鬼逸为沐千寻所做的种种,他终究还是染起一抹不安,待她更好的心,更甚。

鬼逸只道,那两死婴的血,与慕皓然的血不同,强行换之,恐遭抵制,伤及性命,遂用不得,而恰巧,他的血与慕皓然的血可融。

沐千寻百思不得其解,自古便有滴血认亲之法,血融即为骨血的传言,为何,鬼逸竟言他与慕皓然的血可融。

夜晨知,凌泽与陌弦那是真真正正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是不想陌弦心中难受,浅言是陌弦一生的遗憾,他自是不能给他伤口上撒盐。

反正,这过日子是两个人的,表面的风光,她要来也无用,能寻一个真心之人,又何必贪图那表面的风光。

沐千寻也不是愚笨之人,一来二去,亦是明白了几分,心中顿痛,是她没有顾忌到凌泽,面露歉意:

“此事便不提了,是我没想周到。”

春意甚好,心中添了几分沉重,只愿,此等悲切,莫重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