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5章 习惯了，并不表示没有遗憾（2/2）

高佳妮看她一眼，表情的意思还是不同意，但也没反驳，叶蓁蓁陪着她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合理化建议：“要是小唐总确实今天过阳历生日，咱们也意思一下吧？”

高佳妮还没说什么呢，林阿姨赶紧过来表态：“要的要的，我觉得要的。”她平常任何事都是顺着高佳妮的意思，要东就东，要西就西，现在能这样挺身而出，简直叫叶蓁蓁都佩服她的勇气，说完之后她们俩都屏息，颇为忐忑地观察高佳妮的脸色，万一她勃然大怒，就一个跑厨房，一个跑大门，什么也不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幸好，高佳妮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也并没有坚决反对的意思，而且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还说了一声：“意思什么？他什么都有。”这口风可就松动了啊。

叶蓁蓁想想这句话确实也有道理，唐洛什么都有，他想要而没有的，且不说压根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就是知道，高佳妮愿意出钱，她愿意出力，短时间之内也可能弄不到。

琢磨了半天，叶蓁蓁感觉自己黔驴技穷，正要放弃，忽然林阿姨猛拍了一掌：“我知道了。”

叶蓁蓁在下午四点多赶回公司，手里拎着一个怪好看的礼盒，从盒子表面的图案来看，好像是个女孩子过家家玩的那种组合玩具，她进门一看，唐洛果然呆在办公室里没动，看见她进来就挑了一下眉毛，然后继续埋头玩游戏。

叶蓁蓁没跟他打招呼，小心翼翼把那个礼盒放在茶几上，然后颠儿颠儿去关门，拉窗帘，把房间里弄得灰灰的有一种人工的暮色，唐洛不理解：“干嘛？黑灯瞎火的，这个时间点儿你准备睡觉吗？”语调倒也不是非常惊奇，大概大少爷的心目中，任何时候想睡觉都应该睡觉。

叶蓁蓁没回答，只是摆摆手：“等一下。”弯腰很仔细地解开礼盒外面扎的缎带，盒盖打开，里面赫然出现的是一个小小的，饭碗那么大的裸色戚风蛋糕，蛋糕上面装饰的，不是常规的水果，奶油或者翻，而是六个鹌鹑卤蛋，怪可爱的一对一对窝着。

叶蓁蓁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生日蜡烛和一盒火柴，把蜡烛一根一根插上那六个蛋，点燃，在微微的火苗之中，她掏出手机开始播放生日快乐歌，在欢快的歌声里转过身去，对唐洛笑：“来，吹蜡烛了。”

唐洛全程看着她忙，一开始满脸都是莫名其妙，后来就明白了，响应她的招呼过来一看那个造型和风味都颇为别致的蛋糕，一下子愣住了。

在高佳妮所定的家庭规则里，没有生日庆祝这一回事，就如她所说的，人人都有一个生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对自我的过多关注本来就令人软弱，而希冀于从他人那里得到关注，则更是如此。

唐洛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正经庆祝过自己的生日，开派对，收礼物，戴着快乐的彩色帽子吹蜡烛，切开蛋糕一块块送给围绕在身边的人分享。

他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的规则，但习惯并不表示没有遗憾。

在那个家里，唯一真正了解他心底遗憾的，是林阿姨，在他十岁以前，每年唐洛生日的时候，林阿姨会烤一个戚风蛋糕，在上面放几个小小的卤蛋，在晚饭后悄悄端到唐洛的房间里，她会掏出准备好的几根蜡烛，插在卤蛋上面，关上灯，在微弱的烛光里，用她日渐苍老而慈爱的嗓音哼一会儿生日歌的调子，然后让唐洛许愿，吹熄蜡烛，每一步都严格按照一个真正的仪式进行。

他那个时候总是很高兴。

十岁之后，戚风蛋糕，卤蛋和林阿姨唱的歌，就再也无法让唐洛绽放天真的笑容了。他开始接受妈妈的观点，认为生日需要庆祝这种事是庸人自扰，无稽之谈，即使到了逃离高佳妮控制之后，在浪迹天涯的时光里，他也一样不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生日，但在那一天，他总是坚持要去找一家合适的中餐馆吃饭，而所谓的合适，就是他们的菜单上有卤蛋。

而后就来到现在这一刻，童年的记忆，再度席卷而回脑海。

叶蓁蓁在旁边温存地注视他，在这个间歇性桀骜不驯，常规性疏离冷淡，不定时炸毛的大少爷脸上，她看到了纯真如幼童的喜悦，被成年人的自觉苦苦压抑着，却还是忍不住如同春日原野上初生的草芽一般，顶着石头，也要顽强地露出头来，而就是这喜悦，让从来不知爱的匮乏为何物的叶蓁蓁，莫名觉得有点心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