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死亦无憾（2/2）

“回大帅，属下正是朱元中。”朱元中见曹文诏对他还有印象，当即大声回答道。

“回大帅，属下明白了。”朱元中经过多次的厮杀，心中那股为昔日同袍报仇的迫切心思已得到缓解，同时也知道曹文诏说得在理，因此他诚心实意地回答了曹文诏。

他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走到一个少了一条胳膊的将士那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留给家人的么？”

曹文诏笑了下，看向自己的侄儿道：“他不是做你的亲卫了么？”[

曹文诏扫视了下战场，此时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死营将士都在杀马宰羊，补充体力中。

他边上的同袍帮他擦着头上痛出来的汗，见他实在说不出话，就帮他答道：“大帅，他家人都被鞑子屠光了。”

曹文诏默默地注视了他一会，眼神中充满了遗憾，然后又望向其他重伤员。

他把目光收回来，对曹、黄、左三将道：“走，去看看伤员。”

曹文诏听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目光就从他手臂向上移，看到这人的脸，微微一怔道：“你是朱…”

看到曹文诏的眼神，有一个重伤员鼓足了力气，稍微连贯地说道：“大…大帅，我等…出关皆…皆已存死志，死…死则死了。鞑子杀…杀我汉人…汉人数，只求…只求大帅替我们再多杀…杀一些鞑子。”

朱元中用右手一拍左胸，仍然大声道：“一出塞就好了，老天爷知道属下是出来给兄弟们报仇，不忍心让这病拖属下后腿。”

此时此景，曹文诏这名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眼角也有了一点湿润，他双手抱拳，环视这些重伤员，斩钉截铁地大声道：“各位兄弟放心，曹某在此立誓，一定会率领剩余兄弟把血债都讨回来的！”

跟在曹文诏后面的三将以及亲卫们都没有说话，走动时尽量轻手轻脚地不影响这些重伤员。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作为军人，都有这个觉悟。可一面对这些重伤员，曹文诏的心就有点沉重。

“末将遵命。”左良玉在曹文诏指出了他部下伤亡高的原因之后，一幅虚心受教地态度，大声回答了曹文诏。

他看到一个将士的左手上竟然包扎着两处，就走过去问道：“都是这次负得伤？”

曹文诏来到他们营地，并没有听到有痛哭喊疼之声，相反，这个营地比隔壁轻伤员所在的营地要安静多了。

看到统领过来，轻伤的将士马上放下同袍送到他们手中的吃食，站起来向曹文诏致礼。

曹文诏一听，心中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苦主。他轻声道：“那你还有什么遗愿么？”

朱元中听到曹变蛟似贬实夸自己，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重伤员，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要么就是躯干被重型武器砸中，伤了内脏。

有几个重伤员在听到曹文诏的保证之后，心神一松，安心地离去了。

“遵命！”三将异口同声地领命。

当“呜呜呜”地集合号吹起来之时，还活着的重伤员知道大军将要出发。

他们最后看了眼曾经来过的这个世界，然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死营将士们围着几个大火堆，致以最郑重的军礼，看着战友化为灰烬，而后一部分人上前收集骨灰背在身上。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带他们回关内，回到自己的故乡。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人，终于回到了他的故乡，或者说是他数典忘祖，卖身投奴的地方。这人，就是范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