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第854章 万事俱备只欠风雪(1/2)

第854章 万事俱备只欠风雪

裴钱登山之时,手攥一把竹黄裁纸刀,以拇指轻轻抵住竹刀柄,轻轻推出刀鞘,又轻轻按回。

虽是一件文房清供裁纸刀样式、青神山祖宗竹材质的竹刀,可若是用来对敌,由于青竹来此竹海洞天祖宗竹,就可算是一件极为压胜妖魔鬼魅的法宝。

岑鸳机刚好走桩下山,裴钱再次停下脚步,侧身而立,为前者让道,同时裴钱收竹刀入袖。

在山巅台阶上,朱敛和米裕坐在那边,各自饮酒,朱敛看着那一幕,感慨道:“大概就算她再重新行走一遍当年走过的江湖,哪怕是一模一样的游历路线,天底下还是再不会有个头贴符箓、默念‘走路嚣张,妖魔心慌’的黑炭小姑娘了。”

在米裕原本的印象中,裴钱还是当年那个在剑气长城碰到的小姑娘,古灵精怪,百无禁忌,当米裕再次与裴钱重逢在落魄山,确实比较惊讶,米裕这种略显突兀的感受,其实与隋右边相差不大。

米裕登山后,对裴钱的所有了解,其实都来自陈暖树和周米粒的平时闲聊,当然小米粒私底下与米裕每天一起巡山,聊得更多些,米裕每次大清早,不用出门,门外就会有个准时当门神的黑衣小姑娘,也不催促,就是在那边等着。米裕曾经劝过小米粒不用在门口等,小姑娘却说等人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然后等着人又能马上见着面就更幸福嘞。

小米粒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无心之言,差点就要让在家乡醉卧云霞百年复百年的散淡剑仙,当场流出眼泪来。

岑鸳机走桩到山门口后,擦了擦额头汗水,暂作休歇,她坐在曹晴朗身旁竹椅上,轻声道:“裴钱的变化这么大?”

曹晴朗笑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曹晴朗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裴钱这会儿一定回头望向山脚这边,自己只要多说一个字,就要被记账。

又比如太徽剑宗,托付披麻宗,寄来了一座山峰,炼化为巴掌大小的袖珍山岳,真实大小,却不输灰蒙山。

“至于这块方巾,我来铭文也可,让那崔先生以行草写就亦可。酷暑山中,羽扇纶巾,凉绿树荫,竹椅高卧,红袖淡淡妆,清茶融融风,溪涨青山拂人面,月赶繁星落满肩。白云数片船横渡口,飞鸟一声笛起山前。真真好山好水好茶好心一双人。”

米裕疑惑道:“此话怎讲?”

朱敛笑道:“这桩买卖,不用麻烦太徽剑宗和浮萍剑湖了,到底是欠人情的事,不值当。回头咱们就让米兄走趟彩雀府,在那边当个挂名供奉,届时琼林宗敢卖法袍,米剑仙就去问剑砥砺山。真闹出事情了,米兄就御剑找人喝酒去,找刘宗主或是郦宗主都没有问题,就当是避避风头。”

崔东山蹲在裴钱身边,肩头一高一低,使劲后仰看着裴钱,“大师姐,你咋个回事嘛,都比小师兄个儿高了。”

朱敛说道:“鸳机这丫头,还有晴朗那孩子,可是我们落魄山为数不多的两股清流,两人所立,便是落魄山门风所在。”

练拳最吃亏的岁月,都在那边。

裴钱当时神采奕奕,问道:“沛前辈,当真可以吗?”

仿佛天生便拥有玉璞境神通的落魄山掌律长命,三场金色大雨从天幕落在人间后,她如今境界,是个谜。

在天微微亮时分,朱敛下山去往竹楼那边,看到了裴钱和周米粒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剑光与月色一起流淌,倾泻在地,转瞬之间便有一位细眉女子,亭亭玉立在众人眼前,她身披一件布满云水烟霞气的雪白衣裳。

裴钱点点头。

在裴钱就要转身的时候,朱敛突然笑眯眯说道:“米剑仙说不太喜欢你。”

到了山巅附近,离着老厨子和米裕还有好几级台阶,裴钱停步抱拳,主要还是这位剑气长城的剑仙前辈,如今尚未在霁色峰祖师堂敬香拜挂像,不然裴钱也就不用如此刻意讲究繁文缛节了。然后裴钱将手中那把裁纸刀丢给朱敛,聚音成线,与老厨子详细说了打开禁制的开山之法。

朱敛哈哈大笑。

加上远游北俱芦洲的渔翁先生,先将嫡传弟子留在了彩雀府之外,就带着不记名弟子赵树下,一起去了云上城。毕竟彩雀府脂粉气重了点,山上山下多是女子修士,老先生终究要避嫌几分。

深夜时分,竹楼那边,裴钱独自坐在悬崖畔,双脚垂在崖外。

裴钱跟着老厨子一起望向远方,“老厨子介不介意,与裴钱有无此心,愿不愿当面道歉,是两回事。”

天边泛起鱼肚白,先是米粒之光,然后大放光明。

在裴钱从山腰岔路转向竹楼那边去,米裕无奈道:“朱老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琴瑟和鸣,四山拥翳,使孱弱者行此道路无恙,与君笑春风。”

裴钱则看了看朱敛,再看了看大白鹅。

朱敛将法袍和长剑交给米裕,“有劳米兄走趟北俱芦洲了。”

云上城其实在北俱芦洲那条东南商贸路线上,虽然也算后续添补上的一份子,只是始终比较有心无力,因为云上城无论是师门底蕴,还是修士境界,都远远比不上骸骨滩披麻宗和春露圃这样的大仙家,甚至相较于彩雀府,都显得与落魄山在钱财一事上关联不深,但是那座云上城,从城主沈震泽,到两位嫡传弟子,道侣徐杏酒和赵青纨,对落魄山都极为友善亲近,有十分气力,就出十分财力人力物力,却也从不打肿脸充胖子,就连魏檗都说这样的山上盟友,千金难买万金不换。

朱敛随即问道:“不如我再喊来魏兄和米兄,再确定一下?长命道友的总价估量,肯定没差了,至多就是百颗谷雨钱的出入,但是具体落在单个物件上,还是美中不足。一旦敲定了,说不定可以又白白多出两三百颗谷雨钱的收入。”

各有一粒光亮去势快若仙剑凌空。

在雷公庙那边,裴钱有过飞剑传信落魄山,那是裴钱寄出的最后一封家书,当时裴钱还只是远游境。

裴钱没有去往竹楼那边,而是一直徒步登山。

米裕笑道:“‘余米’攒那人情有何用,毫无意义的事情。至于彩雀府的仙子姐姐妹妹们,我哪里舍得让她们受伤分毫,出剑前后,都会先好好思量一番。”

米裕自嘲道:“说句不要脸的话,落魄山有裴钱这样一位纯粹武夫,是让我莫名其妙就安心几分的事情。”

耳朵微动,周米粒立即睁开眼睛,瞧见地上有颗雪钱,小米粒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不是眼之后,赶紧环顾四周,使劲皱起两条小眉毛,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捡起,再起身一个蹦跳,旋转身躯,轻轻将雪钱丢入裴钱院子里边。轻轻拍掌,大功告成,等到周米粒转身,结果发现地上竟然又多出一颗雪钱,小姑娘这次趴在地上,撅屁股绕行一圈,好不容易确定那颗神仙钱与前边那颗多半是走散的兄弟姐妹,周米粒趴在地上,双手托住腮帮,使劲盯着那颗神仙钱,这事儿太怪了,裴钱一回家天上就掉钱,她得好好琢磨琢磨,至于金扁担和行山杖已经与黑衣小姑娘,一起合力临时为神仙钱搭了个小窝,免得神仙钱长脚跑路。裴钱以前可是信誓旦旦说过,天底下的银锭儿,真会长脚去串门的。

毕竟长命道友的估价,只是七十余物件本身的价值估算,而山上买卖,尤其是宗字头出身的谱牒仙师,越是年轻的,一个比一个越钱多压手,出手阔绰,只看是否心头好。

披云山山君魏檗,当然不会没有表示。

那只大白鹅方才给裴钱一脚踹下了悬崖。

朱敛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暖树和米粒那边的礼物,你都没送。”

朱敛气笑道:“敢情我要是不说这番话,还要被你记账在册?”

崔东山先掐诀,异象浮现天地间。

朱敛放轻脚步,坐在一旁,小米粒还在酣睡,睡得格外香甜。大人有大人的复杂心思,小水怪有小水怪的心事,落在各自心头,分量其实一般重。

朱敛笑道:“是觉得我太拖泥带水了,与那狐国之主沛湘夫人,不够杀伐果决,干脆利落?或是觉得我对那沛湘私心过重,是因为担心她在落魄山不讨好,反而因此积攒隐患,将来诸多小意外累加,变成一桩大变故?并非如此,要真正让人心服口服,光靠气力和威势是不够的。若是落魄山是你我刚到那会儿,我当然会以雷霆之势镇压种种起伏心思,但是如今,落魄山已经有底气和底蕴,来徐徐图之了。”

朱敛笑道:“说开了才好,你以为裴钱不清楚此事?你以为裴钱在意米兄的顺眼还是不顺眼?”

落魄山,规矩不多却个个大,为人处世太讲道理,米裕惫懒散淡惯了,唯一能做事就是递剑,难免觉得束手束脚,可以后若是裴钱率先下山不与人讲理,他只需要跟上问剑与谁就是了,反而快意几分。不然以后等到隐官大人一回家,好像就他米裕在落魄山混吃等死了这么多年,不像话。毕竟隐官大人的剑仙言语,没几个剑仙接得住。

裴钱知道老厨子的用意,是要自己不要忽略掌律长命和剑仙米裕,他们为落魄山的付出。

趴地峰火龙真人,白云一脉,桃山一脉,指玄峰一脉,太霞一脉,皆有观礼之物赠送落魄山。

而以姜氏家主身份押注福地的落魄山供奉“周肥”,早早就在帮忙福地吸纳流民之时,准备妥当了一份重礼。

朱敛笑着交给曹晴朗一只钱袋子。

裴钱轻轻摇头。

长命与阮秀天生亲近,所以龙泉剑宗那边,阮秀应该是打过招呼了,所以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长命每次钱买剑符,都按自己订立的照规矩走,每次购买剑符,都比上一次价钱翻一番,长命不太舍得开销神仙钱,都是拿自行铸造的金精铜钱来换。

此外老龙城范家的年轻家主范二,孙家家主孙嘉树,各自得到一封落魄山密信之后,都送来礼物。

然后崔东山摊开手心,将悬在手心寸余高度的一座袖珍水塘,轻轻一吹,落在了福地中央处的山脚,落地扎根,蓦然大如湖泊,水中生发出一支摇曳生姿的紫金莲,片片荷叶皆大如数亩地,莲暂时只是含苞待放,尚未全开,随风摇曳,一朵紫金色的苞,将开未开。

裴钱问道:“暖树姐姐会乱丢东西?”

朱敛笑道:“纯属人情,不涉及生意买卖。”

山巅台阶上,米裕喝了一口酒,突然说道:“相较于米粒和暖树,我对裴钱实在谈不上多喜欢,当然讨厌肯定不至于。”

韦文龙点头道:“如此一来,两物不单卖,各以法宝计价不说,价格还要翻一番才算公道。”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只是未必多在乎,藕福地内外的朱敛,都是如此。只是公子很在乎,整个落魄山就自然而然跟着在意起来。”

裴钱理直气壮道:“我那几箱子账本,可是连我师父都不会去翻的,老厨子你更管不着。”

甚至是龙泉剑宗,阮邛都让刘羡阳送了份重礼给落魄山。

以至于长命笑眯眯道:“一事归一事,拜剑台记个小过,此事必须为裴钱记一大功。落魄山赚钱一事,就目前来看,除了主人,就数裴钱最卖力了。”

裴钱犹豫不决。

其中一把剑身两侧各有铭文“细眉”、“月晕”的无鞘长剑,曾是蛮荒天下一位妖族剑仙的心爱佩剑,后来修为一高,沦为鸡肋之物,就转送了剑术嫡传弟子,最终一路辗转不定,落入别家,失去了传承有序的说法,以至于如今连剑鞘都消失无踪,但是这把从不以杀力巨大著称的长剑,传闻真正妙处,在于月晕剑光可以凝为一位名为“细眉”的傀儡剑侍,女子音容相貌,“拓印取法”于蛮荒天下一位本土女子剑仙,现世后相当于一位龙门境剑修的战力,对于某位上五境剑仙主人而言,这等女子傀儡,自然就只剩下赏心悦目而已,可对任何一位地仙修士而言,一旦与人捉对厮杀,凭空多出一位战力相当于金丹修士、且全然不畏死、更可多次“兵解转世”的贴身侍女,那就是一记无理手和胜负手。

阮邛是出了名的对落魄山谁都没有笑脸,以前只有裴钱是个例外,如今长命道友也算半个例外了,笑脸还是没有,不过双方偶尔在山上遇到了,却会与这位长命道友点点头。

魏檗一一勘验过众多山上灵器,其中两件,比较魏檗感兴趣的,是一个样式古怪的石磨碾子,一块更不起眼的方巾。

“规矩之内,要给人心一些足够的弹性,容得对方在大是大非两条线之间,有些对和错。”

裴钱笑道:“没有的事。”

所以朱敛只好又劳驾长命道友来此,这位落魄山板上钉钉的“掌律祖师”,与钱和财运有关的某些本命神通,确实不讲理。

小米粒如临大敌,赶紧使眼色,嘛呢嘛呢,裴钱那边的小账本,就数她那本最少了。当然暖树姐姐是连账本都没有的。

至于某人到底是谁,某座山头到底在何处,裴钱则一直藏掖起来,不愿多说,也不敢多说,害怕会带给师父和落魄山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老厨子曾经叮嘱过裴钱,同样一个纯粹武夫,许多金身境招惹的意外和麻烦,唯有远游境甚至是山巅境才能亲手打消之。

崔东山笑道:“境界低的来,比较讨喜讨吉利。”

北岳地界,谱牒仙师兴许还凑合,不管真穷还是假穷,私底下到底还敢与患难兄弟们哭穷几句。

裴钱摇头道:“除了更早在皑皑洲北边冰原遇上的谢剑仙,还有帮我寄信的马湖府雷公庙,阿香前辈和岁余姐姐都是真正的好人,加上我当时远游境的底子也没多牢固,就没想着破境了,我是在金甲洲那边破的境,因为在溪姐姐说守不住了,与其留给蛮荒天下那帮畜生,不如我先抢过来,求个落袋为安,也就是我没本事连续破境,不然按照在溪姐姐的说法,一旦从山巅境以天下最强身份,跻身止境,武运之大,超乎想象,八境跻身九境,根本没法比,而且当时金甲洲半是浩然半是蛮荒,只要得了最强二字,我就能够学师父那样,从蛮荒天下本土争夺武运在身,天底下没有比这更无本万利的买卖了,所以那会儿不管是自己一个人练拳,还是去战场上出拳杀敌,我都很专心,就像……”

周米粒先是一个饿虎扑羊趴在神仙钱上,然后蓦然笑起来,原来是裴钱坐在院子墙头上,小米粒立即从攥住雪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刚要邀功,裴钱双指捻起一颗雪钱,轻轻摇晃,板起脸问道:“刚才谁拿钱砸我,小米粒你瞧见是谁么?”

这其实与师父当年教诲“行走江湖,我先跌两三境界,不成敬意”,有异曲同工之妙。

先前在皑皑洲马湖府雷公庙那边,裴钱取出了一位玉璞境妖族修士的铁枪,半仙兵品秩,早先是老神仙于玄所赠,被裴钱以神人擂鼓式,双拳打断两端皆似“锋锐狭刀”的枪尖,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三件兵器,双刀与铁棍,再加上雷公山的雷法淬炼,品秩小有折损,却不多,最终裴钱相当于白白多出半件半仙兵。

裴钱转过头,看了眼竹楼二楼。

长命说道:“那我无异议。”

朱敛说道:“心里好受些了?”

米裕瞬间恍然大悟,拍手叫绝,啧啧低声道:“有理有理。”

曹晴朗如释重负,然后这位青衫儒生,郑重其事,向天地四方各作一揖。

崔东山笑道:“关入莲藕福地才好,省去我的一门禁制,说不定还有一份意外之喜的还礼。”

崔东山则抖了抖袖子,施展袖里乾坤神通,不断有一粒粒虬珠如雨落人间,纷纷去往福地人间的江河溪涧。

可是整个大骊北地,大大小小的山水神灵,都是披云山辖下官吏,谁还敢说自己手有余钱?上杆子去披云山喝那魏山君的夜游宴讨要几杯美酒喝吗?关键是一个个可怜兮兮,连哭穷都没胆子。

小米粒好像是睡不着觉,干脆就不睡了,拎起金扁担和绿竹杖,早早去了裴钱大门口那边站着,一边打盹一边等着天明。

一开始臃肿妇人还有些难为情,觉得有些显出“珠黄”迹象的虬珠拿不出来,她想要筛选一通,只给些成色好的虬珠,结果被崔东山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不但虬珠全给了,又被崔东山讨要了一件水法至宝。

裴钱说道:“没问题。”

当曹晴朗丢掷出倒数第二颗谷雨钱后。

朱敛如此小心谨慎,除了为落魄山多挣谷雨钱钱,可归根结底,其实还是不愿裴钱吃半点亏。

元来这小子也半点不吝啬,这个更喜欢读书的年轻武夫,在那中岳储君之山,得到一桩仙缘,是整座破碎秘境,其中藏有两道金书玉牒,龙气盎然,破碎秘境无法搬迁,元来就将最为珍贵的金书玉牒寄到了落魄山。

当时在裴钱离去后,朱敛得了那把竹黄裁纸刀,立即去了一趟账房,找到韦文龙,合计了一下裴钱那把裁纸刀咫尺物里边的物件估价,只是有些来历不明、禁制森严的山上法宝,韦文龙终究境界不高,也吃不准品秩和价格,担心在牛角山渡口包袱斋那边给不小心贱卖了,再被山上外人捡漏,哪怕落魄山最终选择自家珍藏起来,也总不能不知晓珍稀程度,就只是放在那边吃灰尘,这会让韦文龙道心不稳,万事万物,得有了确切价格,才能让韦文龙心安,至于是过手再卖出挣钱,还是留下待价而沽最终卖出高价或是天价,反而不重要。

而且一起与她和郁狷夫一起撤离战场的金甲洲七位上五境练气士,三十一位地仙,还有更多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山上修士,都知道了来自宝瓶洲的武夫裴钱,一个在金甲洲中部曾以最强二字跻身山巅境的年轻女子,是某座山头某人的开山大弟子。待人接物尚可,最少不缺该有的礼数,不是那种家教极差之人,至少裴钱双拳所向,一直唯有战场强敌。

这是那位青钟夫人,也就是李柳“婢女”所赠,其实是渌水坑那座歇龙石的数千年珍藏,全给她一股脑送来了崔东山,反正此物在渌水坑不是什么稀罕物,对于世间任何一座福地的江河水运,却是一等一的大补之物。

长命问道:“是做长线生意,还是人情往来?”

有些想念大风兄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些神仙书的关键书页,彩绘图案都是轻轻折叠书角的,这就是朱敛的善解人意了。

朱敛笑答道:“这不是为了衬托出魏兄的山君身份嘛。”

说到这里,韦文龙明显语气凝滞几分。

朱敛最后对魏檗说道:“魏兄难得大驾光临,老规矩,瓜子就酒?”

一桩桩修道机缘,更是层出不穷。

当米裕收拢全部剑气,女子便身形消散,重归长剑。

朱敛心神沉浸其中片刻,笑道:“七十余件山上重宝,以后再与李槐文斗,岂不是稳赢了。”

裴钱说道:“总计八十一颗谷雨钱,慢慢砸钱就是了。”

这种小时候的幼稚打闹,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了。大概所谓的长大,就是儿时的一件件趣事,排着队一一变得不那么有趣。

当时看得沛阿香目瞪口呆,这个姓裴的小姑娘是不是掉钱眼里了?不过沛前辈以雷公山帮忙淬炼三物一事,裴钱打算给出一件法宝,当是弥补雷公山的损耗,沛阿香倒不至于如此斤斤计较,婉拒了裴钱,只说以后雷公庙与落魄山的习武练拳之人,多多切磋拳法、砥砺武道即可,如果还有机会江湖偶遇,说不定相互间还可以有个照应,两脉子弟,只需要各自报上名号,便是江湖朋友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单是我们要以此对待世界,当世界如此看待我的时候,也要理解和接受。”

以前陆先生说很多孩子的长大只在一瞬间,而很多人一辈子到最后就只是活成了个白头发的孩子,当时曹晴朗完全无法理解。

长命帮着韦文龙查漏补缺,重新估价了三件被误认为是上等灵器的攻伐重宝,不过还是有多几样山上物件,长命不敢确定真实价值。

小螃蟹坠入池塘中,背脊之上,那句符箓法旨的金光一闪而逝,小家伙蓦然褪去蟹壳,变作一座好似龙宫的巨大府邸,缓缓沉在水底。

朱敛看了眼崔东山,又看了看裴钱。

米裕还挺乐呵,今儿真是个黄道吉日,总算帮上落魄山一点小忙了,回去得记下来,此刻笑呵呵道:“同理同理。”

崔东山笑眯眯点头,“还是小米粒好啊。”

以往每次大风兄弟每次登山借书,轻轻一抖,书好书坏,只看那书角折叠的数量多寡,一眼便知。大风兄弟上山脚步匆匆,下山更匆匆。

裴钱收回视线后,问道:“老厨子,崔爷爷也算远游去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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