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第629章 十境武夫的出拳风采(1/2)

第629章 十境武夫的出拳风采

陈平安猛然间睁开眼,皱了皱眉头,差点没骂娘。

已是深夜时分,明月当空。

这一觉睡得有点死。

而且能够疼到让陈平安想要骂娘,应该是真疼了。

一身鲜血早已干涸,与大坑泥土黏糊一起,微微动作,就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感。

不过陈平安仍是深呼吸一口气,大致确定体魄状况,猛然坐起身。

四周并无异样。

那位最少也是山巅境的纯粹武夫,为何出手却没有杀人,陈平安怎么都想不明白。

难不成是北俱芦洲的风俗使然,只是看自己走桩不顺眼,就莫名其妙来上几拳?

顾祐突然问道:“崔诚如何评论的撼山拳谱?”

这就是人生。

世间任何一位豪阀子弟,绝对不会去练习那撼山拳。

割鹿山刺客,死都不会开口泄露机密,这一点,陈平安领教过。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顾祐恍然大悟道:“难怪。不过你小子前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也对,没这份打熬,走不到今天。”

陈平安无奈道:“这拨割鹿山刺客,我早有察觉,其实已经飞剑传讯给一个朋友了,再拖几天,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祐笑了笑,“奇了怪了,什么时候老子的规矩,是你们这帮崽子不讲规矩的底气了?”

见微知著。

还剩下三位割鹿山刺客,依旧散落远处,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大篆王朝在内周边数国,为何只有一座弱势元婴坐镇的金鳞宫?而金鳞宫又为何孱弱到会被浮萍剑湖荣畅,视为一座听也没听过的废物山头?

一位展开土遁之术的割鹿山修士,被顾祐一跺脚,瞬间被罡气震死,地底下传来一阵沉闷声响,便再无动静。

陈平安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只不过一个用笔纸去记,一个只用心记。

不过老人对自己没有杀心,毋庸置疑,事实上,老人几拳过后,裨益之大,无法想象。

境界差不多的捉对厮杀,只需要相差一线,就是生死之别。

年轻武夫自知必死之时,尤其是当他可以说“已死”之际,反而是他拳意最鼎盛之时。

陈平安眼神明亮,“对!”

陈平安叹了口气,“我会小心再小心的。”

但是也许,猿啼山也不会再有一位剑仙嵇岳了。

顾祐笑了笑,说道:“你小子大概只听说大篆王朝京城那边的异象,什么玉玺江一条大蛟,摆出了水淹京城、妄图打造龙宫的失心疯架势。不过我很清楚,这就是嵇岳在以阳谋逼我现身,我去便是,事实上,他不找我顾祐,我也会找他嵇岳。呵呵,一个早年差点与我换命的山上剑修,很厉害吗?”

这位止境武夫,眼光何等老辣,一位被崔诚传授拳法的年轻人,若非对撼山拳谱真心认可推崇,岂会一直远游到了北俱芦洲,依旧走桩不停?

老人问道:“出身小门小户,年幼时分得了本破烂拳谱,便当做宝贝,从小练拳?”

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老人有些欣慰,“其它都不难,出拳是死功夫,稍微有点毅力的,百万拳都能成,唯一的难,在于一直练习这走桩。”

贪生怕死到了这种夸张地步,年轻人这得有怀揣着多大的执念?

陈平安直起腰,脸色惨白,夹杂着血污,很快就一屁股坐地,抹了把脸,“前辈这是?”

老人点头道:“应该是我顾氏子弟流散四方,带去了你的家乡。早年遭了一场大灾,本就不大的家族便分崩离析,鸟兽散了。”

这小子的直觉,或者说拳意,相当不错。

顾祐问道:“什么朋友,山上的?真能够不怕割鹿山这拨最喜欢黏人的蚊蝇?”

顾祐嗤笑道:“练剑?练出个剑仙又如何,我此行大篆京城,杀的就是一位剑仙。”

所幸那位脚穿布鞋的青衫长褂老者,似乎没有追杀的意图。

陈平安被一巴掌打得肩头一歪,差点跌倒在地。

割鹿山一旦惹火了顾祐,那就不是山头这边死六个人这么简单了。

所以这个年轻人,出身绝对不会太好。

陈平安笑道:“反正是一个好朋友,耐心比我还要好,最不怕这些货色。麻烦他,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然了,若非“极高”二字评价,顾祐依旧不会改口称呼前辈。

顾祐点头道:“也有道理,反过来说,依然是一样。死万千拳法,活出一种拳意,才是真正的练拳。”

顾祐皱了皱眉头,只是拎起那个没有半点还手念头的可怜元婴,却没有立即痛下杀手,似乎这位沉寂多年的止境武夫,在犹豫要不要留下一个活口,给割鹿山通风报信,若是要留,到底留哪个比较合适。顾祐毫不掩饰自己的一身杀机,浓重如实质,罡气流溢,方圆十丈之内,草木泥土皆齑粉,尘土飞扬。

顾祐转过头,笑道:“哪怕你说这种好听的话,我一介武夫,也没仙家法宝赠送给你。”

远一些的,正阳山搬山猿,清风城许氏。

不过也对。

与顾祐对峙之人,是这拨割鹿山刺客的领袖,身为元婴修士,可面对这位青衫老者,那张面具四周,渗出细密汗水。

陈平安欲言又止。

老人笑道:“你这一身拳意,还凑合。六步走桩,过百万拳了吧?”

顾祐淡然道:“心动也是动。动静之大,在老夫耳中,响如擂鼓,有点吵人。”

陈平安缓缓说道:“仿佛观拳如练剑。”

顾祐说完这些,双手负后,仰头望去,似乎有些缅怀神色。

一袭青衫长掠而来,到了山头这边,弯下腰去,大口喘气,双手扶膝,当他停步,鲜血滴落满地。

在这之外,好人也会杀好人。

哪怕当年在落魄山二楼,面对崔诚,陈平安对于这部相依为命的拳谱,始终十分推崇。

陈平安只敢话说一半,缓缓道:“拳意宗旨,极高。”

陈平安点头道:“会的。”

陈平安摇头道:“十四岁左右,才开始练拳。”

许多不涉及大是大非的事情,并未真正知情,妄加评论,或是指点江山,其实没多大的问题,但是切莫觉得当真就已经对错清晰,善恶分别。

陈平安苦笑道:“顾前辈,真不成。”

正是武夫顾祐,以双拳打散十数国山上神仙,几乎悉数被此人驱逐出境。

就在于坏人杀好人,好人杀坏人,坏人也会杀坏人。

例如先前生死一线之间,被他故意以拳意死死盯住,那么境界悬殊的陈平安如果还敢拳意松懈,稍稍心有杂念,转去抖搂一些里俏的玩意儿,也就是他顾祐临时加重一拳的事情,然后就再无然后了。

顾祐思量片刻,“其实还可以加上天地桩。”

大坑上边,响起一个嗓音,“总算睡饱了?”

老人感慨道:“寿命一长,就很难对家族有太多挂念,子孙自有子孙福,不然还能如何?眼不见为净,大多会被活活气死的。”

近一些的,杏巷马家。大骊太后。

下一刻,顾祐一手负后,一手掐住那元婴修士的脖子,瞬间提起,顾祐也不抬头,只是平视远方,“先动者,先死。”

顾祐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很怪的问题。

活着,想要去的远方,还在远方等待自己,真好。

顾祐问道:“一座过街老鼠的割鹿山,就可以威胁老夫了?谁给你的胆子?猿啼山嵇岳?”

陈平安哑口无言。

三位割鹿山刺客已经开始疯狂逃命,有人御风远游,有人贴地飞奔,有人祭出神通,化作青烟飘散。

顾祐摇摇头,示意年轻人无需多说。

顾祐曾言,天大地大,神仙滚蛋。

元婴修士脸色微变,“顾前辈,我们此次会聚在一起,当真没有坏规矩。先前那次刺杀无果,就已经事了,这是割鹿山雷打不动的规矩。至于我们到底为何而来,恕我无法泄密,这更是割鹿山的规矩,还望前辈理解。”

元婴修士苦笑道:“顾前辈,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想到最后,陈平安捧着养剑葫,怔怔出神。

三拳下去,一月之内能够恢复到六境之初的修为,就算万幸了。

陈平安死死瞪大眼睛,追随着青衫长褂老者的身形。

陈平安回答道:“不是真的怕死,是不能死,才怕死,好像一样,其实不同。”

大坑边缘,出现青衫长褂布鞋,正是那位老武夫。

一如读书识字之后的抄书写字。

所以别人不知死活当面说一些溜须拍马的言语,不过弄巧成拙,相当于求他顾祐出拳而已。

陈平安顿时心中了然,自己的拳法根本,还是当年泥瓶巷顾璨赠送自己的拳谱,所以他直接问道:“那部撼山拳谱?”

陈平安一头雾水,从头到尾都是。

顾祐随手一弹指。

还有一些需要再看一看的。

留在原地的割鹿山修士,躬身抱拳道:“拜见顾前辈。”

顾祐收拳站定,问道:“如何?”

陈平安摇摇坠坠站起身,身形不稳,但是拳意却极其端正。

更有一些隐藏在重重幕后的。

老人手中那位元婴修士的身上法袍,传出一阵阵细密的撕裂声响。

不会死,无非是莫名其妙挨了九境一拳,倒地不起,注定毫无收获。

大概每一位行走江湖之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和惦念。

至于拳罡落在何处,结果如何,陈平安根本不用也不会去看。

竹楼崔老头又没在这边,自己没理由帮他白白挨上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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