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巧结善缘(2/2)
萧绎颔首,沈江东仍穿着今天到谢家去时穿的衣服匆匆上流云殿来行礼道:“南城兵马司确为贡物失窃搜查,但臣还是觉得,这风声莫名其妙。”
思卿道:“李元贞知道么?”
沈江东道:“回殿下,兵部并不知情,说明日向陛下告罪。”
思卿冷笑了一声,沈江东道:“这样可不行,臣有一法,或可解眼下困局。”
萧绎问详情,沈江东说了,萧绎摇摇头,“这样你嘉国府也要冒险。”
沈江东道:“我冒的险,总比六妹妹要少,陛下说是不是?”
思卿想了想,“也许可行,得跟傅伯伯商量商量,否则就算送阿兄走,也有些欲盖弥彰。其实我刚才在想,织造局、市舶司反应这么大,可能是江南司查到了什么。所以沅西,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沈江东告退出去,思卿又大咳起来。因觉去岁的伤口巨痛,身上直冒冷汗。萧绎连忙要找傅临川,思卿摆摆手,“三哥,我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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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蓁引着傅临川往外走,走到一排空荡荡的值房里,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脓重的血腥气。傅临川拿灯一照,只见唐鹏背上全是血,面孔浮肿,气息很粗,已然不省人事。
傅临川叹了口气,看见一旁放着伤药,还有剪刀清水之类的,于是说了个简单的方子。菱蓁记性极好,立刻复述了一遍,傅临川问:“这么晚了有地方拿药么?”
菱蓁点点头,傅临川道:“劳烦拿点烧酒来。”
他移近了蜡烛烧了烧剪子,剪开唐鹏的血衣,露出狰狞的伤口来。菱蓁先拿了烧酒过来,傅临川翻找出几根银针下了几针,而后小心翼翼继续剪被血黏住的外衫,准备先清伤口。唐鹏这时候仿佛惊悸了一下,傅临川连忙伏身在他耳边安慰道:“别动,别害怕。”幸亏这件外衫不是受杖时所穿,这才勉强褪下来。那杖伤肿起近一寸,翻着暗紫色的血肉,阡陌纵横,在灯下更显得更加可怖,傅临川只得又叹了口气。
菱蓁将傅临川送回醉月阁已近一更,雨已经停了,醉月阁上下两层四敞八开灯火通明,菱蓁道:“傅老先生,早点歇息。”
傅临川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菱蓁便告辞回流云殿去了。
傅临川睡不着,在二楼窗边看着雨后云烟散尽,露出一轮皎皎的月来。阁子临水,月影映照在水里,相映成趣。此处不愧叫“醉月阁”,果然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他才静默了一会儿,萧绎竟然独自来了,与他打招呼道:“傅先生。”
傅临川便走下楼到阁前的湖边的水榭上,萧绎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傅临川便临水坐了,因为聊得投机,两人不知不觉交谈了一夜,直坐到天明。
清晨思卿换了衣裳,换了一件银红大袖褙子走来笑道:“起的这么早,还是就没睡?”
萧绎道:“昨儿看你睡得沉,我就来与傅先生说话,不曾想天就亮了。”
思卿问:“说什么来着?”
傅临川含笑道:“正说你小时候的事。”
思卿看了萧绎一眼,萧绎点点头。他要一早回大内,思卿便送他出去。
萧绎离开后思卿和傅临川又去看了看大公主,见她烧退了,面色恢复如常,仍在沉沉睡着。
傅临川也向思卿告辞,思卿送他出去。秋日的清溪苑格外清朗,湖风习习,远处的树木犹带碧色,恍惚中让思卿想起江南的水泽。演漾金色晨光的湖水,隔着平林和城垣的南山,皇家宫苑绵延不绝的朱墙,一切的一切,像是江南和帝京拼接成的梦境。
傅临川叹气,“思卿,这是最后一次,余允和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的处境……”
“我不喜欢你们都觉得我处境不好,我自己都没觉得。我早就想通了,史书写我是个贤德的皇后还是恶毒的继母有什么关系?圣上有元后,百年之后,我也不要入葬萧氏累人力修造的奢靡至极的皇陵,我承受不起。我都不担心我的将来,您别担心了。你们又没仗势作恶,又没占地侵田,国朝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们这样的外戚,咱们没做亏心事,光明正大做人。”
傅临川听了不言语。
路过流云殿侧的小径,思卿问道:“傅伯伯,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狠辣无情。”
傅临川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思卿笑道:“我以前……总希望你看到我最好的一面,不狠毒,无怨气。”
傅临川止步道:“你以前不会给自己套无谓的规矩。”
思卿道:“人都是会变嘛。那件事,三哥跟你说了?有把握么?”
“或可一试,”傅临川道,“我觉得没问题。”
思卿叹了口气,“也只能试试,一切都只是猜测,阿兄为何自尽,大概也只有他醒来自己说出才能说明白。”
两人一面走,傅临川突然停住脚步,“思卿,你还好么?”
思卿不解其意,“我怎么了?”
傅临川饱含担忧看了思卿一眼,“没什么,我就问问。”
思卿笑笑,“放心,我没事。”
傅临川从清溪苑走后思卿一天都没看见菱蓁,晚间问云初道:“你菱蓁姊姊呢?”
云初道:“菱蓁姊姊今天一直在西边阁子里。”
思卿嗯了一声,就往流云殿西边的万福斋走,走到门口云初刚要说话,思卿转头问:“昨夜的事,是你告诉菱蓁的吧?”
云初下了一跳,思卿已经推门进去,又将门关上。
菱蓁果然在心神不宁核对什么账目,见思卿进来也被吓了一跳,思卿道:“躲我什么呢?”
菱蓁支支吾吾,“姑娘,我……”思卿看着她不说话,菱蓁垂头道:“我不该跟傅老先生乱说话,姑娘说过,此间的事,不得告诉傅先生。”
“你还知道?”思卿道,“我以为你可感叹搬了救兵来了。”
菱蓁想了想,还是坚持道:“姑娘,唐鹏终究是京卫的将军,姑娘杀了他,以前没人敢把姑娘如何,但传扬出去,又是一场风波,说姑娘干涉前朝的事。他真的该死,不用脏了姑娘的手。姑娘昨儿杀了他,气是出了,麻烦也就来了,何苦来哉?”
思卿淡淡道:“昨儿三哥就想杀了他。”
菱蓁也不意外,“那不一样,总要有个理由。”
思卿道:“昨夜闹出那么大动静,他竟然敢无诏擅动京卫……这理由足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