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2/2）
“属下谨遵大人之令！”李神弦立刻轰然应诺。
“咱们钩陈院初建，青洪公命人送来新制犀甲三千副为贺，以壮大司马军威。”
于是，方才退出的军汉们当中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快步走到斑奴跟前，单膝跪地、抱拳请罪：“小人有眼不识真好汉，还请校尉大人饶恕！”
“其二，立刻滚蛋！”
新鲜出炉的少年校尉点点头，知道果真被骊山广野说中，这一回当真是公私两便了，幸好自己当初听从了对方的建议，顺路送般般前来王都。
跑出去的那些人倒也不曾走远，全都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边儿，抱着膀子、斜着眼睛，旁若无人地指指点点、大声嬉笑。
寿跋见少年若有所思，便继续介绍道：“齐校尉或许听说过，点燃犀角可以照见幽冥阴物。”
他立身高台、举目四望，但见千门万户、满城繁华，尤其琼楼玉宇、宫室辉煌，当真是九重龙凤阙、千丈虎狼穴！
眼见还有好几个刺头不大服顺、还想跟李代营尉叫叫板，齐敬之却没有徐徐收服的心思，更没那个闲工夫。
“这批产自彭泽水府的犀甲不但坚韧异常，而且能防御鬼物尸气。即便是普通军卒身着此甲，应也能抵挡住永昌镇禁水中的鬼弹。”
“若是将来小人当那个什么选锋队时战死了，只怪自己命歹，权当给大人赔罪便是！”
有了童蛟海带头，剩下那数十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上前跪地请罪、宣誓效忠。
齐敬之恍若未闻，依旧催动鸣鹤法增幅声量，语气却很是漫不经心：“李神弦，若是有人后悔了又想回来，你也不必阻拦，照常发给犀甲便是。只不过么……”
语声幽幽、言犹在耳，而那位寿宫之神的身影却已消失于殿门之内。
那个哥舒氏的紫须碧眼儿靠着自身血脉、残缺传承以及齐敬之赠予的《藏锋法》，毅然吞下陈太丘刀，驾驭刀鬼、一夕破境，何其惊才绝艳，绝非左药师之流可以比拟。
齐敬之不由讶然，心中暗道：“这位青洪公怎么到处送礼，而且当真富得流油，每每都是大手笔！这样一来，我竟是隐隐欠下祂两个人情了。”
不只是兵甲、坐骑和修为上的差距，更重要的还是血性、信念和气质上的差距，后者才是普通劲旅和天下强军的真正差别所在。
眼见少年校尉难掩欣喜、跃跃欲试的模样，寿跋淡淡一笑：“这一回的钩陈院，总算还有几人可观。嗐！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你将他们单独编成一队、号曰选锋，将来在战场上陷阵先行、攻城先登，须得死过一回方能饶其前罪，方可与其他兄弟一视同仁。”
几乎就是跪在少年脚边的军汉抬起头，脸上那道险些划破右眼的刀疤极为醒目。
“得令！”
少年校尉话音落下，军伍里立刻起了骚动，不多时就有人骂骂咧咧地出列，一连跑出去三五十人才重新安静下来。
“传闻彭泽的牛渚矶栖息有大群水犀牛，每隔一二十年就会泛滥成灾，水神青洪公便以麾下三千强弩手射杀之，剥水犀之皮为甲，号为三千水犀手。”
齐敬之洒然一笑，迈步走下高台。
在旁看热闹的那几十号人当即傻眼，旋即就炸开了锅，懊丧追悔骂自己的、迁怒于人骂同伴的、恼羞成怒骂齐敬之的，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他短短几句话说出，场中数百人早已是鸦雀无声，人人竖起了耳朵静听。
他上前两步，暗自运起鸣鹤法，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开去：“你们里头或许有些奢遮人物，只可惜你认得本校尉，本校尉不认得你！”
他立刻开口应下：“等般般觐见之后，我就立刻整军出发。”
巴州猛虎闻言大喜，连忙大声应诺。
少年自知境界不足，并没有尝试跟随入殿，妄想再博一个都统衔。
只不过齐敬之心底揣测，当初琅琊君将哥舒大石归入驺吾军都督府，多半是想着瞒天过海，等其押送安丰侯入都立下功劳，修为也追赶上来，再推到前台替代左药师。
齐敬之登时闻弦歌而知雅意，精神亦为之一振：“大司马有意让我领军参与第二次北拓？”
时至今日，齐敬之依然对那位主动断后求死的雪螭营百骑长记忆犹新，那才是敢于直面生死间大恐怖的真正猛士。
寿跋这才笑道：“齐校尉是大司马亲自拔擢的心腹，本官自当竭尽所能、鼎力相助。”
在齐敬之看来，包括一百巴州弓弩手在内，在场的近五百军汉虽然也都是难得的精锐悍卒，但与鹿栖云麾下那些慨然冲阵、绝然赴死的雪螭营重骑相比，明显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当然了，如今钩陈院新立，大伙儿有的是去处，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可偏偏齐校尉能给大伙儿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这就是人人都得服气的真本事了！
有了这个前提，咱家校尉大人心眼小一些、脾气差一点，甚至不把军汉们当人看、拿大伙儿的性命换军功，那还叫个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哪个上官不是如此呢？只要上官能拿出足够的好处，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只见这位少年校尉跃上异兽脊背，嘴角翘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对这些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投机之辈，自然也无须客气什么。”
赤城圣王便是在与这位天王的太子那拏天比试箭法时，将天地玄鉴的前身锁魔镜射破了！
听见少年这话，寿跋赞同地点了点头，两只蒲扇大耳随之忽闪忽闪的，挂在上头的般般便也跟着摇来晃去：“这个才是左药师受到认可的主因！”
人数减少之后的队列反而变得齐整起来，有了几分悍卒劲旅该有的样子。
“嗯，鹿栖云的掌军经验果然好用！诱之以利、镇之以刑，军心便可初步安定。还好寿长史格外关照，拨付了一千犀甲，否则我就只能动用青砂珠和丹灶余砂了。”
相比之下，仗着几分天性蛮勇就桀骜不驯、任性胡为的童蛟海，实在是不值一提。
少年校尉将这些难得的体悟在心里过了一遍，眸光越发深邃。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