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一笑散（2/2）
万朝云不禁想起李清照的一句诗，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话音落下，陈谦失笑，“我要的，从来不是流芳百世，你不懂我，郕王亦不懂我，何必浪费时间？”
仆从吓一跳，不敢不听，便站远了些，看得到人，但听不到对话。
李享瞄了眼明显哭过的姑娘，神情有些狐疑，不过他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狄书笑不愿打招呼，他便也不多生事端。
李享满脸的怜悯，看了她左右仆从一眼，欲言又止。
郕王跟万家、温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狄书笑惊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真的有办法吗？”
从紫色三叶草的小山包下来，又上了另外一座山包，山包比较大，种的各种菊，正开得繁茂，黄灿灿的，天色渐晚，金乌斜挂，橘红色的光芒铺洒下来，令得满山菊更加绚烂了。
他画得很认真，就像在精心雕琢一件美玉般。
恰好楚沐阳的副将来找，刘生遇到了郕王的人，继续增援，部队竟等不到明日，当即便要开拔驰援。
“万姑娘放心，温大人不会有事，我今日来，只想请陈公南下，前去丰州任首辅，陈公给句准话，可愿意？”他看向陈谦。
狄书笑吓得面色惨白，眼神闪躲不敢看李享，只用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见过李伯伯。”
来到阳台，万朝云吩咐余善给他搬椅子，又奉茶，这才坐下来，听他的来意。
“狄姑娘，你可是追随陈公到此？”
他言语里的陛下，指的是郕王，郕王能与万朝云为敌，他却不能，李家根本斗不过眼线遍布天下的落叶山庄。
他说得笃定，似乎不想是诈，万朝云不敢冒险，想起舅舅身边确实没什么人保护，若李享蓄意抓人，肯定会成功，思及此，她立刻吩咐余善，“去看看。”
当然，像李白那种变态，不是人，人家是仙，比不得。
陈谦提醒，倒不是有意放走李享，只是不想让如画美景染上鲜血。
“万姑娘！”李享避到远处，语速极快的道：“你以为我没做好万全准备就过来？你派人去县衙看看，还能不能找得到你舅舅。”
若换做以往，李享是不会说这些的，但今时不同往日。
陈谦轻轻安抚万朝云，让她别担心，见他如此举动，李享明白了，陈谦不可能南下，除非万朝云全家投靠郕王。
“郕王有你们跟随，自是不需要我的，你也不用一口一个皇帝陛下，听着糊涂，不知你说的是哪位。”陈谦颇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我早已辞官，此生不打算再入庙堂，你不必多说了，就算郕王亲来，我也不可能跟你们去丰州。”
李享从怀里掏出个白瓷瓶，“这是一笑散，想办法给她吃下，她死了，你才有机会，以万家的门第，她不可能为妾的。”
“姑娘！”仆从去扶她，却被她甩开了，她趴在那簇菊上，无声哭泣，她想放声大哭，但不敢，多年等待，已给家族蒙羞，又怎么能在这里放声大哭？
“无碍。”狄书笑摇摇头，目光望着远方，残阳下的人越走越远，背影早已模糊，但她知道，她等了多年的人，真的已经是别人的了。
彭毅让小童将作画的案子放在路旁，他远远看着，并肩而走的两人，残阳如画，还未落笔，画面便已定格，他突然心头一阵慌乱，感觉到了自己的浅薄，竟不知该如何下笔。
“只要你愿意，办法我有。”李享点头，他怕被人看见，回头看了眼，发现此处正好被两株桂树挡住，万朝云的人看不见。
然，陈谦不为所动，淡淡的抿了口茶，“若我没记错，当初，废除新法时，你们都很开心，恨不得用我的血当酒以庆贺。”
她等了很多年，心都快等死了。
李享没再耽搁，拱手揖礼后，转身便下了山。
“狄姑娘，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陈公现在有了万姑娘，你的痴等，怕是无用了，听伯伯一句劝，回去吧，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他苦口婆心道。
狄书笑很少跟外人谈及这个问题，尤其是外男，长辈，闻言瞬间便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听到万朝云的声音，余善才气呼呼的收手，“姑娘。”
这回她很听话，闻言转身便往回走，只是眼泪怎么也藏不住，不停的落，视线也模糊了，一个脚下不稳，踉跄到底。
“告辞。”他颇为不甘道，“万姑娘放心，我离开后，你舅舅自会有人送回，我不是陛下，树不起你这样的敌人。”
不过，放眼望去，好些都谢了，唯独它开得好，又印证了黄巢的那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开后百杀。’，霸气得很呐。
陈谦眼眸复杂的看着李享，当初郕王叛出京城，带走了几位大臣，其中李享便是其中之一。
他来到万朝云住的客栈，扬声道：“陈公可在？”
“是。”小李子不太懂，只觉得殿下指名让温继佑写，是因为万朝云，不由得感叹，万姑娘的心是铁做的吗？怎就看不到他们家殿下的好呢？
被小李子在心里念叨的万朝云吃了一盘羊肉，余善怕她腻，又洗了螭南县特供的金秋梨拿过来，她吃半个，便撑住了。
提起往事，李享有瞬间的尴尬，不过毕竟脸皮厚，瞬间稳住了心神，赔笑道：“陈公严重了，当初立场不同，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本人，对陈公您的主张，是赞同的，不光我，还有陛下，和丰州朝廷的其他同僚。”
李享极为礼貌，拱手和气回道：“在下求见陈公，还请二位姑娘禀报。”
许多诗人作诗的时候，都需要逐字逐句的斟酌，反复润色修改才成绝唱，这檄文也不是即兴便能写好的。
“是。”她呢喃道。
李享的速度很快，不多会便消失在小径尽头。
最后一缕斜阳落下，天地间即将陷入黑暗，狄书笑在心中挣扎了许久，最后眼眸突然变冷，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大家晚安，最近太难了，不知道暖气什么时候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