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朱秀论史(1/2)
第210章 朱秀论史
安顿好飞龙军,后赞又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宣旨仪式。
他让史匡威把节度府一众官吏召集起来,又将牙军指挥使以上军职者集中起来,摆设香案,焚香叩拜,抑扬顿挫地诵读完连篇累牍的圣旨。
老史当然不想搞得太繁琐,私下里领旨谢恩也就行了。
可后赞坚决不同意。
他也不傻,两千飞龙军是他敢进入泾州的底气,官家旨意是他日后行事的依据,也是担任节度副使,掌握权力的根本法理。
当着彰义军官员将领的面把开封朝廷的态度展示出来,多多少少能起到些震慑人心的作用。
如今早已不是藩镇能稳稳压过皇权的时代,历经梁、唐、晋三代整饬,中央军事集权的趋势越发明朗,禁军才是天下最强大的军事集团,而皇帝本人就是最大的藩镇。
首创侍卫马步军的朱温就是这场集权运动的发起者。
老朱履历丰厚,先是参加黄巢领导的起义军,逐渐打出名堂,有了地盘人马。
再一看大唐王朝朽而不倒,起义军却早早四分五裂,果断接受朝廷招安,摇身一变成了僖宗皇帝爱将朱全忠,名正言顺的朝廷官军,反过头来镇压当年一起扛枪吃馍馍的老兄弟们。
史匡威从书柜夹层取出一份密报,是关铁石提前派人送回来的,内容与魏虎在陇山关的所作所为有关。
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若非割让幽云借来契丹兵马,也难以与洛阳朝廷抗衡。
外部错综复杂的斗争形势奈何不了他,反而被自家亲儿子弄死。
朱秀笑道:“以前你还想着效忠朝廷,拿自己当汉臣看,心里自然生出敬畏感。
至此,老朱成为风雨飘摇的大唐帝国实际掌权人。
老史虽然是家传的节度使,但对于如何与中央朝廷博弈,其实并不太擅长。
“唉~唉~罢了罢了,你小子还救过老子的命,老子说什么也得救你一次.”
朱秀笑了笑,起身拱拱手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宋参送来的几份文书还没看过。”
“老子拿你当儿子养,到头来你却想从老子身上咬下一块肉”
而藩镇也终将退出主导历史进程的舞台。
老史捧着圣旨感慨连连,朱秀瞥了眼,哂笑道:“瞧你那模样,跟没接过皇帝旨意似的,寒碜~”
老史叹道:“感觉不一样了啊.以前挺稀罕的,盼着朝廷加封盼了好些年.
我爹当年被追授为司空,万一我一辈子都达不到他的品衔,将来去了下面如何交代?
岂不有负他老人家生前教诲?就算咱不能把老史家发扬光大,也不能扯后腿不是?”
只要他安分守己,就还是彰义军牙内都指挥使,将来若他称职,我完全可以把权力交还给他。
泾州的高光时刻,应该是一百六十多年前,唐德宗建中年间发生的泾原兵变。
同时,他也是对藩镇兵祸认识最为深刻之人。
可惜老史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魏虎的不轨之心由来已久,绝不是把他叫回来痛骂一番就能化解的。
史匡威有些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神色复杂,时而愤怒,时而失望,时而惋惜.
“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否则.”
老朱的路线是走对了,可惜运气差了些。
“那还感慨什么?”
朱秀瞥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泾州乃边塞之地,直面吐蕃人威胁,需要整合地方力量,为朝廷挡住吐蕃人东进,所以一段时间内,彰义军的节度职权会得到保留”
老史笑呵呵地送他离开内书房,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时,脸上的笑容被一片疲累失望所取代。
自魏晋年间延续下来的门阀集团,数百年来一直作为一群特定的贵族集团存在,无数次的皇权更迭背后,都由世家门阀所掌控。
现在知道将来要造反,这份敬畏之心也就没了,刘家皇帝的封赏在你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屁。”
朱秀道:“他是节度副使,当然会要求分权,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皇帝,必须是天下最强大武装集团的头子。
老朱面厚心黑,以武力胁迫唐朝廷,又打着朝廷旗号四面征讨,抢地盘、抢人口,敛财扩军。
从朱温称帝着手削弱藩镇,加强禁军建设开始,往后不管中原王朝走马灯似的换主人,这项国策都坚定不移地延续下去,迄今已有四十余年。
当藩镇蜕变为中央,造反之人也会摇身一变成为新的公卿。
老朱清醒的认识到,皇帝宝座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保障,真正让他得以统御天下的,还是紧紧抓在手里的兵权。
当老朱占据河南,势力强到再也不受朝廷控制,果断挥师西进,霸占关中掌控长安,把刀架在昭宗皇帝的脖子上,一脚把老主子踹到洛阳去。
老史你懂我,主掌彰义军权并非我最终目的,不过是以此为跳板,寻求进身之阶。我与魏虎,其实不存在内斗争权,只不过我自问能比他更好的治理彰义军。
“是啊.”老史感触颇深,旋即觉察不对,没好气地喝道:“呸呸呸!老子就算见祖宗,那也是五十年以后,可不是现在!”
几分告身文书,符印宝册,统统加盖了皇帝宝玺。
有了这些,朱秀从此后就是开封朝廷认可的彰义军行军司马、兼任泾州长史。
藏锋营设立以来,就把安定县当作根基来经营。
老史只知道魏虎在陇山关搞小动作,可朱秀手上却有魏虎一年多前,暗中纵容牙军叛徒搞兵变的证据。
随着安史之乱后,藩镇之祸愈演愈烈,武人集团做大做强,世家门阀也在一次次动乱中被彻底碾碎,最后成了大唐王朝的陪葬品。
“要不是这次陇山关的事,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有那么大野心
可是你怎么就不明白,单靠武力支撑不了彰义军,你只能做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做不了肩负几万军民身死的节帅!”
遍观当今藩镇,还能传承三代以上的屈指可数。
老史是念旧情的人,即便魏虎在陇山关拥兵自重,也不愿撕破脸,还想着保他一命。
自此后,几乎再没有藩镇势大到能以一己之力灭亡中央朝廷。
“后赞明日要召集属官,商讨权责划分之事,你怎么看?”
内书房的光线偏移到西窗,史匡威坐的地方陷入一片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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