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风卷霜刃 万夫辟易（2/2）
短暂的沉默之后，两声喝彩几乎不分先后地响了起来，旋即叫好声就连成了一片。
“只不过骊灵台乃是浑天司的年轻俊彦，韦某却只是个帮闲打杂的礼部小官，彼此自然凑不到一起去，骊灵台不认得韦某倒也寻常。”
“看刀！”
“若非如此，我如只靠着刀法，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地接下方才那一刀。韦兄败给我，全因境界不足，非战之罪。”
汹涌澎湃、灼热锋锐的刀气自长刀上涌出，如枝杈般当空蔓延，勾勒出一株青叶赤华的矫矫神木。
石首人像的左目为日、右目为月，气息深沉而古老，明明是前所未见，却又带给齐敬之某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就好像见到了此生宿敌。
“那日之后，韦某也曾暗中打听过石首人像的来历，却是一无所获，还有那句‘大风西来、其名曰韦’的铭文……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周围十几匹战马连连后退，围出来的场地肉眼可见地在扩大，就连两尊守门神将都在绽放乌光。
骊山广野登时了然，当即打了个哈哈：“看来韦兄是个真正能做事、肯做事的，礼部的老爷们好容易逮着一个，自然是要往死里用的，哪舍得让你随随便便就升迁？”
“此刀是韦某偶然所得之古器，单以器形论，当为‘厚背尖翅雁翎刀’！”
闻听此言，齐敬之洒然一笑。
“在下韦应典，曾任礼部郎中，辞官之前因为职责所在，难免与浑天司打过一些交道。”白衫文士笑着自报家门。
没有给韦应典拒绝的机会，齐敬之随手将灵官面甲抛给了对方，转头又朝童蛟海吩咐道：“你现在回营找李神弦，取一副犀甲来。”
“我当时见猎心喜，便即全力挥出一刀，不成想竟招来一阵大风，将山涧中的溪水尽数卷入高天，复又散落成万千霜刃，彻底将石壁所在的山石击毁。”
“当初琅琊君曾提议给煎人寿改名‘斩烛龙’，因为太过高调才放弃……可烛龙应该不长这个样子吧？”
眼见赤蛤倏地闭上双眼，韦应典复又看向骊山广野，语气里便多了几分好奇：“我瞧骊山兄弟的这只……爱宠很有些眼熟，似乎曾在礼部精膳司的火房后厨瞧见过。”
听到这里，骊山广野噌地起身，一步跃下石墩，脸上已是有了笑容：“兄台就是韦郎中？好教韦兄知晓，齐世兄请你入都的那封信，还是小弟帮着寄出的！”
不用齐敬之吩咐，斑奴已经自行止步，周围十几名甲士则是绕向两边，在门前长街上围成一个巨大而松散的圆圈。
一时间，寒气尽去、清霜不存，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山海重转作鸿毛轻。
他握紧了煎人寿，同样一刀劈出。
他缓步上前，将厚背尖翅雁翎刀横举到齐敬之身前，与煎人寿并列。
“韦兄好眼力！这小东西名为钩注，多在老灶台附近出没，除了能使灶台湿润，便再无什么用处了。”
厚背尖翅雁翎刀那亮如秋水的刀身上则映出了一只白羽幼鸟，似鹤非鹤、似鹅非鹅。
他们紧紧簇拥着一头黑白虎纹异兽，异兽背上骑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玄袍银带、腰悬金牌。
两人正说话间，钩陈院大门内忽有隆隆马蹄声传出。
韦应典面露错愕，当即连挥衣袖，将赤蛤的口水雨挡开。
“好一个大风卷水、白刃凝霜！”
面对这一刀，齐敬之惊讶之余，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师尊瞧见韦兄竟将《仙羽经》修成这副模样，怕是要被气个半死……”
他这一惊一乍的，险些将头顶的赤蛤甩飞出去，气得这小东西呱呱大叫，继而喉咙耸动，仰头喷出一大团水雾，在两人头顶下了一场迷蒙细雨。
他抬起头，看着赤蛤微笑道：“再敢乱看，休怪韦某戳破你那两个大眼泡！”
齐敬之这才注意到，这刀的刀柄很是奇特，乃是一个黑漆漆的石首人像。
“大风西来，其名曰韦。霜刃摧敌，万夫辟易。”
直到此时他才猛然醒悟，韦应典这个与自己攀谈良久、颇有文臣风度的前礼部郎中……他娘的竟然是个武疯子！
眼见场地已成，韦应典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腰间长刀绝然出鞘，竟而带起一阵凉意透骨的劲风。
只见仍是有些水雾飘到了那柄厚背长刀上，立刻就凝结成了一层白霜。
齐敬之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外的韦应典，当日两人在洵江边席地痛饮、并肩面对江神的情景立刻浮现心头。
韦应典提着长刀愣怔半晌，方才摇头叹息：“多谢道兄赐教！”
齐敬之听他这样说，便知对方和自己的感受应当大差不差。
“呱？”
“青天高，黄地厚。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韦应典目光灼灼地看着齐敬之，郑重问道：“如此一来，道兄可还愿意接引韦某列入仙羽山门墙？可还愿意引荐韦某入职钩陈院？”
骊山广野连忙解开拴马绳，牵着宝贝骊驹、头顶爱宠赤蛤，远远避到了一旁。
想必是当日的情景极为撼人心魄，韦应典此时讲述出来，依旧难免心旌神摇。
作为回应，韦应典竟是立刻将右手按上刀柄，朗声大笑、豪气纵横：“正要向道兄请教！”
在这刀疤脸小旗官的身后，则是跟着十余名穿黑色皮甲的彪悍骑卒。
下一刻，这个白衫文士蓦地展露出滔天凶威，抬臂如担山、挥刀似劈海，搅动起刚猛无俦、沉重绝伦的磅礴刀意，朝着齐敬之一刀劈出。
这个胖胖的少年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瞥向韦应典的腰间。
少年脸上笑容绽放，惊喜之意溢于言表：“洵江一别累月，今日再见，韦兄心骨已成，当真可喜可贺！”
“且慢！”
韦应典紧紧攥着灵官面甲，忽然开口道：“韦某还有一言要请教！”
众目睽睽之下，他迎上齐敬之颇显意外的目光，笑得明显很是畅快：“属下斗胆请问校尉，给我韦某人的犀甲是黑色的？青色的？还是……青黑相合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