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5.第1025章 山巅问拳(2/2)
自己如此心性,如何拳镇一洲?如何能够帮助云草堂跻身浩然宗门之列?
陈平安敏锐察觉到叶芸芸的心境变化,突然以心声喊道:“叶芸芸!”
只是裴钱接拳轻松,没有因此措手不及,薛怀第八拳,看似示弱,假装气力不济,要更换一口纯粹真气,裴钱也没有上钩,冒冒然近身搏杀。
不然也教不出裴钱这样“拳法光明正大,待人礼数周到”的开山大弟子。
如酒鬼痛饮一壶醇酒,犹不尽兴。
那一瞬间,叶芸芸只觉得自己宛如一尊神明,悬空而立,高高在天,俯瞰大地山河。
“蒲山云草堂,叶芸芸!”
又是小时候看老魏跟小白下棋,锤儿的观棋不语真君子。
再悄悄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八的手势,再迅速翻掌一下。
只是轻声言语,便牵扯到腰肢的伤口,叶芸芸额头渗出汗水,就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叶芸芸哭笑不得,无奈道:“养伤去。”
崔东山笑道:“这就得看大师姐的诚意了。”
程朝露和于斜回愈发神采飞扬,终于轮到隐官大人出拳啦!
陈平安突然转头望向黄衣芸,笑问道:“叶山主,介不介意我用件趁手兵器?”
叶芸芸很清楚这个嫡传弟子心路历程的微妙转变,她并不会对薛怀感到失望,一位纯粹武夫,
原本打算压境在远游境的裴钱,立即转头望向师父,这种事情,还是要师父拿主意。
主动提出此事,老夫子倒是没什么难为情的。
看到这一幕,薛怀神色凝重。
裴钱一脸震惊。
再者天下武学,浩荡百川流,归根结底,皆是万流归宗的唯一路数,练拳尚且是练剑,拳法如何不是枪术。
一时间整座扫台,随着问拳双方的各自沉默,其余人都跟着沉默起来。
裴钱虽然心中讶异万分,但是脸色如常,因为她就从来没见过师父展现过什么枪术。
崔东山突然说道:“其中几件文运、水运法宝,适合单独摘出来,送给暖树和小米粒当礼物,反正学生已经打定主意,即便钟魁帮着庾谨讨债,其余宝物都好说,大不了物归原主,就当自己跟小陌无偿当了回镖师,唯独这些个,肯定打死不认账的,万一要是闹大了,钟魁胳膊肘往外拐,不惜搬出先生来吓唬人,学生至多就是钱补偿,可这七八件宝物,委实是瞧着都喜欢,实在难以取舍……”
就像有一个心声不断回响在心扉间。
片刻之后,叶芸芸才从那个玄妙境地当中退出所有心神,在空无一物后,是那山河万里,如画卷依次摊开。
陈平安摇头笑道:“怎么可能,她又不是跟叶山主问拳,与薛夫子压境问拳,还是要讲一讲礼数的。”
只是走远了之后,等到离开了扫台和谪仙峰,在一处两侧皆是崖壁的山路间,黄衣芸这才停下脚步,站在青石台阶上,一手扶住崖壁,再伸出一手扶住腰肢,只是稍稍揉了揉,就疼得一位女子止境武夫都要直皱眉头。
陈平安依旧是选择留力两成,与在功德林跟曹慈问拳时,一模一样。
枪尖落空。
裴钱不退反进,竟是抬起手肘,直接就抵住了薛怀一拳。
她之后脑袋一歪,就被陈平安一巴掌按住脑袋一边,重重一推。
黄衣好似身影矫健快过青衫一线,已经避开那团好似暴雨的枪,青衫挪步侧身,架起长枪,下压一磕,被淬炼得极其坚固的长枪竟是枪身依旧笔直,仅在枪尖前端附近弯出一个诡谲弧度,刚好砸向黄衣芸的肩头。
上次武圣吴殳做客蒲山,见到此拳,从不喜欢与人客套的桐叶洲武学第一人,对此评价颇高,给了一句“高出拳理近乎法”。
崔东山猛然握拳,一个高高扬起,成了。
陈平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别想把我拉下水,先生丢不起那个人。
再者天下拳法,境界一高,也不是随便拿来就能用的。
叶芸芸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聚音成线,与陈平安好奇问道:“平时你是怎么教拳的?”
叶芸芸踉跄起身,强压下人身小天地内的山河震动,还需要竭力平稳那份被殃及池鱼的紊乱灵气,她神色复杂,抱拳还礼,苦笑道:“承让。”
叶芸芸笑着点头,“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
再挨几句类似“喜欢趴在地上走桩”的刻薄言语,老人的喂拳,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小黑炭会瞬间被脚尖踹中心口或是额头,撞在墙角后,疼得心肝肚肠打转一般,蜷缩起来,还要再得老人一番点评,“就这么喜欢当抹布啊,跟你师父一样习武资质太差,还练拳惫懒,好大出息,以后每天黏糊在小暖树身边就是了,不然跟你那个废物师父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一人额头写废,一人额头写物,才不枉费你们俩师徒一场。”
叶芸芸拾级而上,“一洲武学拳出蒲山,这话别当真,外人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以后云草堂弟子,谁敢当面跟我说这种话……”
崔东山伸手捂住心口,双眼无神,嘴唇颤声道:“‘你们’?先生此语诛心至极,寒了下宗诸将士的心。”
最终陈平安以一拳,换来叶芸芸的一拳一脚。
陈平安笑道:“这就是你冤枉裴钱了,跟她没关系,你要是不信,等到问拳结束,自己去问她到底有没有泄露风声。”
叶芸芸依旧气定神闲,由六幅蒲山仙人图演变、衍生而出的六十余个桩架、拳招,在她手上纯熟使出,比起弟子薛怀倾力用来,师徒双方有云泥之别。
之前面对吴殳的那种感觉,就已经让叶芸芸觉得糟糕至极,就像一位气力不济的柔弱少女,出门在外,单独夜行,在巷弄中遇到一位孔武有力的男子,不管对方有无歹意,都会让女子心生不安。
陈平安之后还补上了一番言语,“好心提醒”自己这位学生,免得“少年气盛”,做事情出纰漏,不周全,“记得下次见着了暴跳如雷的庾谨前辈,你跟小陌,要和颜悦色,挨点唾沫星子算什么,还是要心平气和地跟人家好好商量,千万不要仗势欺人,一定不要店大欺客,买卖不成仁义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后会有期,以后你们俩与庾谨前辈碰面的机会,多了去,是也不是?”
难怪姜尚真会劝自己不要与此人问拳。
叶芸芸笑着摇头,“无妨。”
叶芸芸依旧是重重“横卧”地上,而且整个人似乎有点……懵。
裴钱站在白玉栏杆上,伸出大拇指,轻轻擦拭嘴角血迹。
是大忌。
陈平安继续以心声说道:“不着急问拳,可以稍等片刻。”
既然薛怀已经递出九拳。
崔东山以心声笑道:“还是大师姐会做人。”
裴钱一臂格挡在肩头,再猛然间抬腿,脚踝拧转,巧妙踹中薛怀,刚好同时拦住薛怀拳脚。
年轻女子武夫,瞬间拉开拳架,行云流水,浑身拳意并未继续往身外天地肆意流泻,反而倏忽间好似收敛为一粒芥子,与此同时,扫台那份好似遮天蔽日的浑厚拳意,如陆地蛟龙之属水裔,得见天上真龙,竟是自行退散,来如决堤洪水,去如退潮之水,反观裴钱那芥子拳意,却如海上生明月。
叶芸芸身姿曼妙,与青衫递拳,可谓神出鬼没,好似一幅高人行吟图,拳出如龙,龙如走水。
这也实属正常,上次双方在云窟福地一别,才过去多久?
问拳开始。
比起小时候就习惯了竹楼老人的那招铁骑凿阵式,眼前一拳,速度太慢,力道太轻,弹呢。
再打下去,不管谁胜谁负,可就真就要有一方受伤不轻了。
倒是她近些年,偶尔会取出这杆长枪,偷偷演练一番脱胎于那套疯魔剑法的枪术,其实就是闲来无事,闹着玩的。
如围棋先手开局。
只说那招神人擂鼓式,生平第一次被人打断,就是郁狷夫。
只说陈平安现身之前,那王朱展现出来的那份脾气,真不算好。
第九拳,薛怀汇集毕生所学于一拳,暂无命名,想要等到跻身九境后再说,被薛怀视为生平最得意之拳招。
叶芸芸或拳如捣练,或如叠瀑。
叶芸芸点头赞许道:“很好!可以输拳不可以输人,蒲山武夫当有此心此境。”
看来别说是十拳,二十拳都有可能了。
崔东山一脸呆滞,呆若木鸡,这也能被怀疑,咱俩的同门之谊就这么风吹即倒吗,崔东山赶紧伸出两根手指,眼神幽怨道:“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事!大师姐,真真冤死我了,天可怜见,小师兄就不是那种喜欢背后嚼舌头的人呐。”
一杆长枪,如臂指使。
通过与郭白箓的那场切磋,薛怀大致看出吴殳的一部分枪法脉络的精微独到处。
换手卷起袖子,亦是如此。
程朝露小声问道:“师父,裴姐姐与那位老夫子,是要武斗还是文斗,还是双脚站定搭个手啥的?”
也趁手了。
叶芸芸只是带着薛怀去往密雪峰,一路脚步稳当,并未御风。
薛怀一手负后,一掌向前递出,“蒲山薛怀,请赐教。”
拳理相悖,拳法对冲,都是习武大忌。
叶芸芸抱拳笑道:“告辞。”
叶芸芸笑道:“我知道你没有尽全力。”
叶芸芸迅速更换一口武夫真气,她瞬间神意饱满,一身沛然拳意,甚至还有几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气象。
在裴钱这边,陈平安拢共才有过两次教拳喂拳,尤其是第一次教拳的经历,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不提也罢。
陈平安重新摊开双手袖管,抱拳道:“承让。”
一身黄衣的叶芸芸,紧随其后,与之对峙而立。
在那龙宫旧址,差点没被这位陈剑仙联手真龙王朱吓死,所幸是虚惊一场,而且比起预期,犹有一份满载而归的意外之喜。
崔东山突然神采奕奕,打算与先生将功补过,侧过身,做贼一般,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往大拇指上吐了口唾沫,就要开始翻册子读捷报,“先生,这趟出海访仙,学生与小陌……”
陈平安仓促间只能像是垫出一掌,挡在耳边,随后砰然一声,青衫身形横飞出去十数丈,陈平安以枪尖遥遥抵住扫台栏杆,再一脚踩地,才堪堪止住身形。
裴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抬起一手,五指张开,就要摔在老夫子的面门上。
双方都是止境武夫,而且凑巧暂时都是气盛一层。
陈平安总不能说我这个当师父的,其实就没为自己开山大弟子教过拳,只得用了个捣浆糊的措辞,“笨法子,多教拳,勤能补拙,帮忙喂拳的时候,强忍着不心疼弟子。”
陈平安轻轻捻动脚尖,问道:“稍后我还要跟叶山主问拳一场,这座扫台,经得起两位止境武夫的拳脚比试?”
隋右边脸上有些笑意,实在是无法将眼中裴钱,与当年那个小黑炭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八境,十拳。
是之前与师父一起,乘坐风鸢渡船来桐叶洲途中,一天夜幕中,独立船头,裴钱看着海上明月,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有感而发,便多出崭新一拳。
黄衣芸要吃苦头了。
再以手心轻轻抹去手臂,好像在擦拭什么。
双方奔走速度之快,风驰电掣,不光是隋右边穷尽目力,依旧已经捕捉不到任何画面,就连薛怀都是只能看个大概意思。
薛怀心中稍定,虽然看得出来,裴钱有意收手几分,但是最少双方同境问拳,不至于太过实力悬殊。
当时曹慈亦是收力两成。
陈平安点点头,不强人所难。
叶芸芸稍稍挺直腰杆,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与陈平安问拳了。
裴钱有些愧疚,只是师父与人问拳期间,她又不好开口说什么。
同样一种蒲山拳法招式,甚至是同一种拳理,薛怀自己递出,与师父黄衣芸,只会差距极大。
本意是想问这位叶山主,确定不需要再稳固一下归真境?
裴钱拱手还礼,嗓音清脆,神色淡然,“落魄山裴钱,得罪了。”
不算薛怀作弊。
作为与陈平安面对面问拳之人,叶芸芸最能直观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只是这句话,这份宗师气度,就让陈平安百感交集。
当年练拳,小黑炭就曾无数次被老人这一手,整个人被打得在竹制地板上“蹦跳”。
于是陈平安就在原地消失。
一拳原本应该砸中对方下巴,青衫只是横移一步,长枪在肩好似挑山。
叶芸芸强行咽下一口鲜血,惨白脸色稍稍好转几分,才以心声问道:“是不是只要跟你和曹慈同境,就完全没得打?”
陈平安收起并拢双指,差一点就要抵住叶芸芸的眉心,他重新转为双手持长枪,一次次画弧,好像要刻意发挥出距离优势。
一枪迅猛戳向黄衣芸脖颈处。
崔东山倒抽一口冷气,转头不看那一幕光景。
而且薛怀心知肚明,对方藏拙了,未曾全力施展杀手锏,当然薛怀未曾压境,也同样没有倾力出拳就是了。
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若是对方完全不压境,自己极有可能难以撑过十拳,届时所谓问拳,不过是一边倒,无非是裴钱递拳,自己只能硬扛几拳,直到倒地不起,那就根本谈不上什么相互切磋、砥砺武道的初衷了。薛怀其实不怕输拳,只怕自己输得毫无意义。
叶芸芸悬空身形凭空消失,长枪落空的那道雄浑罡气,透过枪身朝天撞去,竟是直接将高处云海一劈为二,犹有一阵闷雷震动的惊人声响。
一脚如撞钟,踹得陈平安直接倒飞出去,不过枪尖也在叶芸芸手心割出深可见骨的血槽。
武夫同境问拳,有点磕磕碰碰的,有何奇怪,谈不上什么公报私仇。
桐叶洲蒲山拳法,桩架法理出自仙人图,确实不俗,不是什么架子。
叶芸芸眯起眼,与陈平安问道:“此拳是落魄山不传之秘?”
想要喝酒。
陈平安好像看穿叶芸芸的心思,笑道:“曹慈没有叶山主想象得那么……弱。”
裴钱咧嘴一笑。
然后她下意识瞬间收敛心神,刹那之间,叶芸芸心境通明,仿佛身外大天地,与人身小天地,皆空无一物。
与此同时,薛怀一脚凶狠踹出,脚尖如锋刃,快若箭矢,戳向裴钱腰肋部。
因为薛怀并没有用上练气士手段,看似有一尊八臂神灵庇护老人,更非金身法相。
崔东山便挥动雪白袖子,将其一一牵引到谪仙峰外,揉碎过路云海无数云。
薛怀放缓脚步,已经走出去十几级台阶,才站在原地,背对着师父。
薛怀当然不会傻乎乎主动开口说此事。
六招已过。
老妪以心声问道:“叶山主是不是早就知道陈剑仙的身份了?”
程朝露瞪大眼睛,心神摇曳,裴姐姐这才是传说中真正的宗师气度啊,自己之前在云窟福地,那一通王八拳,真是……不堪回首!他娘的,都是那个心术不正的尤期,害得自己出丑,以后等自己学拳小成了,再找机会去白龙洞找会一会他,嗯,做事情还是要学隐官大人,要稳重,既要能打,还要打完就能跑,那就喊上“单挑无敌”的白玄一起。
不用问拳!不可问拳!会输,会死!
而这种纯粹武夫绝对不该有、不可以有的窒息和绝望,让身为止境宗师的叶芸芸几乎要暴怒。
陈平安一笑置之。
陈平安开始转移话题,“你觉得这场问拳,几招可以结束?”
黄衣芸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感知,就像那……人间已无青衫。
最终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袭青衫随之脚步横移,高高抡起一臂,握拳直下。
轻轻卷起一只袖子。
演武场中央,双方即将递拳,裴钱以眼角余光瞥向师父。
简简单单的一拖一踹,却用上了蒲山历代山主之间口口相授的两种不传之秘,一拳名为“道祖牵牛”,一拳名为“水神靠山”。
叶芸芸又陷入沉默。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女子,在小时候,却是惫懒,狡黠,记仇,心眼多,最怕吃苦,最喜欢占小便宜,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乱七八糟的古怪言语……
所以说当年裴钱以八境,问拳山巅境的雷公庙柳岁余,还是后来在大端王朝的京城墙头,接连与曹慈问拳四场,才算是裴钱真正的出手。
按照约定成俗的江湖规矩,不签生死状的擂台比武,只分高低的武夫切磋,拳高者让先。
叶芸芸一个弯腰,腰肢拧转,身形旋转,快若奔雷,一掌拍在长枪之上,同时身体微微前倾,便已来到青衫身前,一记膝撞。
薛怀曾凭借自身资质和极高悟性,将蒲山祖传的六幅仙人图,融会贯通,自创一套拳法,从每一幅仙图当中取出最精妙处,炼为一拳,只要一拳率先递出,之后五招连绵不绝,拳法衔接紧密,有江河奔流到海之势。
以后要经常找姑苏胖子打秋风,不对,是叙旧!
裴钱便不再辛苦压制自身拳意。
之后双方各自站定,互换一口纯粹真气。
“落魄山竹楼,陈平安。”
因为有个周首席的缘故,陈平安对那个能够在桐叶洲得个“武圣”尊号的吴殳,其实并不陌生。
陈平安看了眼开山大弟子,忍住笑,好像在说等下看好了,能学到几成枪法精髓是几成。
大白鹅一巴掌重重拍在栏杆上,“大师姐修心有成,胸襟如海气度似山,都要让小师兄自惭形秽了!”
陈平安就只是以撼山拳谱的六步走桩,挪动身形,只是稍稍更改路线而已,双方好像极有默契地互换位置,陈平安回身一枪,依旧是直出直入,叶芸芸竟然就那么站在了枪尖之上,蜻蜓点水,踩在枪身之上,对着一袭青衫的头颅就是一脚斜挑而去。
接下来的叶芸芸,更换过一口纯粹真气后,将那蒲山祖传拳法、以及一些自创拳招,在这扫台上,倾力出拳,酣畅淋漓。
叶芸芸气笑道:“还不如不说!”
薛怀只得默默赶路。
扫台那边,裴钱神采奕奕,比自己赢拳还要得意洋洋。
陈平安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看似与黄衣芸是一场山巅问拳,其实距离“某人的某一拳”,依旧只是在半山腰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