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大乱进行时（1/2）

第287章 大乱进行时

冯道和苏逢吉同坐一辆马车出宫，刘承祐让飞龙使郭允明率领一队禁军护送。

两人的府邸都在朱雀天街旁的信陵坊内，靠近大相国寺，乃是开封城一等一的繁华地段，大量权贵煊赫人物居住在附近。

车厢里愁云惨淡，两人相顾无言。

突然间，苏逢吉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眼，发觉马车在相国寺桥往西边拐弯，往崇明门内大街驶去。

“此路不是回信陵坊，郭司使究竟要带我们去何处？”苏逢吉沉声喝问道。

冯道睁开疲乏的眼眸望去。

骑马走在马车旁的郭允明转头看他一眼，诡笑道：“苏相公和老太师稍安勿躁，你们不是关心郭威的府邸如何了，下官这就带你们去瞧瞧。”

冯道和苏逢吉狐疑地相视一眼，心中顿觉不妙。

郭允明不再理会二人，驾马上前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儿臣见过母后.”

郭允明幸灾乐祸地说笑着，和几个手下兴致勃勃地议论着那几颗随意扔在地上的头颅。

聂文进忙道：“孟业已经赶赴澶州，现在应该过了五丈河。岩脱持密旨赶赴邺都，如今已到卫州.”

李洪义不想管也管不来，兵马钱粮又关系到河北大军的安危，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得罪郭威和邺都的一干大将。

李业、聂文进、郭允明、后赞四人齐齐下拜领旨。

刘承祐点点头，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舒服了不少。

李洪义忙扶起他，打量一眼，他知道此人，回开封在堂弟李业府上见过几面，知道他是李业新提拔的心腹。

李太后紧紧抓住张规的胳膊，勉力支撑才不至于瘫软在地，颤抖着手指着刘承祐，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刘承祐狭长的眼眸远眺着正南方万岁殿璀璨的金色琉璃瓦檐顶，低沉地道：“从今日起，开封戒严，宫禁卫士增添一倍，由你四人轮换值守，不可出任何差错！”

李洪义满脸关切，“是朝中有事，还是国舅有什么吩咐？”

没等刘承祐见礼，李太后急得快步走上前，惊慌道：“你可是派兵闯进司徒府？”

“那几颗脑袋，应该就是郭威的儿子和侄儿，年轻些的是郭侗和郭信，年长些的是郭守筠和郭奉超.

以前下官倒是有幸见过，郭家儿郎一个个生龙活虎，如果长大成人，想来也是战场上厮杀的悍将，可惜啊.没那机会喽~”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之所以能当上节度使，完全是因为他和李太后是堂姐弟，沾了皇亲国戚的缘故。

苏逢吉拱手苦笑道：“多谢老太师一番好意，可大乱将起，一旦邺都兵马杀进开封，老太师当真以为，郭威还会有耐心听我解释？”

郭允明高坐马背，眯着眼睛看得津津有味。

李洪义性子怯弱，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李洪义笑着点头，示意老仆离开。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刘承祐爽快道：“此事原本儿臣打算晚膳时告诉母后，既然母后已经知道，儿臣也就不多说了。”

倘若郭威家眷有失，他如何会善罢甘休？河北强兵云集，一旦南下，开封危矣，国家危矣！”

苏逢吉赤红双眼，愤怒低吼：“走！马上走！离开此地！”

苏逢吉瘫坐在车厢里，只觉浑身发软，口中呓语不停。

老头儿原本混浊的昏黄老眼，一点点变得清明透亮，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世事与人心。

李太后哪里还有心思听他啰嗦，怒喝道：“张规护送哀家入殿！”

一袭素色裙裳的李太后神色匆匆赶来，心腹宦官张规紧跟在旁。

郭允明森然狞笑，下令车队停在司徒府大门前，让苏逢吉和冯道透过车窗，就能清楚地看到这座森严大宅内发生的一切。

孟业看看李洪义身旁的老仆，抱拳道：“事关机密，还请使君屏退左右。”

可惜张规身板瘦弱力气小，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动那些禁卫和胖太监分毫。

“什么！？”

马车又缓缓转动起来，再往前走一个街口，才是冯道的府邸。

李业小声劝谏道：“太后受郭威蒙蔽多年，一时间想不通也是常事，官家无需介怀。等官家剿灭逆党，向天下人宣布郭威的罪行，过一段时日，太后气消了，官家再去觐见不迟。官家与太后乃是母子，母子情深，没什么心结是化解不开的。”

堂兄弟李业和郭威势同水火，李洪义却觉得郭威为人不错，战功赫赫德高望重，对他相当敬重。

几个衣甲鲜亮的禁卫和两个肥头大耳的太监站成一排，拦住李太后的去路。

张规赶紧跨前一步拦在李太后身前，率领几个坤宁殿伺候的太监将李太后团团围住，想要越过聂文进冲进暖阁。

苏逢吉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朝冯道郑重揖礼：“老太师珍重，你我就此别过！苏某告辞！”

冯道犹豫了会，劝慰道：“毕竟这次的事，苏相公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参与过，若是将来郭公问罪，老夫可以为你作证！”

一直缩在殿门旁的李业冒出头讪笑道：“半个时辰前，司徒府已经被攻破，府里男女老幼一干叛党全数被杀个干净！在南北市暴尸三日后，拉到城外掩埋.”

僵持间，刘承祐不紧不慢出现在暖阁前，沉声道：“放肆！怎可对太后无礼？还不给朕退下！”

聂文进急忙打手势驱散禁卫和太监，一溜小跑到主子身边，小声控诉了几句。

张规扑上前用力推搡，尖细嗓音大叫起来：“你们好大胆子！竟敢对太后动粗？”

刘承祐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车队刚驶过御史台衙门，冯道和苏逢吉就听到前方传来激烈的喊杀声，隐约可见一座占地颇广的宅邸之内火光四起。

张规低下头，装出一副惶恐神情，只是眼里却十分平静。

刘承祐想要伸手搀扶，李太后愤怒地推开他，在张规的搀扶下，坐上肩舆回坤宁宫去。

冯道用极其细微地声音叹道：“自取灭亡尚且不自知，可恨、可悲啊~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苏相公还是振作精神，提早准备好退路吧~”

家中老仆突然跑来禀报，说是有朝廷使者赶到，要立即见他。

有影壁遮挡视线，无法看清府内惨况，但从宅邸上空冒出的滚滚黑烟，还有内里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妇孺哭嚎声可以断定，一场凶残的灭门屠杀正在进行。

冯道和苏逢吉看得心惊胆战，通体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