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朱秀退刘词（2/2）
这明显是一份中书下发的制书，最具效力的官家旨意。
刘词沉声道：“何徽，不可无礼，有事坐下商谈。”
“再敢瞪老子，给你眼珠子抠出来！”潘美没好气地骂咧。
朱秀忽地又道：“开封事变到今日不过半个月，时间仓促，想来聂文进就算拉拢你，也不会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无非就是封官许诺之类的话。
刘词带着几分期待，笑道：“如此说来，朱少郎愿为老夫在郭公面前作担保？”
刘词重重地将绢黄纸拍在几案上，冷喝道：“难怪你从磁州突然折返，原来是专程为了赶回来说服老夫遵从朝廷旨意进兵邺都！哼~你是担心老夫迟疑不决，坏了你的前程？”
刘词起身抱拳道：“若非朱少郎识破何徽诡计，老夫险些被他所蒙骗，惭愧啊~”
潘美得意地冷哼一声，回到椅子安坐。
“朱少郎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何徽的口音有些像雁门关以北一带的胡人，加上他的相貌也有几分胡人特点，潘美猜测他应该有胡人血统，所以才用河北一带骂杂胡儿的话骂他。
邢州地处河北中心，夹在邺都和镇州、赵州这些北疆藩镇之间，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你二人之言各有道理，老夫身为汉臣，自当遵旨行事！只是老夫与郭公交情匪浅，绝不忍心加害，若是能有什么办法，让老夫忠义两全就好了.”
朱秀宽慰道：“如今河北之地，没有明确表态支持郭公的只有安国军和贝州的永清军，朝廷希望老节帅的安国军能牵制邺都大军后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加害老节帅的家眷，否则岂不是把老节帅推向邺都怀抱。”
朱秀从他的话语里，猜到他的真实态度。
值此危难之际，刘老节帅此举已是难能可贵，郭公一定会铭记在心，将来不会忘记老节帅的恩情！”
赵普心里长长松口气，无比钦佩地朝朱秀竖起大拇指。
何徽气得跳脚，怒骂道：“胡说！我、我何时收受聂文进的贿赂了？”
何将军难道是接到了聂文进的密信？甚至是官家密诏？否则又怎会极力怂恿刘老将军出兵邺都？”
“请老节帅派人搜查何徽住所！”朱秀当即起身道。
赵普又气又急：“何将军说的哪里话？赵某何时坑害老帅了？”
何徽面色苍白，刘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展开，露出一份绢黄纸，边沿处用金线收拢。
密诏两个字，已经成了藩镇将领们的梦魇，生怕自己麾下的将校，什么时候也接到开封密诏，一觉睡醒已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何徽眼里闪过几分慌乱，更让朱秀断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厮一定瞒着刘词与开封联系，只要找到证据，任凭他百般辩解，刘词也不会再信任他。
有了这份证据，哪怕何徽说破天去，刘词也不会再相信他。
潘美毫不客气地回呛一句：“阉胡狗！”
否则激怒邺都，郭威大军北上，镇州、赵州这些屯集重兵的藩镇再挥兵来攻，南北夹击之下，安国军必定覆灭。
老爷子是想做做姿态给朝廷看，同时又不会真的得罪郭威。
但也不会轻易地出兵邺都，替朝廷啃这块一定会崩碎牙的硬骨头。
厅室里叮叮哐哐打作一团，卫兵听到响动冲进来，刘词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朱秀忙道：“老节帅牵挂开封家小，心绪不宁才被何徽利用。”
刘词脸色阴沉，扬了扬手里的绢黄纸：“此物你又作何解释？”
这就是刘词的犹豫和为难之处。
官家指派孟业持密诏诛杀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又派岩脱持密诏策反郭威麾下大将，欲图暗中除掉郭威。
朱秀挤挤眼睛，潘美会意，大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朱秀心中一动，刘老爷子这是话里有话啊！
何徽急道：“郭威已是朝廷钦定的反贼，老帅应当与反贼及早划清界限，免得遭受牵连！”
当即就有几名卫兵领命而去。
何徽丝毫不给面子，粗暴地指着他怒喝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腐儒！老帅视你如心腹，对你多加赏识，你却不思回报，帮着外人坑害老帅！”
何徽涨红脸，委屈地大声嚷嚷道：“老帅切莫听信这小贼挑拨离间！末将受老帅知遇之恩，如何会做出背叛老帅的举动？”
刘词捋捋银须叹息着说道。
刘词担心开封城里的家眷，所以一定不会旗帜鲜明地表态支持郭威。
何徽汗如雨下，硬着头皮辩解道：“这是数日前，末将.末将在磁州接到的”
“末将冤枉！老帅开恩啊！”何徽惊恐地大喊大叫着，声音逐渐远去。
何徽觉察到刘词的态度开始倾向于邺都，焦急道：“官家已经号召各地藩镇带兵入京，邺都兵马胆敢南下，将会面临大军围剿，郭威一定死无葬身之地，老帅若支持郭威，无疑是自寻死路！”
朱秀冷嘲热讽地笑着，朝赵普抛去一个宽心的眼神。
朱秀笑眯眯地拱火道：“是与不是，有与没有，派人搜查便知！”
朱秀猜到他的真实想法，愿意做这个牵线搭桥的人。
刘词面沉如水，沉吟片刻，挥手道：“速速搜查何徽住所，搜仔细些，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老爷子之所以犹豫不决，一是因为夹在开封和邺都之间左右为难，二是还在等待，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两人怒目相视，各不退让。
刘词想了想，又忧虑地道：“若是朝廷见我迟迟不肯发兵，我那京中家眷会不会受牵连？”
刘词看看何徽，又看看朱秀，觉得有些头疼，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张永德听他言语间污蔑郭威，早就怒火中烧，出手毫不留情，刀刀直劈要害，吓得何徽腾挪躲闪。
朱秀正色道：“在下去到邺都面见郭帅，一定会当面陈说刘老节帅的为难之处，同时替老节帅在郭公面前保证，安国军无意与邺都作对，只是皇命压人，不得不故作姿态，请郭公和邺都的将军们切莫误会！”
刘词仔细琢磨了会，拍拍脑门苦笑道：“关心则乱，老夫反而还不如你们两个年轻人看得清楚。”
刘词抱拳郑重道：“老夫这就派人护送朱少郎南下邺都，请朱少郎代老夫禀告郭公，只要老夫留在开封的家小得保平安，老夫马上赶到郭公帐下负荆请罪！”
“刘老节帅保重，在下告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