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0.第970章 两人并肩(1/2)

第970章 两人并肩

原本浩然天下与蛮荒天下的时节,恰好相反,此昼彼夜,此夏彼冬,只是如今两座天下衔接颇多,天象就都有了不易察觉的偏差。

陈平安掏出一壶自家酒铺的酒酿,敏锐感知到天地气象的细微流转,好像要下雪了,转头远远看了眼右手边的城头,合道之地,空无一人。

如果在这边多待几天,就是一人与半城,落雪时节又逢君。

喝着酒,没来由想起崔东山的一句玩笑话,在某些人眼中,人间是一座空城。

陈平安再次举目远眺,哪怕注定徒劳无功,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知道阿良出剑如何了,也不知师兄左右是否已经赶到战场。

在那蛮荒天下一处腹地。

其实万里山河都已沦为战场。

一场光是十四境大修士就有两位的凶险围杀,却是那个被围杀之人,处处占尽先手。

一条剑意所化的火龙,高悬天空,一圈圈飞旋,如蛇盘踞,火光映照得方圆千里,如坠火炉。

金狻重新向前踏出一步,继续说道:“故而不教而诛,非儒生所为!”

若是在极远处远观此景,就会发现那是一颗远古星辰。

耐心听那少年讲完一段,陈平安说道:“得加个字,‘太’,‘都不会太当回事’,更严谨些。不然话聊到这里,好好的讲理,就容易开始变成吵架了。”

她和绶臣共同主持的脚下大阵已经真正开启,左右这一路南下剑气,与阿良在这万里山河的剑意,都被疯狂席卷,鲸吞其中。

一袭儒衫,身形骤然悬停在阿良身边。

阿良再从腰间抽出两把长剑。

阿良没觉得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情,只是抬头望向天幕,那把属于自己的飞剑。

天外某处,有个白衣女子,双指夹住一粒鲜红色圆球。

新妆竟然嫣然一笑,与那左右施了个万福。

远游天外多年的那把飞剑,名为饮者。

曹峻问道:“道理还可以这么讲?”

能这么对一位剑气长城刻字老剑仙说话的人,人间确实不多。

陈平安转过头看着他们,没有言语,只是多瞥了眼一个少年,然后重新转头,抿了一口酒水,面朝南方的广袤山河,就像有一股苍茫之气,好像直直撞入心胸,教人喝酒都无法下咽。

萧愻看着那个也跟着停剑的家伙,她说道:“阿良,我如今比你高出一个境界,又在蛮荒天下,怎么个打法才算公道?”

陈平安独自去了那座合道的城头,刚落座,就看到一颗脑袋探出,笑容灿烂,“哈哈,意外不意外?”

“如果只是前者,是不是太小觑他人心智?会不会高看我的肚量了?”

少年此语,其实出自先生的《国富篇》,这个少年用文圣的圣贤道理,来与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说道理,再合适不过。

有个中年僧人,在城头不远处,蓦然佛唱一声。

陈平安笑着点头道:“有理。只是你如何证明这个道理,当真适用今天事?”

然后齐廷济算是给了年轻隐官一个解释,“左右先前南下之时,提醒过我们,别帮倒忙。”

金狻立即点头道:“隐官出手,实在太重!何况隐官出手之前,可以自报身份。”

“所谓道理,不是什么傍身的一技之长,可能无法处处立竿见影,但是时日愈长久,愈见学问功夫。”

斐然打趣道:“好像暂时还是拿阿良没辙,我们配合的默契程度,还不如天干。”

汉子立即抱拳惶恐道:“碎石拿了。”

再无敌手。

陈平安这才继续说道:“如果平心而论,你真正该与我争论的,不是我该不该出手,而是该不该出手那么重,对不对?”

剑气长城。

大地之上,则是一道光彩流溢的金色镜面,涟漪阵阵,数以百万计的文字漂浮其中,每一个文字,都像是一处渡口。

一个个如获大赦,御风离开城头。

双剑断折为四截,分别去往天地四方。

一对兄妹模样的年轻妖族修士,并肩而立,男子挑起一根竹竿,悬一枚葫芦。

齐廷济提起酒坛,与陈平安酒壶轻轻磕碰一下,“此外为这些年轻人暗中护道的,就我所知,就有白帝城的韩俏色,和一位竹海洞天的客卿,来历不明,看不出深浅。”

齐廷济、陆芝这样的剑仙,还真不屑与人故意撂狠话,危言耸听。

曹峻笑嘻嘻道:“魏剑仙,隐官出手重吗?”

这与陈平安之前在文庙鸳鸯渚畔,传授百福地的凤仙神锦囊妙计,教她去与那位苏子门生讲理,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周凭空出现九个妖族修士,看着年纪都不大,境界都不算太高,但是却让冯雪涛如临大敌,这是一种久违的危机感,不是那种面对阿良和左右的窒息,而是一种细细密密的不舒服。

金狻疑惑问道:“隐官是认可我说的这个道理了?”

至于女子修士,与刘幽州结为道侣即可,一样可以喊爹。

官巷倒是不如搬山老祖那么喜欢瞎嚷嚷,而且还有几分神色凝重,瞥了眼天幕处的漩涡异象,就像一把悬而未落的无形长剑,冥冥之中,那把阿良的本命飞剑,更像是一尊远游天外的……神明。

陈平安视线偏移,望向那个少年,“今天涉险,主动与已知身份的我,是富贵险中求名利?好搏个不畏强权的名声,好在家乡换取利益?还是纯粹求个理,讨要个公道?”

萧愻挥挥手,“张禄你先别着急送死。”

如今不会了。

陈平安会心一笑,点头道:“很好,你可以多说几句。”

————

人间剑术最高者,就彻底放开自己的剑气。

老者笑道:“那我们就先避其锋芒,战场先交给绶臣和新妆。”

之后又有数道剑光跟随,只是相较于两位剑仙的速度,慢了太多。

而刘叉却要在剑斩白也之后,还要去往中土文庙落下剑光。

比如早年还被那个泥腿子眼神无比真诚,询问自己打不打得过朱河。

阿良双手持剑,毫不犹豫,对着那个昔年好友的张禄,就是一通近身乱斩。

一瓣瓣莲,自行脱落,瓣落地之时,就化作一位位白玉京的得道真人,总计八位,各自占据一方,刚好脚踩一卦。

齐廷济站在陈平安一旁,瞥了眼那帮人的背影,笑道:“年轻人嘛,犯错是难免的,可以下辈子再注意点。”

阿良双手持剑,手腕拧转,抖出剑,点头道:“痛快。”

两把本命飞剑倒影,支离。

少年道士说道:“我需要骑牛远游天外天一趟。陆沉你就不用去了。”

至于怎么做,很简单,并肩而立的阿良和左右。

最后陈平安双手笼袖坐在城头,那个道士凫水游荡到了城头,最终飘落在一旁,用道袍袖子抹了把脸。

他自有算计,自家游仙阁那几位老祖师的脾气喜好,对剑气长城的观感,以及对文圣一脉的评价,林林总总,少年一清二楚,所以在内心深处,他对贾玄这个所谓的师门次席客卿,还有红杏山那个年纪大头发长见识短的祝媛,根本看不起。

陈平安冷笑道:“出门在外,入乡随俗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贾仙师和祝仙师,你们不教?还是说嘴上道理连篇随风跑,从不落在事上?哦忘了,你们是护道人,不是传道人。我是不是错怪你们了?”

他突然停下身形。

贾玄以心声警告少年:“金狻,适可而止!你接下来再敢多言半句,我回了游仙阁,定要与阁主和掌律禀报此事,你小心自己的嫡传身份不保!”

老者冷笑道:“多半是那个白帝城城主的缘故。”

大道玄妙,入死出生。

贾玄神色微变,一把扯住少年的袖子,轻轻往回一拽,厉色道:“金狻,休得无礼!”

“随便举几个例子,山下王朝皇陵禁地的一块地砖,山上仙家洞府的一棵枯树枝丫,山下百姓坟头附近的泥土,值点钱。”

流白愕然。

祝媛亦是心声提醒道:“金狻,不可在此造次,小心让游仙阁惹祸上身。”

只有一场再没酒喝的狭路相逢了。

但是一炷香,足够改变战局了,那些被阿良双剑肆意斩杀的剑修傀儡,纷纷掠入八卦死门中,再从生门中重新结阵御剑而出。

陈平安最后自问自答道:“我看未必。”

“魏晋和曹峻,是两个外乡人,又都是性情散淡不爱管闲事的剑仙,那么齐廷济,陆芝,以及龙象剑宗十八剑子?如果你们被他们撞见了?怎么,真当我们剑气长城的剑修,在浩然天下都死绝了?一个万一,给人砍掉掉了脑袋,侥幸没掉的,去与谁说理?是找你们游仙阁和泗水的祖师爷,还是找贺夫子诉苦?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都不懂,难道说是因为你们中土神洲的山下,是个谱牒仙师就能横着走?”

左右淡然道:“如何?”

“书上的圣贤道理,不是拿来临时抱佛脚和江湖救急的,也很难在某些时刻死马当活马医,甚至还要让你们经常觉得不自由。”

陈平安与那拨杵在原地不敢动弹的家伙,以心声说道:“别傻乎乎站着了,赶紧走你们的。”

“万万当不起‘前辈’称呼。”

山上流传着个谐趣说法,恨不得见着了刘幽州,就自称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再一起回家见着了刘聚宝,就一起喊声爹。

齐廷济弯腰取过酒坛,想了想,干脆就盘腿坐下,说道:“暂时是三十六万,其中重骑两万,轻骑二十万,步卒反而不多,至于随军修士的人数,大骊那边没有对外公开。”

在蛮荒天下战场,很难以战养战,将来战线一旦拉伸开来,军需物资的消耗,不计其数。所幸山上修士的方寸物,咫尺物,都会被文庙和各大王朝大量“租借”,只是不知数目如何。

曹峻犹豫了一下,问道:“陈平安怎么回事,有点古怪?”

陆沉唉声叹气,埋怨道:“天大的难题,就由天大的人物去解决嘛。”

曹峻看得羡慕不已。

至于什么青衣剑修傀儡,什么群山万石如飞剑,在他一人双剑之前,皆是纸糊都不如的虚妄。

那个稚童模样的孩子伸手轻拍腰间袋子,笑嘻嘻问道:“皑皑洲刘氏财神爷,他们家到底是怎么个有钱?当真家族里边每个下人的饭碗马桶,都是用雪钱打造而成?”

新妆恨极了这个出手狠辣的阿良,她直接祭出了一件托月山重宝,是岁月悠久的一幅法帖剑经,名为“青蛇在匣”,可惜属于用完即废的一件仙兵。

齐廷济笑道:“那就隐官说了算。”

只见那阿良低头飞奔途中,兴之所至,偶尔一个拧转身形,就是一剑横扫,将四周数十位剑修悉数以璀璨剑光搅烂。

大多早已嫁为人妇的女子,往往都笑而不言,只有耐心稍好一点的女子,才会不约而同,说一句差不多意思的言语,你们到了战场,就知道答案了。

先前南边就有两道剑光好像约好了,几乎同时从秉烛和走马渡船分别亮起,赶赴剑气长城的城头这边。

贺老夫子说道:“大概是想要为自己找出一条大路来。”

陈平安睁开眼睛。

在这方气势恢宏的天地间,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双手持剑,身形快若奔雷,一次次踩在文字渡口上,随便一次身形跳跃,就等同于飞升境练气士看家本领的缩地山河,辗转腾挪之间,双剑在空中拖曳出无数条两种色彩的剑光流萤,所斩之人,正是那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的剑修傀儡。

“那么读书识字,图什么呢。为人少点戾气,处世多点耐心,渐渐的把脚下道路越走越宽,在世道中,走得稳当些,从容些。”

魏晋沉默片刻,叹息一声,答道:“类似某种证道,打杀种种他人心性,用来壮大自己一种心性。所以陈平安其实从一开始,除了对那个少年有点感兴趣,其余人等,根本不觉得值得他多说半句,看似给外人说了很多,不过是陈平安的自说自话,是在自我验证心中所思所想。”

他第二次返回剑气长城,最欣慰的地方,除了陈平安这小子当上了隐官,与宁丫头八字有一撇了,再就是陈平安比自己更像读书人,在剑气长城,有口皆碑,酒鬼光棍,孩子娘们,是真把陈平安当读书人的。而且那小子并没有因为当年那场老龙城的生死劫难,就一棍子悉数打死亚圣一脉的文庙陪祀圣贤。

长剑交错,剑光迸射,星火溅落无数。

一抹凌厉剑光穿透这堵剑意高墙,是那御剑的大剑仙张禄。

一人剑道显化,元气-淋漓,天悬火地铺水。

曹峻问道:“陈平安这是在为跻身仙人做打算了?”

让齐廷济和陆芝都别帮倒忙。

林君璧已经成为邵元王朝的国师,邓凉游历五彩天下,担任了飞升城首席供奉,此外鹿角宫的宋高元,流霞洲的曹衮,金甲洲的玄参,都是极聪慧的年轻剑修。

初升点点头,“差不离了。这种人,最棘手。只是不知道此人的合道契机所在。”

金狻硬着头皮说道:“有点道理。”

魏晋眺望远方,风吹鬓角,一手按住剑鞘,笑道:“不这样讲理,要如何讲理?”

一个稚童容貌的孩子,腰间挂了一只不起眼的布袋子。

那少年蓦然一步踏出,“我有话说要与隐官大人说。”

更有那以术法驳杂著称蛮荒的大妖官巷,神通广大,手指处便有阴兵过境,山开壁裂,嘘呵之间,云聚云散,黑烟滚滚,阴煞之气浓郁至极。

只是此刻少年竟然不敢与那位青衫剑仙对视。

陆沉跳下栏杆,学师兄依葫芦画瓢,难得如此正儿八经打稽首。

陆沉点头道:“弟子谨遵师尊法旨。”

其实类似张禄的飞剑神通,这就是陆芝为何能够追杀刘叉的根源所在,她是全然不惜大道性命,愿意以命换伤,拖住刘叉的脚步。这个脚步,既是刘叉赶赴扶摇洲的脚步,更是一位剑修登顶剑道的脚步。

在这蛮荒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大野龙蛇之气象。

那个极少走出莲洞天的少年道士也没说什么,只是仰头看了眼天外。

那个朋友,正是阿良。

阿良乱斩期间,瞥了眼手中两把长剑,又支撑不住了,双剑轻轻磕碰一下,如昔年在剑气长城,酒桌上无数次与人以碗磕碗。

贾玄和祝媛脸色难看至极,只是双方心中忌惮更多,果然拦阻金狻开口是对的,十有八九,已经被这位隐官记恨上各自门派了。至于什么道理不道理的,自然是谁剑术高、道法高谁说了算。被年轻隐官说成是护道不利,可自家修行又没耽搁,他们不也修出了个地仙境界?你陈平安能有今日造化,当这末代隐官,天晓得有哪些机缘给你捞取在手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剑仙,跻身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之一,本事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洪福齐天的好命,谁信?

阿良微笑道:“怎么样,帮倒忙了吧,托月山这座大阵,明摆着就是奔着你我联手而来的,一个吃剑意,一个吃剑气,然后两两抵消在阵中,说不得还要帮着蛮荒天下喂养出个新的十四境剑修。”

魏晋是浑然不觉,无所谓。

那么何为剑修坟冢,可能就是战场,就是所有人脚下的这座剑气长城。

“山上练气士,修道证长生,长年累月,每天打坐吐纳,动辄数个时辰,丝毫错不得,这都熬得过来,偏熬不过待人接物的几句客气话,熬不过与人讲理时的心平气和?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谁来为我解惑?要是能说服我,以后别说随便捡取碎石带回家乡,保证剑气长城不管,文庙更不管,还可以与我知会一声,我可以亲自帮忙,双手奉上。”

魏晋拆台道:“你不行,进不了避暑行宫。”

不过斐然还是多提醒了一句:“记得注意北归路线,别一个不小心给左右顺手杀了。”

斐然感慨道:“左右南下速度更快了,换成我,只是赶路至此,就要失去战力。”

魏晋微笑道:“对于山上谱牒仙师来说,给人打得没脸见人,比起丢了一笔神仙钱,是很重了。”

针对的,自然是阿良那把本命飞剑。

不够一人斩杀。

老者神色自若,遥遥看着那处战局,像是在盖棺定论,随口道:“其实还行,这个既然阿良跌了境,就只是近乎无敌,又如何呢,毕竟不是真无敌。”

剑气长城的剑修,心中有无此想,已是天壤之别,嘴上有无此说,更是云泥之别。

浩然剑修,都早点回乡。

冯雪涛打算北归途中,期间去一趟距离最近的归墟黥迹处,将这些地图交给白帝城那位魔头巨擘。

魏晋笑道:“我经常当冤大头,钱买酒,应该还好,至于你,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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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阿良满脸慈祥神色,说青秘兄与我那个当隐官的朋友,一定能聊得来,以后有机会回了浩然,一定要去落魄山做客,到时候你就报我阿良的名号,不管是陈平安,还是那个北岳魏大山君,都一定会拿出好酒款待青秘兄。

不是蛮荒天下的大妖战力孱弱,术法神通如何纸糊,仙兵重宝如何不堪,相反,要论个体杀力,普遍来说,浩然天下的飞升境,战力不如蛮荒天下,实在是今天这个被围杀之人,太过例外。

蛮荒老祖初升,双手拄拐杖,依旧在默默运转大神通,移星换斗。

看似循序渐进,却又兜圈一圈。既讲理且问心。

剑阵之中,所有剑修傀儡的脖颈处,拦腰处,都被好似一个劲乱窜的持剑阿良,一青一紫两道剑光丝线划抹而过,或头颅滚滚,或拦腰斩断。

“即便先有私心,甚至是只有私心,道理就讲不得了吗?”

登城如上坟。每次出剑,就是敬香,祭奠先人。

少年愣了愣,约莫是想象过无数场景,比如被那个家伙痛打一顿,甚至是一巴掌打得飞出城头,却如何都没有预料到剑气长城的隐官,没有计较自己的冒犯,反而只是计较自己的言语,缺漏了一个字。

萧愻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她难得有点伤感。

穗山之巅。

至于陆芝,这可是一个胆敢独自阻截追杀刘叉去往扶摇洲的婆娘。

陈平安淡然道:“哪怕无人看管,我们便能随意捡取吗?”

但是不知为何,冯雪涛的直觉却告诉自己,一着不慎,极有可能就会把命留在这里了。

浩然天下的练气士,永远不会知道,酒铺无事牌的这一句话,分量到底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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