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细君公主出塞图，置之绝境而生（2/2）
河东解良县，秦府正堂。
‘偏偏，往昔我太原王氏因为一些生意路过解良县时，没有与颜县长招呼一声，闹出过一些不愉快，还望秦族长做个和事老，为我美言几句，如若秦族长不嫌弃，这幅《细君公主出塞图》就赠给秦族长了，聊表谢意。”
突然，一个黑影踏着瓦砾快步跑了过来，他的脚步很重很沉，如同一只大象踏过断壁残垣，“噼里啪啦”踩碎瓦砾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郡卒比出食指，旋即“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不忘嚷嚷。“颜公子大气，这几日咱们的费，颜公子包了！大气，大气！”
此时，整栋府库已经被火龙笼罩，烟火萦绕，不时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一群衙役惊慌的拿着扫帚与湿麻拼命扑打。
一边欣赏，一边幻想着，凭什么这些年，颜家就要骑在他秦牛的头上？
凭什么窃天坞劫掠的，颜家就得占大头…
颜和心情大好，可脸上故作难受。“诶呀，这可怎么办哪？一把大火把卷宗都烧了，连带着文书与户薄也都烧了，伤脑筋了，督邮这还查什么呀？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真有这么多？”
“我一共三个儿子，就王盖这么一个嫡子，一直做个马吏有什么前途？古言‘父母为之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当务之急，得朝廷重臣举荐，若是能进入太学，‘学者，禄在其中’，出来后在洛阳任职，再不济也是个议郎，那可是能在天子身边的，日后有望揽德阳殿一席之位！”
只有荀彧一本正经的取来文书，细细的去翻阅。
秦牛眼珠子一定，“可是县衙中的马吏王盖公子？令郎年纪轻轻，就掌管一县之马吏，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今真要去彻查其违纪之举，多少有些下不了手。
荀彧眉头一怔，他连忙追问，“府库中可放着些什么？”
诚如秦牛想的那般，王允继续开口。
“绝了，绝了！”
一队去支援灭火，尽量不让火头蔓延到周边的房舍；
一队去救人，看看有没有人还在库房之中；
还有一队嘛…他们似乎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
看完了一篇，荀彧伸手又取来一卷文书，熟练的扯开外束的丝绳。
秦牛一捋胡须。“子师远途而来，不惜拿出这幅《细君公主出塞图》，是为了让我替你引荐袁太傅？可…我哪有这能耐呀？我在袁太傅面前，哪能说上话呢？”
“诶呀…”倒是颜和，他故作为难，一副垂头丧气直跺脚的模样。“这可怎么办哪？这可怎么办哪？”
“你懂个屁！”老郡卒当即解释道。“别说是一半儿又一半儿了，这颜家还有那秦家贪墨的钱财绑一块儿，就是一成的一成，也够咱们弟兄们一世衣食无忧了。”
荀彧看着他那“滑稽”的表演，眼眸中似是饱含着无限神伤。
只是…桓帝朝时就不幸病逝。
“这是解良县三年来所判案件、所推行政令的一部分，三位在郡中，一掌纲纪，一掌文书，一掌刑名，今夜咱们就一起，把这些文书全部仔细查阅一遍，有任何疑点，违碍之处，都即刻上报于我。”
嘶…
荀彧咬牙道。
在一众人“努力”的救火下，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直至库房被烧成了白地后，方才扑灭。
“非也非也…”
面对着对方这“趾高气昂”的话，荀彧沉着脸也指挥手下分成三队。
秦牛眼珠子一转，他突然想明白了王允的来意。
“是府库。”衙役连忙回道：“莫名其妙的府库燃起了大火。”
“拜见荀督邮。”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这种事儿，秦牛有的是手段。
大门一开，门外的夜风呼的吹进来，荀彧惊愕的看到，是县衙的府库方向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光照亮了半个天幕。
而且…
“嘘！”
有朝县衙外跑的，也有朝县衙跑的，像是一群没头苍蝇。
“秦族长啊，你也是一方豪族，应该清楚，凭着我们的家世，让我们的这些孩子读个官学，未来举个孝廉，做个郎官，发展不错的到地方做个县令、县长之类的并不难，可…若是要跻身朝堂，去做公卿、士大夫，那…凭着我们的家门还远远不够。”
毕竟…
“呵呵…”
卷宗，政令，户薄？
夏季风干物燥，古时的房屋又多是木制制成，最怕火灾，且一旦烧起来，会连绵一片，无休无止。
“骗你们作甚？我老家就是解良县的，解良县谁人不知，秦家、颜家府邸内，土里面埋着的都是金子。”
荀彧抓住一个衙役。
秦牛眼眸再度转向这《细君公主出塞图》上，意思再明白不过。
此时火势愈发的大了起来，甚至在外围都能感受到那股热浪。
这话脱口，一干新郡卒凑了过来。
“‘操刀必割，执斧必伐’，该动手时，自然也得自己动手？颜县令说，不是么？”
油灯已经烧的差不多残了，窗外的天依旧是黑蒙蒙一片。
“荀督邮啊，你看看这…方才我按照你吩咐的，派人去取卷宗，不曾想，一名衙役不甚打翻了香炉，引燃了整个府库，火焰滔天，府库中的衙役见火大，慌忙逃出，这打翻铜炉的衙役更是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随着一道道称赞颜良的声音传出，颜良不敢多留，分发完钱币后就撤离了。
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水了！”
“督邮，不好了…天子御赐给你的那幅《细君公主出塞图》被一个黑衣人偷走了，我等发觉时立刻去追，最后追至秦府时，这偷图者方才失去了踪影！”
“为何府衙中无水？”
一时间，屋内十分安静，唯有竹简轻微的声响。
一边开口，一边还带着胜利者一般的姿态，挺着胸脯看着荀彧。
王允不远数百里赶来解良，一出手就是这么一副“名家之作”，原来…是想要请他秦牛引荐，攀附朝廷中的大员哪！
…
言及此处…
与此同时，颜和也带着一干衙役赶了过来。
“要不是荀督邮管的严，今晚，我都打算包下县城里的青楼红馆，让诸位弟兄们好好放松放松，唉…等这趟差完了，我再给诸位安排。”
见荀彧不说话，颜和连忙道：“快快快，快去救火呀，这里没有水，不会去隔壁街道接水么？看把荀督邮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烧毁了政令，解良县这些年颁布的政令就无从探寻；而户薄…这些关乎着解良县真正的人口，有没有瞒报？有没有少交税钱，这些都是重要凭证。
哎呦…
他手指一排大缸，那里本该盛满了水，以备火警之需。
似乎在说，老样子，还是过一遍…
秦牛将他送出府邸，忙不迭的回屋，再三欣赏着这《细君公主出塞图》。
“颜公子大气！”
说到这儿，那新郡卒连忙问道：“这一半儿又一半，分到咱们手里的才有多少？”
只不过，几人表情依旧平静，彼此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至于，之前嘛…
更清晰的呼喊声从外面传来，荀彧手中的毛笔一颤，险些把墨汁滴到铺好的竹简之上。
荀彧计算了一下，颜和与手下居住的位置就在府衙内，按理说，他们救援这府库的额速度理应更快，可他们却出现的比荀彧还要慢。
府库？
三名郡吏心头复杂。
颜和就差说一句
“除了一些库钱，布料外，就是文书…是这些年所有案子的卷宗，还有推行各个政令的文书，以及县城的户薄。”
只不过，言语间，他一直盯着那《细君公主出塞图》，这等已故大家的画作，是可遇不可求的。
——荀文若，你不过如此！
…
看着那《细君公主出塞图》，品味着王允这爱子心切，为儿子操碎的心，满满父子情谊啊，还真是‘父母为之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哈哈哈…”
荀彧环视着一群搬开瓦砾，搜寻物件的郡卒，淡淡的冷笑，“好一个‘操刀必割，执斧必伐’！”
颜良给他们的是一袋子钱，可因为荀彧，这些老郡卒已经看不上这些钱了，他们看重的是颜家、秦家的家财万贯！
寻常的家族喜欢钱，可真到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样的顶级世家，钱哪行啊？俗气…得投其所好。
“颜县长好手段哪！”
一改往昔得到钱时的欣慰，这次的一干老郡卒们似乎很不满意。
驿馆后院与前堂差着几个院子，只要这些郡卒不讲，荀彧就不会知道。
秦牛笑了，王允也附和着笑了。
“噢…”王允面露为难之色。“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就在客栈中住下，等着秦族长的好消息。”
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只见那黑汉子拱手朝荀彧一拜。
荀彧扫视一圈，忽然问道。
随便看看得了！
他的面前三名郡吏被侍卫带了进来。
其中一名新来的郡卒感慨道。
其实，他压根就没想把王允介绍给颜和。
当然，秦牛也就是对画艺一知半解，若是真懂，从笔毫间勾勒的许多细节也能看出，这画绝非刘褒之手。
王允连忙摆手。“不是引荐袁太傅，而是引荐颜县长，谁人不知颜县长可是当朝袁司空举荐的！”
而当朝帝师，太傅袁隗就格外喜欢这“丹青”之术。
他口中的子师乃是王允，如今担任晋阳郡吏，是“六百石”俸禄的官员，论及地位可是要高过解良县县长一筹。
作为郡吏，自是少不得与解良县打交道，颜和他们都是熟悉的，就在不久前，他还送上了新一年的“孝敬”。
荀彧进一步的压低声音：“颜县令，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好戏在后头呢！”
话音落下，荀彧面色一改，当即大喊道：“胆大包天，竟敢偷天子御赐之画，来人，与我一道去搜秦府！”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