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父子言和（2/2）

其实，对萧衍的这番说辞，袁恪是不怎么信的。冷落和忽视给孩子带来的伤害，那是无论多少金银财宝都弥补不了的，所谓磨砺心志的说法，不过是父母碍于面子，不肯彻底承认错误的搪塞之词而已。

但他也没法对萧衍要求更多了，毕竟这封信的来历，只是根源于萧绎和他随口打的一个赌而已。

“这下子，侯景围台城的时候，父王应该不会对皇祖父坐视不管了吧？”袁恪心里暗暗想道，“他要是能早点出兵，结果也许就不会那么糟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萧绎说道：“父王，皇祖父的真心你也明白了，以后好生孝敬他就是了，又何必自责呢？”

“对！”萧绎黯淡的眸子里重新散发出了熠熠的光彩，“我要承担起身为皇子的责任，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父皇好不容易建立的基业颓废下去了！”

“慢着，慢着，”袁恪的脑袋里又充满了问号，“父王，你打算做什么？”

“当今天下的局势，你也看到了。”萧绎忧心忡忡地说道，“北方的高氏和宇文氏，都是野心勃勃的人，他们现在是还没有腾出手来，不然早就拿我大梁开刀了！自钟离一战以来，梁国已经三十多年不染刀兵，士卒操练不勤，军备废弛，虽然偶有白袍北伐的壮举，却也不过虎头蛇尾，草草收场，长此以往，怎么能行呢？”

“想不到，他竟然能有这样的眼光。”袁恪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称赞，笑着问道：“那么，父王打算怎么做呢？”

这时的萧绎，一改往日的沉闷，愈发滔滔不绝起来：“我将上奏父皇，直言自己对局势的看法。东、西魏交战不已，我大梁如果不趁乱攻城略地，实在可惜，此为其一；朝廷礼佛日久，费钱财以亿万计，有铺张浪费之嫌，此为其二；庙堂官吏，皆奴颜——”

他正在侃侃而谈，却被袁恪打断了。袁恪凝重地摇摇头，说道：“父王，我这次来，就是怕你做出这样的事。这片奏章一旦传入皇祖父眼中，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呐！”

“啊？这是为什么？”萧绎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他面前的袁恪，实际上活的时间比他久多了，所以宫殿里才会出现一幅很诡异的场景，一个才高八斗的成年人，竟然在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请教问题。

袁恪真诚地说道：“我这次从交州回来，也和皇祖父说了相同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后一共说了五次吧！但皇祖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我琢磨来，琢磨去，终于让我明白了他的真正用心。”

“真正用心？”萧绎疑惑道，“我一直以为，他礼佛只是出自自身喜好，难道还是有原因的么？”

“这当然了。”袁恪笑道，“东、西魏战事不断，如果我们此时出兵，大概率是能夺下几座城池的。这样浅显的道理，别说我们了，就是个三岁的孩子都能明白，难道皇祖父他就一点儿都看不出？不是的，他毕竟是戎马倥偬的开国皇帝，心里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愿去做，无非是他认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罢了。”

“更重要的事？”萧绎也笑了，“难道就是修建佛寺么？”

“对，”袁恪认真地说道，“在皇祖父心里，推崇佛教不仅是他的个人爱好，更是他维护统治的手段。父亲想想，如果百姓们都接受了佛家的轮回转世思想，认为自己受的苦是因为前世造孽，那么他们就会逆来顺受，甘于忍受生活的艰苦，期盼着下一世过上好日子，又还有谁会造反呢？”

“原来是这样！”萧绎恍然大悟道，“正是因为父皇觉得他在办正事，所以对于任何人的意见，他都是听不进去的。可是，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么？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这句话可是恪儿你告诉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