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不雨川终章（5）（1/2）

第293章 不雨川终章（5）

不雨川的手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他哭道：“陛下，臣之道，臣坚持了一辈子的道，怕是要完不成了。”

“当年，寿客，英娘，兰时还小……他们都来臣的府里找臣办事。寿客嘴笨，胆子小，就坐在一边讪讪的笑，兰时机灵，殷勤，忙前忙后为我穿上朝服，唯有英娘，她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跟我讲道理。”

“她眉眼正气，自承天地灵气，一板一眼却不固执己见。”

“当时，臣就想，这三个孩子，若是有一个能继承我的衣钵，必定是英娘无误。可惜了，她是个女子，后来也被镇国公拘着去做女工了，臣还怕她泯然与众人，但她这些年来，从未让人失望。”

“陛下……她是个好孩子，皇太孙也是个好孩子，他不像太子，倒是很像年轻时候的陛下……”

“英娘是个好孩子，她是个好孩子……”

皇帝泪流满面，“朕知晓，朕也看重他们，不雨，你别说了，让太医来为你看看。”

不雨川却摇了摇头，颤抖着道：“陛下，臣是活不成了。求您，求您让臣，死得有颜面一些，扶臣坐起来，让臣整理衣冠，免得去见先帝的时候失礼。”

皇帝泣不成声。

他道：“不雨，你若是要为随伯英报仇，便让他再等等。他为伯英设下了一个十几年的局，朕也为镇国公布下了一个大局。”

“既然这般，你也快有香火了，我给你赊账一把伞吧，只是你要记得还我的银子。”

皇帝低声道：“那个孽子！那对朕竟然了怨恨之心。若是再这般下去，怕就是要造反了。”

而后顿了顿，打开伞，道：“走吧，你的时候到了，我送你离开。”

他掌心朝上，一封信现出，他递过去，“正好给你，这是景泰二十三年冬有人托付我给你的。”

不雨川犹豫着道：“不雨川。”

他问：“掌柜的，我这是死了么？”

而后叹息一声，“原本是自戕啊。”

他道：“你也不容易。”

“都是自家人，以后要常来我这里买东西啊。”

不雨川闷闷嗯了一句。

“不雨，朕也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为了祖宗基业。”

大殿之内，不雨川只觉得眼前黑起来。

不雨川：“但现在看来，臣也逼迫不了陛下了。因为臣，当初固执己见，害死了兰时，如今，臣也看清白了陛下的意思，怕是寿客……寿客也将不好。”

不雨川：“我连来了两次，兰时都不在，我想留封信给他。”

掌柜的见多了这般的人，摇头道：“痴人，痴人啊。”

皇帝心意已决，他也……意志不坚。

不雨川连忙点头，问：“那你这里可帮人送信？”

不雨川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不雨川亲启五字。

不雨川惘然问：“那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努力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见皇帝，而是又到了岭南那条小街上。

皇太孙还太小，镇国公是他的外祖父，会是最愿意护着他走向皇位的人。

皇帝复杂的道：“这不是你的错，太子妃，镇国公，皇太孙……他们之间，一个都不能断。若是断了，越国，要大乱。”

不雨川：“这般也好，也许他就能解脱了。”

他心有多感，连忙打开信，果然见落款是随伯英。

不雨川只觉得自己每一寸骨头都在挣扎。

掌柜的笑道：“还没有，还没有，还剩下一口气。”

掌柜的：“你要写什么？”

天上下着雨，他还是没有伞。

不雨川有千万句话，却在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宫殿里，皇帝听见不雨川几不可闻的呢喃了一句：“伯英……我此生确实有负于你”后，就再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