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潞州汇合（1/2）

第291章 潞州汇合

潞州城外，灰蒙蒙的旷野里，风雪呼啸不止。

泥泞的官道上偶尔有三两个行人路过，也全都埋头匆匆赶路，不敢在寒冷的野外多做停留。

城门洞内，守城兵卒围拢坐在一块，缩在墙角避风处，燃起火堆取暖，相互调笑着，议论城内坊里的几个红人究竟谁最漂亮。

一阵马蹄急促的蹄哒声远远传来，兵卒们扭头望去，不知道谁会在这样严寒的鬼天气里，顶风冒雪赶路。

“吁~吁~”

几声吆喝响起，四匹神骏的河西大马在潞州城外驻足。

他们身后，还有一名肩扛浑铁棍，披散狮鬃长发的巨汉，撒开大脚板奔走如飞，没过一会也赶到了。

其中一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长髯红脸，活脱脱像个在世美关公。

只见他抬头看看城头上高挂的匾额，破锣般的嗓门响起：“终于赶到潞州啦！当年前往河北镇州从军路过此地，在城中投宿几日，没想到那黑心的店家趁老子外出，摸进我房里偷了老子的钱财，好几十贯钱哩！

后来那该死的鸟厮还诬陷老子不给房钱，被老子识破，一顿打砸，废了那贼厮一条腿，还一把火烧光整间客舍！

如今潞州满城张贴我的画影图形，我已经躲藏了好几日，今日才找到机会逃出城，没想到差点出了岔子.”

一个小队正站出来，恭恭敬敬地问道。

小队正满脸不在乎地说道。

潘美仰望着城头痕迹斑驳的匾额，颇有几分唏嘘之色。

张永德一愣，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脚，果然如潘美所说一般。

半月前，朱秀接到马庆密报，说是刘承祐召慕容彦超回京，就知道乾祐三年的惊变已经拉开序幕，这才急急忙忙从泾州一路赶来。

小队正心里松口气，卷起画像朝后挥挥手，“请小官人入城！”

史向文摸摸干瘪的肚皮，大脑袋重重点了点。

小队正急忙讪笑道：“总之朝廷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小人们不清楚，只知道上边有命令照着执行罢了。”

“那汉子，你的柴禾我家少郎全要了，不过你得帮我们挑到城外馆驿去！”

朱秀笑道：“天气寒冷，你分给弟兄们，多为家里添置些薪炭。”

汉子朗声一笑，卸下肩上沉重的柴禾挑担，随手从枯枝上抓一把雪往脸上抹了抹，擦掉满脸锅灰，露出一张白净俊朗的面容，正是张永德。

“嗐~朝廷的公文已经传遍河东河北，哪还有假！小人们奉命办事，可不敢信口胡说！”

藏锋营在开封的根基，几乎被李业拔除干净，马庆和陈安死里逃生实属万幸。

朱秀解开勒在下巴处的绑绳，摘下斗笠，仰头看了看高耸的城头。

朱秀笑道：“洺州去不了，打算绕道去邢州，行程上较为匆忙，还是赶路要紧。”

身旁的兵卒露出火热目光，这笔赏钱可比他们所有人一月的饷钱加起来还多，分到每个人手里都有好大一笔。

汉子似乎不服气，瓮声回呛道：“怎地不好使？县衙就不是朝廷的官府了？以前都好好的，又为何要去开什么劳什子的通行文书？你们不干正事，尽瞎折腾咱们老百姓.”

“呵呵，那就恭送小官人了。”

“放屁！我们还不是听命令办差！”

“噢？为何？”朱秀心中一惊，故作不解。

朱秀道：“半月前，我在泾州接到开封紧急传报，知道开封城发生了大变故，担心朝廷对郭帅柴帅不利，这才匆忙启程赶赴邺都。”

小队正嘴上说得客气，还是飞快地展开画像，比对着瞟过众人脸庞。

“小人就说这画像跟小官人没有半点关系嘛！”

“不知四姐姐在何处？”朱秀一脸关切。

朱秀恍然，原来张永德一家早早离开开封，难怪在那场血腥的政变里毫发无伤。

“已经满城布告三日了，至今没有半点线索。府里的官老爷们，只让咱们严查进出城者.”

“对了，张大哥怎会在潞州？”朱秀奇怪道。

那汉子在一群面黄肌瘦的乡民中间格外显眼，虽然也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旧冬衣，破损处露出发霉的芦苇絮，但朱秀还是从他身上看出几分不同。

张永德摇头，凝重道：“我只知道史弘肇、杨邠、王章三大老臣被杀，岳丈和柴帅皆被定为逆党反臣，官家已经下诏，凡是追随岳丈者皆为反贼，如今邺都一带已经被封锁，开封附近也在调兵遣将。”

朱秀笑了笑，朝陶文举努努嘴，陶文举会意，取出一根三两重的银铤塞给小队正：“拿着！我家少郎赏你们的！”

似乎怕被人察觉，他又急忙低下头去，瓮声瓮气地应道：“若是超过十里路，可得再付二十文力气钱！”

小队正急得跳脚，破口大骂，“你这孬汉有胆地去找官老爷嚷嚷，冲我们叫唤个啥？”

“唉~仓促之间疏忽大意，若非遇上你们，只怕我今日就得硬生生杀出潞州城了。”张永德苦笑着摇摇头。

忽地，出城的人群里，一个挑柴禾的高大汉子和兵卒产生争执，小队正急忙带人赶过去。

“我们从长安来，要去洺州。”朱秀笑道。

小队正说道：“邺都留守郭威郭大帅起兵造反，洺州靠近邺都，已经被郭大帅的兵马占据，封锁官道，严禁出入，这兵荒马乱的，小官人一行去了只怕有危险！”

张永德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小队正一听他们要去洺州，急忙道：“小官人有所不知，洺州如今可是去不得啊！”

朱秀含笑不语，要论跑江湖的经验，张永德自然是及不上潘美的。

城门守卒畏畏缩缩地环视众人，发觉除了当中那名年纪最轻，唇红齿白的小官人外，其余几人都不太像好人。

朱秀朝陶文举使眼色，陶文举急忙从包袱里取出几人的过所凭书给守卒们检查。

“多谢！”朱秀拱手，提起缰绳轻轻抖了抖，胯下的金山神骏红孩儿打了个响嚏，迈开蹄子往城门走去。

小队正客气地抱拳，看看那挑柴禾的汉子，犹豫了会呵斥道：“把柴禾给小官人一根不少地送去，往后进出城，一定要拿着加盖了府衙通行大印的过所，你那县里的文书不好使！”

陶文举也掀开斗笠，带着几分恭维谄笑着，鼻头被冻得通红，配上尖嘴猴腮的长相，颇有几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