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人生的价值（2/2）
“所有的事。”
“双方军力抵达了极限，决定世界命运走向的大战在即，爱莎则在决战的前夜，带着汲血之匕面见了夜王。”
“不需要人费力地挥砍，也不会让刀子钝掉，更不会有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只要阳光一晒就好，无论是骨头、内脏、血液，都会变成灰，清洁的不行，”那时瑟雷这样解释着，“唯一不妙的地方，就是行刑的过程比较残忍，但比起他们做过的事，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白昼之刑。”
“复仇，”瑟雷诚恳道，“很简单，就只是复仇而已。”
白昼之刑。
这是永夜帝国内，针对纯血夜族最为残酷的刑罚。
瑟雷顿了顿，忍不住地捂住脸，“我很可笑吧，赛宗，胆小、怯懦、人渣、恶棍……为了个女人，做了这么荒唐的事，这听起来简直蠢爆了。”
做完最后的告别，爱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踏入了那幽邃的深井之中。
爱莎必须去做什么，她再也难以忍受了，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选择吧。”
如今，瑟雷这个该死的战犯反而成为了英雄。
瑟雷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脸上写满了平静，但细腻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眼眶，他仿佛是一个不会哭的人，却在这一刻莫名其妙地流下了泪水。
对于夜族而言，那是无法忍受的痛苦，不止源自于肉体的感官，更来自于心理的绝对恐惧，瑟雷几乎尖叫了出来。
瑟雷茫然地发笑着，“她还总说我天真，她才是最天真的那个吧？居然以为杀掉夜王就能结束这一切，一个夜王死掉了，还有另一个夜王登场，只要怕死的胆小鬼仍在，永夜的帝国就必将延续。
周而复始，第七日时，所有的夜族都化作了尘土。
瑟雷完全不在乎那些复杂的眼神、咒骂的话语，他只是自顾自地开始自己的处刑。
在新一天来临之前，瑟雷拖拽着残余的纯血夜族，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钉死在了大地上，无论他们怎么求饶、咒骂，瑟雷只是不断地怪笑着，任由阳光把他们烧成灰烬。
“嗯。”
这位生来就获得永生的不死者，根本无法理解爱莎的献身，也是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仍没有完全了解这个女人的全部……也没有机会去了解了。
生命总会终结，而其所诞生的价值，将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上午日升之时，她的身体会一点点地烤焦、烧烂，但躲藏在阴影里的血肉，又会具备十足的活性，凭借着尊贵的纯血，强大的自愈力会与阳光的灼烧持平。
瑟雷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离开的了，他只知道自那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哭泣过了，同样，也因女人的死，瑟雷感到自己未曾变过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异常的变化。
爱莎嘱咐着，瑟雷的神情充满茫然与困惑，他不明白什么是纽带与联系，更不明白这与奥莉薇亚有什么关系。
“具体的经过我不清楚，但从后来的调查来看，很显然，爱莎尝试刺杀夜王，她的想法很美好，只要杀掉这罪血的源头，斩杀掉这恐怖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那么永夜帝国的一切都将结束。”
瑟雷的目光冰冷，他能理解事情的缘由，可始终无法对奥莉薇亚产生太多的情绪，有时候瑟雷觉得这不是奥莉薇亚的问题，而是他自己。
“爱莎用自我牺牲，才唤回你的良知，对世界的热爱吗？”赛宗不禁感叹着，“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恐怕谁也没想到，世界的命运曾被这样的一个人决定了下来。”
白昼之刑。
第二天……
“当我知道这一消息时，爱莎已经被控制住了，我想救她，但她却恶狠狠地看着我，那目光就像在看待仇人一样……我知道，她想要的不是活命，而是终结这一切。
自永夜帝国毁灭、葬送了瑟雷心中的所有美好后，他的心就彻底枯萎了下去，不再有任何起伏。
“她的离去让我难以忍受，无法容忍……我需要发泄这股情绪，我就去做了。”
赛宗熟悉接下来的历史，某种意义上来讲，破晓战争的终结，正是另一场战争的开端。
失去了晦暗铁幕的保护，一夜之间，永夜帝国的版图缩水的只剩下了王城，而那座王城也在你的阴谋下，门户大开。”
为了瑟雷那固执狭隘的爱意，她已经献出了一次灵魂，她不会再出卖自己第二次了。
“故事就是这样，”瑟雷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我就遇到了你，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日复一日，到了今天。”
瑟雷自嘲地笑了笑，“一场局部战争不断升起，最后变成了一场关乎存亡的终极决战。”
“在你的背叛下，克莱克斯家的荣光者吹散了晦暗铁幕，不待交手，夜族大军就在阳光下灰飞烟灭，而你，你在暗地里摧毁了各个区域晦暗铁幕的炼金矩阵，阳光平等地抹杀了永夜国土上的所有夜族。
瑟雷被这一切震撼，不由地感叹，“我依旧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更不知道该追逐什么样的价值，但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既然自己找不到，那么就沿着她的路走吧。”
“是我吗？”瑟雷反问着，眼神迷离，像是醉酒了一样，“抱歉，那段记忆我已经记不清了，整个人就像被复仇的怒火冲昏了头脑，等我重新意识到自己时，一切都结束了。”
有人恶狠狠地质问着，作为夜王最为信赖的长子，瑟雷曾是夜族大军的先锋，他杀死了数不清的人，攻陷烧毁了一座又一座的城。
赛宗猜到了那迎接爱莎的刑罚。
破晓战争后的清算中，绝大部分的夜族都是由瑟雷处刑的，他们的刑罚也意外地一致。
回忆来到了关键点，一抹金色的阳光在瑟雷的脑海里不断放大，它是如此热烈，仿佛要跨越时间与空间，烧干瑟雷的记忆，连带着肉体一并湮灭。
赛宗低声问道，“这就是你背叛永夜的契机吗？”
痛苦中，他想起了爱莎，想起了爱莎所经历的。
是啊，我应该走上前，和她演戏，然后找机会杀掉我的父亲，可……可我做不到。”
在那最后的时刻，爱莎没有诅咒瑟雷，也没有憎恨瑟雷，相反，她用力地拥抱了瑟雷，就像两人第一次正视起彼此的情感一般，血肉仿佛都要粘连在了一起，连带着心与心也紧贴着。
“良知？世界的热爱？不不不，赛宗，你在说些什么？”
赛宗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你在为自己的软弱开脱。”
我接着向联军告密，夜族力量的分布，战场上重要角色的位置，乃至夜王……我把我知晓的全部都说了出去。”
按理说，瑟雷也应被烈阳灼烧，可偏偏又是他背叛了夜族，帮助联军打赢了战争。
遗憾的是，女人的喉咙已经被烧穿了，发不出半点的声音，就算能说话，她也不会应答的。
瑟雷用力地伸展了一下身子，躯体里传来一声声的轻响。
他记得那一日，铭刻进他灵魂深处的那一日。
瑟雷猛地站了起来，“他是我的父亲，永夜帝国的基石所在，不死之血的源头，而她只是……只是……”
“爱莎，爱莎拒绝了我的看望，最后的时刻里，她选择了独处，待天明之时，在其他纯血夜族的见证下，她置身于一口深井之中”
“要我能更早鼓起勇气……更早地扛起责任……”
赛宗有些不可置信，“哦？那我否可以理解为，你为了一个女人，才做了这一切？”
因阳光直射角度的变化，除去正午时分外，深井之中始终会有一小片阴影的存在，而这片阴影会成为纯血夜族苟活的契机。
“你在说什么？”
赛宗冷漠地评判道，“真是彻头彻尾的懦夫啊。”
赛宗问，“然后……你就做了那些事吗？”
有些没烧死的，瑟雷也不会补刀，给他们一个痛快，而是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纯血赋予给他们。
残破的躯体得到了自愈，然后太阳再度升起。
“也就是说，我确确实实有着一个正当的、正确的理由。”
瑟雷乐此不疲地重复道。
“为了爱与和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