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第374章 远游东南(1/2)
第374章 远游东南
这艘去往青鸾国的楼船,由以此作为营生的墨家机关师打造而成,在老龙城众多渡船当中并不出奇,每次承载百余人,更多还是运转分别来自宝瓶洲北方和桐叶洲南部的稀罕货物,只是到了这艘渡船商家手上的货物,是老龙城五大姓氏层层筛选之后的结果,成色自然一般,偶尔捡漏几样,额外赚几百颗雪钱,就已经值得庆贺一番。
青鸾国在宝瓶洲东南部小有名气,以道观林立、寺庙繁多著称,各路道家神仙和大德高僧,经常在朝廷资助下,在此举办水陆道场和罗天大醮,加上青鸾国的青檀宣纸极负盛名,远销数洲,使得青鸾国历代皇帝跻身宝瓶洲东南版图最富有的君王之一,而且宝瓶洲佛家不兴,青鸾国内的寺庙数量冠绝一洲,梵音袅袅,一堵堵墙壁上题满了先贤、文豪、诗仙们的美文佳篇,又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去往青鸾国游历。
渡船顶层一间窗明几亮的厢房内,陈平安在翻阅一本关于青鸾国山水形胜的文人笔札,购自老龙城书肆,是专程要朱敛帮着搜罗而来。
陈平安看书,裴钱抄书。
世间难事,难在开头,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就谈不上难易了。裴钱就是如此,读书抄书成了每天的习惯,哪怕陈平安不去督促,也会每天坚持。只是陈平安也知道,如果自己久不在她身边,抄书一事,裴钱板上钉钉就会荒废,顶多愧疚个两三天,然后就撒野疯玩去了。
陈平安将那壶元婴老蛟金丹的小炼药酒,分成了五份,给画卷四人都送了一份,这是纯粹武夫为数不多、可以凭借外物精进修为的幸运事。隋右边如今是第七境金身境修为,又有法剑痴心在手,杀力其实不算小了,尤其是那种捉对厮杀,地仙之下的练气士,一旦被她近身十丈,未必是她一合之敌。朱敛瓶颈松动,迹象清晰,紧随隋右边之后,第二个涉足武夫炼神三境,近在咫尺。
魏羡和卢白象暂时没有破境的可能性,只是在郑大风的喂拳以及老龙城外死战后,将六境巅峰的山头,再往上拔高了一些。
画卷四人,本就不是一般的武夫七境和六境。
往北行走宝瓶洲这趟,只要不遇上失心疯的上五境修士,哪怕是对峙某位剑修之外的元婴地仙,不敢说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一战之力,肯定不缺,只要魏羡四人不惜死,说不定陈平安这方还能惨胜。
裴钱有些羞赧,小声道:“我其实想好了,以后如果有了自己的刀剑,就挂在腰间同一侧,这种悬剑挂刀的架势,我连名字都取好了哩,师父你想不想听?”
没有练气士那种天人合一的清灵气象,没有纯粹武夫的宗师气势,甚至没有常人的呼吸吐纳。
此人微笑道:“老龙城接下来其实就只有三家了,苻畦,或者说是那个王朱的苻家,范峻茂,也可以说成是老神君的范家,最后一家,你们孙家占一半,其余丁方侯加在一起,大致占一半。此次北上,任重道远,再接再厉。”
苻东海骨头倒也算硬,不但没有求饶,反而出言挑衅了几句,一副李二不出拳他苻东海就浑身不舒服的德行。
长生桥不止是断了,而且粉碎得神仙难救。
那人笑了笑,“千载难逢?不止哦。”
渡船到了青鸾国边境的渡口,陈平安一行人走在渡口繁华大街上,不知为何,无论是练气士还是纯粹武夫,都会主动让道绕行,境界越高、眼力越好的中五境修士,以及江湖阅历越是丰富的炼气三境武夫高手,就越是清晰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苻畦搀扶起了倒地不起的长子苻东海,脸上没有半点怒容,微笑道:“总算让李二先生出了这口恶气,不虚此行,就像郑先生所说,来日方长,细水长流。”
那个范峻茂,可以在宋氏铁骑的马蹄,踩在老龙城南海之滨之际,成为继北岳正神魏檗之后的大骊王朝第二尊山岳神祇。
她微微红脸,“不然钥匙给我,我帮你打扫,屋子没点人气儿,容易坏的快,多可惜。”
那位许久不见的姑娘,大概是过年吃得好,好像脸颊和体态都更“丰腴”了些,不像以往那般,只是在郑大风眼前逛来逛去,这次壮着胆子走近了郑大风,羞赧问道:“郑掌柜,铺子招人吗?”
掉了一大兜的酸牙书袋。
苻畦松了口气,就要带着苻东海打道回府,结果给李二一拳打在苻东海心口。
相较于陈平安乘坐和见识过的那些跨洲渡船,脚下这艘渡船实在算是娇小袖珍,只能站在窗口赏景,并无观景台。
女子笑道:“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对,可以跟他打一架。”
郑大风摆手道:“不用不用,真不用,谢谢姑娘你啊。”
郑大风笑着问苻畦,为什么不直接带着断了长生桥的苻东海来药铺,岂不是诚意更大一些。
脚尖挪在了右边那里,“我曹慈在这里。”
一尊阴神凭空出现,对着那些油灯一次次弹指,十盏油灯依次点亮,细看之下,寸余高的灯芯极其古怪骇人,竟是人形模样的一缕青烟,面容狰狞扭曲,像是在承受着神魂灼烧、如肌肉点点滴滴融为灯油的莫大苦难痛楚。
只看先前一次次走来走去却不会开口,就知道这位姑娘是懂礼数、不纠缠的温婉性情,今天也不例外,侧过身,施了一个万福,“希望郑掌柜一路顺风。”
老龙城,灰尘药铺那边,郑大风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行礼,除了些换洗衣衫,就只有那支老烟杆需要带在身上。
郑大风愕然。
那个身穿白袍、背负长剑的年轻人,在渡船升空后,似乎才从人流后方看到了自己。
养气功夫不差的苻畦瞬间脸色铁青。
孙家老祖哪怕已是元婴地仙,这些天依然长吁短叹,悔恨不已。
在这对师徒一站一蹲,闲聊天下武运的时候。
那个看面相比孙嘉树还要年轻的“高人”,只说自己姓范,却与老龙城范氏几乎没有关系。
无论远观、近看皆若神仙的年轻人,微笑问道:“师父,是买的,还是抢的?”
是她身边一位扈从从宝瓶洲辛苦寻来的。
正是眼前这位不知年龄是几百岁?一千岁的世外高人,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孙嘉树,说了一番言语,指点迷津,让孙嘉树茅舍顿开。
老龙城一役过后,陈平安最遗憾的是那张青色材质的镇剑符,钟魁以小雪锥写就,送给了郑大风,所困之剑,很凑巧,正是陈平安此刻身后背负的这把半仙兵“剑仙”,因为老龙城城主苻畦不是剑修,这把剑也非炼化本命物,所以登龙台上,郑大风以镇剑符拘押此剑,哪怕无法持续太久,苻畦便坦然认输了。
又多熬过了一天走桩苦日子,裴钱正心里偷着乐呢,想起一事,转头满脸憧憬道:“我以后闯荡江湖,也能有把剑吗?最好再跟小白那样,腰间悬挂一把刀,我那会儿肯定气力大了不少,不嫌多,不嫌沉。”
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哥出现在孙嘉树身边,无声无息,即便是孙氏老祖和三位金丹供奉,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气机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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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但是这些得失,还不至于让陈平安如此萦绕心扉,难以释怀。
曹慈突然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中间那条线,稍稍往自己那条线挪了挪,“我觉得那个家伙,在我破境后,他的第五境,可以走到这里。”
第一天裴钱靠着初生牛犊的兴奋劲头,强撑了两个时辰的走桩,结果最后是陈平安背着去了隔壁房间,第二天才一个时辰,就摔倒在地,抽筋不已,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陈平安便没有强求两个时辰,之后几天都是保证一个时辰的拳架不断,每次稍稍多出片刻而已。
一旬之后,熬过了最艰辛的那段路程,裴钱脸上才多了些往昔笑容,走起路来,又开始裴钱金字招牌的大摇大摆,要么就是蹦蹦跳跳,朱敛再说什么“公子,老奴私以为裴钱习武资质极好,在打熬体魄的时候,筋骨多吃些苦头,气血才能旺盛,不妨每天走桩两个时辰”的混账话,裴钱已经可以继续瞪眼。
郑大风忍不住笑道:“空着呗。灰尘药铺嘛,吃灰不也正常。”
这位姑娘虽然胖得离谱,可竟是软糯的嗓音,格外悦耳,她脸上满是失落,“还回来吗?”
女子低头看着曹慈以手指画出的那个位置,点头认可道:“应该差不多。”
陈平安轻声道:“要相信会苦尽甘来的。”
年轻人无奈道:“我曹慈如今才是五境武夫唉,怎么跟他打?”
郑大风笑着摇头,“不招了,我明儿就回老家了,在你们老龙城混口饭吃太难。”
比如初一十五,例如降妖除魔。
那次设计陈平安一事,孙嘉树不但差点与陈平安结仇为敌,还差点失去了刘灞桥这么个至交好友。
裴钱这才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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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兴崛起的王朝皇宫内。
郑大风到底没那脸皮装聋子,只得停步转过头,“敢问姑娘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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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朱敛在旁边冷嘲热讽,小黑炭还有力气瞪眼,后来她就真没那份心气去跟朱敛争个公道了。
陈平安笑着答应下来,望向云海,随口问道:“那么那根行山杖怎么办?”
“别人的大道再好,那也是别人的道路,不妨埋头做事,但问耕耘莫问收获,偶尔抬头,左右看两眼其它路上的人物风光,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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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对此无动于衷,只是蹲在那边,对坟头轻声说道:“怕你瞧着觉得渗人,会害怕,我等灯灭了再走。”
裴钱大嗓门道:“做得轻巧些,小一些,挂在身上不重。”
取名字这件事,我陈平安确实一直很擅长。
孙嘉树点头道:“我孙家一定不会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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