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画家（2/2）
鱼西用一副“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眼神看着左澜，小声说道：“跟我一起去直播是要举着手机支架的，会很累，让黄一天去吧。”
黄一天：？？？？
兄弟，我都听到了，脏活苦活都丢给我干，你这就没有公德心了啊！
左澜：“没事。”
鱼西拗不过他，只能和左澜一同前往曲左院。
曲左院的大门口一如既往地警备森严，就算鱼西已经是熟人了，但是进入的规定依然要严格遵守。
在和左澜登记过名字和身份证号之后，左澜开车前往27栋。
鱼西上次是白天前来，只觉得门口的警卫员很严格，如今晚上前往却发现院内还有巡逻的警卫员，比白天看起来气氛要更为冷凝。
鱼西和左澜穿过两批警卫员的巡逻，其间因为车牌陌生还被拦下来询问姓名和去处之后才终于来到27栋。
鱼西吐出一口气：“曲左院真严格。”
左澜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他视线在附近转了一圈，最终停到27栋，微微蹙眉，“不是鬼。”
不过更多的，他也没有直言到底是什么。
鱼西点了点头，他也察觉到了房间里的没有鬼的气息。
鱼西看向神色冷淡的左澜，他和左澜认识初期的时候左澜就是这个样子，左澜从来不会把一切情况都摊在他面前跟他说清楚，而是更倾向于在旁观望……让他自己成长进步。
不得不说，这套做法让鱼西在玄学方面得到了相当快速的成长，如今的他早就拥有了不依赖他人也可以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实力。
不过，有实力是一回事，知道身旁还有个大佬站在他这边无条件支持他又是一回事。
每当左澜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有一种不服就干，万事不放在心中的无所畏惧感——大概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
在鱼西东想西想的时候，左澜已经很敬业的把手机架给支起来了，他不太会用这些东西，摸索了一下才将手机固定住，随即打开直播间。
好长时间都没开过直播的鱼西在刚打开直播的瞬间就涌起了大量的观众，其中有不少是每天盯着平台就等着鱼西开播通知的忠实粉丝。
【鱼哥！！您终于开播啦！】
【大大饿饿饭饭喂喂打赏主播华子一根！】
【宅大王吃布丁打赏主播十碗螺蛳粉！】
【hua打赏主播永不言败的扫把一个！】
【黑与白打赏主播永不下播一个！】
【余姚打赏主播红色高跟鞋一双！】
【黑心芝麻打赏主播黑心芝麻一份！】
鱼西瞅了一眼弹幕，被这新出的打赏名称逗笑，他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好久不见。这次的凶宅试睡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个凶宅是有人居住的，他性格应该比较……腼腆，大家等会儿要对住户温柔和善一点。”
毕竟是天生的自闭症，鱼西心想等会儿最好不让席鸿雪看到弹幕，以免被热情的弹幕吓到。
左澜拿着手机杆，皱眉看了好久，无师自通地拍摄着鱼西最好看的角度。
至于身后背景什么的，则完全被他忽视了，他眼中压根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鱼西。
鱼西敲响27栋的门，在他敲响的第一声时，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
一个顶着一头有些凌乱黑发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相貌英俊，但是神情憔悴又颓丧。
男人的眼下有着一圈明显的青色，下巴还有才冒头的胡茬，身上穿着皱成一团的睡衣，嘴角叼着一支烟，表情是满不在意的吊儿郎当：“哟，来啦？”
鱼西：“……”
鱼西和他对视良久，说好的自闭、敏感又迟钝呢？
而且根据席证言的描述，分明是个可爱又内向的弟弟啊！眼前这个厌世颓丧的青年是怎么回事？
“快进来吧。”席鸿雪表情十分自然地侧过身，他还热情地对左澜也点了点头，然后对鱼西说道，“你这摄影师好帅啊！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儿。”
鱼西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感觉这一会儿自闭的要成他自己了。
等鱼西走进他家里之后，一时间有些无处下脚，一股异味萦绕在鼻尖，整个客厅是满地的易拉罐和生活用品的垃圾，鱼西甚至看到了几只蟑螂从垃圾中窜了过去。
而除了客厅之外，目光所及的餐厅以及厨房也同样的脏乱差，唯一的净土是阳台处的画板，画板最前方摆放着几个石膏雕像，周围干净到和客厅仿佛是两个世界。
席鸿雪一脚踢开一堆垃圾，腾出给鱼西行走的空间，指着沙发说道：“先坐吧。”
鱼西瞅着那沙发上的外卖盒和可乐瓶，愣是不敢坐下去，他都担心等会儿有蟑螂顺着沙发爬到自己身上。
【卧槽这个房子好脏！我靠，我还没见过这么脏乱差的房子……】
【但是该说不说，这个房子的装修很好，就是再好的装修在这样的糟蹋下也废了……】
【笑死我了，你们看鱼哥嫌弃的表情！】
左澜微微皱眉，他将灵力覆在身上，阻断任何垃圾接近他的可能性。
鱼西瞥到他的小动作，也学着他用灵力将自己身上包裹住，在弹幕看不到的地方，鱼西甚至还掐了个清新空气的手决。
那股腐烂的臭味消散了不少，从进到房间就一直屏息的鱼西也终于敢呼吸了。
席鸿雪个子高，手长腿长的，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里夹着的烟换到了指尖，他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起来，“不要这么嫌弃嘛，这房间是我故意弄得这么乱的，专门拜托警卫员把垃圾桶里的垃圾丢到客厅内。”
他抬起头，看了鱼西和左澜一眼，“真的不坐吗？我保证，沙发上很干净的，这个外卖盒是我自己刚刚吃的，绝对不会有蟑螂的。”
席鸿雪话音还没落，一只蟑螂突然窜到他胳膊上，他卧槽了一声，连忙从沙发上蹦起身：“抱歉，刚刚那话当我没说。”
他表情有些疑惑：“我明明在沙发上喷了驱虫剂。”
鱼西一直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他，发现他的性格和自己想象的羞涩型艺术家完全不同，整个人极为跳脱，身上也透着一股社牛的独特气质。
跟这种类型的相处怎么随心怎么来就行，鱼西依然没坐沙发上，甚至离沙发更远了点，“你把垃圾桶搬到家里做什么？”
席鸿雪神秘兮兮地说道：“等到半夜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又好奇地看着鱼西和左澜：“你们凶宅直播的时候不是要查看各个房间嘛？怎么不见你去其他房间？”
鱼西看着这满地的垃圾，实在不知道要拍什么，要给大家介绍垃圾的分类吗？
席鸿雪看到他的表情，又重新坐回沙发上抽了一口烟：“你是觉得其他房间也这么乱？其实其他房间没这么乱的，不过你们不去看也好。”说着，他脸上的笑淡了些，“我也不太喜欢别人在我的房间乱逛。”
在这一刻，他的神色中陡得出现几分寂寥和孤独，鱼西看着他，心中想起席证言说席鸿雪性格敏锐，一开始鱼西被他大大咧咧的外表所迷惑，现在看来，只扫了一眼自己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确实很敏锐。
鱼西隐约猜测，表面的热情开朗应该都是席鸿雪的伪装，实际上他防备着所有人，警惕又敏感。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男人胡子拉碴，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但是抽着烟神情寂寥的模样却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至少直播间内已经有不少人在嚎叫了。
【我靠，他好耐看啊！是那种乍一看起来是个糙汉，但是看得时间越久越觉得帅的类型！】
【我看到了阳台上的画板，盲猜是颓然派画家？靠，我太吃这个人设了呜呜呜！】
【那啥，就是摄影师给他的镜头很少，只有他说话时候才会扫向他，其他时候都怼着鱼哥拍，我都看到鱼哥做小动作让他拍其他地方了，这摄影师愣是装看不懂不转镜头，笑死我！】
【哈哈哈哈哈哈这摄影师应该是鱼哥的脑残粉吧！】
鱼西客气地问道：“我可以拍一下你阳台上的作品吗？我听你哥说你的作品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席鸿雪提到自己的画作，脸上的颓丧更重了几分：“你看咯，就在阳台处，不过我最近没灵感很痛苦。”
鱼西一脚踢开一堆垃圾地走到阳台处，阳台处的光线有些暗，但是丝毫没有损于画板上那令人心生震撼的夺目线条——
如同鬼画符一般的杂乱线条再配上令人瞠目结舌大胆又浓烈的颜色，让鱼西看的呆在了原地，好久之后他才艰难开口：“……画得不错，果然像你哥说的一样很有‘特色’，毕加索看了都要给你递支烟。”
席鸿雪有些诧异地看了鱼西一眼，眼中带上几分神采：“看来你蛮懂画画的，这幅画就是我通宵看了毕加索的画之后脑中灵光一闪的灵感，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人能看出来这点，没想到你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这画看透了。”
鱼西：“……你这天才的绘画天赋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只是瞎扯淡的鱼西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心想自己这辈子大概是和天才无望了。
左澜的视线落在这画上，皱眉看了许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鱼西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这画的是什么？”
鱼西苦思冥想盯着画板老半天：“梨形的苹果？蓝色的西红柿？绿色的肉？”
“……”席鸿雪叹了口气：“敢情你刚刚的夸赞是在驴我呢？”
“这是我幻想中的完美世界，以蓝色、绿色为主的森林动物。”
鱼西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画板上苹果形状的物体是什么动物。
弹幕都笑疯了。
【笑死我了，我还以为鱼哥真的懂这些！】
【蓝色的西红柿可还行哈哈哈哈哈！】
【这画给我看懵了，真的是画家吗？这风格不会是随便乱画的吧。】
【啊作为一个美术生得出来说几句了，这个风格和配色确实很天马行空，带着‘天才’的那种独特味儿，你们不学美术的应该不懂。而且这个画家的风格和我喜欢的一个画家很像，不会就是他吧？他的作品在国外都拍卖出天价了！】
【同美院的，我仿佛知道你在说谁，确实很像……卧槽我现在有点激动！】
【我也猜是那个画家，我现在算是知道了，鱼哥现在接触到的都是大佬……呜呜呜身为鱼哥的粉，有一种与荣俱荣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席鸿雪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鱼西身边，他将阳台处的灯光打开，窗帘一拉，将外面的灯光完全遮住，整个空间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接着他又推开窗户，让窗外的虫鸣声尽情地流进阳台处。
月光朦胧地照在席鸿雪身上，他坐在画板前，将这幅弹幕中被人称为天才的画作随手一丢，在画板上放上一张全新的纸。
依然是极为大胆和艳丽的色彩，他仿佛没有特意地勾勒出任何物品的线条，只是将颜色随心地铺在画板上，但随着他一下又一下的落笔，画板上的景色逐渐呈现在鱼西和左澜面前。
是外面客厅的景象，杂乱的场景在画中被他画出几分美感，席鸿雪的记忆力极为出色，连鱼西没注意的沙发旁的小垃圾都被他尽数画到画板上。
和外面客厅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中，有一道虚幻的身影，身影被席鸿雪几笔匆匆带过，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半蹲在垃圾堆中——
“他在干嘛？”看了好半天的鱼西有些纳闷，但是心里也知道这道身影应该就是席鸿雪说房子出问题的关键点了。
席鸿雪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你猜？”
鱼西：“在找吃的？”
鱼西觉得自己说得合情合理，要不然还能在垃圾堆里干什么啊！
本来满脸深沉在绘画的席鸿雪听到鱼西这话，笔尖一歪，一副即将完成的绘画就此毁于一旦。
他将画纸扯下揉成团丢在角落处，“不是，是在帮我打扫卫生。”
“他是三天前凭空出现的。”席鸿雪的脸上没有画作被毁的生气，反而带着一丝鱼西看不懂的，属于画家的疯狂——
“每天深夜12点准备出现在客厅帮我收拾乱糟糟的屋子，我觉轻，被他吵醒后就躲在一边看着他，他很好看，我想把他画出来，但是不管怎么画，都画不出来，你知道吗？我很痛苦。”
“今天我找了警卫处让他们把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放到客厅里，垃圾这么多他应该要收拾一整晚，我想多看看他，说不定就能画出来了。”
他的表情中没有见到不明生物的害怕和恐惧，而是带着几丝癫狂和偏激，他对鱼西说：“你能帮我把他留下来吗？不止晚上，白天我也想看着他。”
鱼西抽了下嘴角，难怪这画上的人影只是被他匆匆画了几笔，原来是怎么画都不满意。
刚刚看起来还蛮正常的一个人，一坐在画板前就仿佛疯了似的。
鱼西的目光在阳台处转了一圈：“白天也能看到他？你的这个愿望早就实现了。”
席鸿雪露出一个带着些迷茫的表情。
鱼西的视线定在画板最前方的石膏雕像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会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石雕雕像成精的。”
这些石膏雕像的外形十分逼真，其中有小女孩的外貌，也有精致的少年外貌，只不过面容尽皆惨白，眼神空洞而阴森，看起来莫名透着几分恐怖的感觉。
席鸿雪顺着鱼西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石膏雕像，他反应极快地领悟了鱼西的话。
“他是雕像？”
其中一个少年长相的石膏雕像正对着席鸿雪的方向，轻轻地、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一个银白色短发的少年出现在阳台处，他身上仿佛有一层似隐若现的白雾，这雾气朦胧又梦幻，将他笼罩在一层雾蒙蒙的光晕中，整个半透明的身影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不似这凡尘之物的精致与漂亮。
银白色短发的少年在月光之中轻轻看向席鸿雪的方向，娇嗔道：“客厅臭死啦，什么时候你才能照顾好自己？”
别说弹幕，就连鱼西都被这少年的美貌震了下，难怪席鸿雪怎么都画不出这份美貌，这压根就不是画面所能呈现出来的极致美丽。
在鱼西和席鸿雪的呆愣中，只有左澜依然面不改色，他将手机对着少年的方向停了几秒后，又悄悄地重新挪到鱼西的脸上。
弹幕都要疯了——
【拜托你这个老六摄影师！我们知道鱼哥已经很帅了！能不能让我们看看石膏老婆啊！！】
【靠！！老婆好美！！我为老婆的美貌流泪啊啊啊！】
【这特么的是剧本吧？绝对是剧本吧！！怎么会从石雕里蹦出来一个这么好看的人啊！！】
【别问，问就是剧本！呜呜呜呜老婆好好看！】
【居家型人夫石雕老婆……不说了，我去擦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