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化蛟为龙（1/2）

第324章 化蛟为龙

司徒府内兵甲林立，朱秀在一名望云都亲卫的带领下，穿过回廊亭台，一路往府邸深处走去。

朱秀第一次进司徒府，府邸占地之广大，房屋厅堂楼阁设计之古朴典雅，布局之精妙令他大开眼界。

这座大名鼎鼎的梁太祖潜邸旧宅，果然建造的美轮美奂，奢华辉煌。

司徒府所占的还只是旧宅的一部分，一些逾制和过于豪奢的布置都被早早去除。

可想而知，当年老朱住在开封旧宅时，享受的是怎样奢靡的生活。

李业一把大火烧掉了后宅主院，跨过水廊桥，入眼尽是一片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废墟。

烧得焦黑的泥土砖石散落在地，依稀可见一座后宅主屋曾经建造于此，现在却只剩下一小部分房屋框架。

郭威一身黑色裘袍裹身，站在废墟之上，望着眼前残存的主宅房屋怔怔出神。

柴荣和魏仁浦站在他身后。

其余亲卫或明或隐散布在各处，以郭威和柴荣为核心，形成层层严密的保护网。

目瞳之中好像有两道寒光陡然射出，将他全身笼罩。

朱秀清清嗓，长揖拜倒，正色道：“大帅起兵邺都，南下开封清君侧，河北军民响应，天下震动！

朱秀无所谓地笑笑：“只要能扶保大帅登临御位，在下无耻一些也无妨！”

如今大军入城，功成在即，大帅怎可犯糊涂，纵容邺军将士抢掠开封百姓？若再不制止，一朝名声丧尽，人心尽失，大帅再想挽回可就难了！”

朱秀瞪了瞪眼睛，有些恼火，你郭大爷是不是真的糊涂了？竟然还问我为何？

朱秀气愤地站起身，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喝问道：“敢问大帅，开封臣民与您是何关系？”

邺军祸乱开封，乃大帅纵然之罪过！大帅拿白绫入宫，正是为了自尽于太后和满朝臣子面前！用三尺白绫吊死，总好过被愤怒的开封臣民乱刀砍死，又或者被后世史家口诛笔伐而死！

郭威面皮颤了颤，虎目凝结寒光，略显凶狠地盯紧他。

柴荣瞬间红了眼睛，死死攥紧拳头不说话。

但事到临头也容不得他退缩，朱秀上前几步，大声拜倒：“下官朱秀拜见大帅！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向大帅禀报！”

“现在知道怕？晚了！”郭威指着他大笑。

郭威厉声下令。

柴荣忙道：“让朱秀劝谏父帅的主意是孩儿所出，还请父帅切莫怪罪！”

郭威大声嘲笑，“本帅所见最无耻之人莫过于你朱秀！方才还义正辞严假装铁骨铮铮的直臣，揪住本帅一番教训！现在又满嘴讨饶服软，谄媚之相尽出！哼~可耻！~”

乱兵们甚至打杀阻拦的百姓，争夺妇女，大乱已经有失控的迹象！

再放纵下去，其余将领也难以约束麾下兵士，必须要尽快制止！

否则开封城将毁于一旦！”

郭威点点头，轻声道：“去吧，抓住刘铢便可，无需牵连旁人。”

有道是忠言逆耳，檄文如箭！曹操和武后皆是一代雄杰，大帅也如这二位一般，乃是当世之英雄！他二位听得骂声，难道大帅就听不得？”

“军师即刻传令，各军主将约束部下，严禁兵士游街寻衅，胆敢抢掠、奸淫、烧杀者一律处死！命王彦超统率望云都执行军令，命史彦超、李重进、何福进、药元福、王殷各统兵马分守城池，管控各自防区治安，若再让本帅听到有乱兵作祟，全军将官问罪！”

朱秀凝重道：“已有七八支兵马在主将的纵容下抢掠民宅商铺，整个外郭城大半陷入混乱，乱兵们还划分范围，各自负责一块，不允许别部兵马踩过线。

郭威沉默了片刻，紧盯着房宅废墟不作声。

郭威环视四周，入眼皆是一副死气沉沉的废墟景象，眼里的神色再度暗沉下去。

朱秀面色淡然，躬身垂目，神情无比恭敬。

朱秀咧咧嘴，讪笑道：“下官所言全是为大帅着想，情急之下顾不得尊卑礼仪，请大帅勿怪！”

“.下官所言乃是比喻而已，绝没有辱骂大帅的意思啊~~”朱秀哭丧着脸，偷偷扯了扯柴荣的衣袍。

郭威浑身一震，炯炯虎目直视朱秀，威势浓重的目光好像大山一般压在他头上，让他呼吸都变得凝滞了。

柴荣轻轻颔首，魏仁浦苦笑着点点头。

魏仁浦急忙跪倒：“为君者当胸怀天下，大帅功业盖天，如今主掌开封，距离天子之位只差一步，决不可纵容乱兵为祸，败坏大帅和邺军名声！”

郭威深吸口气，只觉两鬓渗出些许汗渍，被风一吹冷飕飕的，头脑也清明了许多。

朱秀看看他，总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

郭威摆摆手冷哼：“大郎乃是忠厚仁义之人，怎会想出这些大不敬的言语？分明是这小子胆大包天，逮住本帅一顿痛骂！还敢自比陈琳、骆宾王？

朱秀硬挺着脖子，装出一副凛然不惧的架势与他对视。

郭威想了想，沉声道：“此事说到底，还是在本帅默许之下产生的，罪责应该由本帅承担，王峻虽然有错，却不好得处理.”

郭威转过身，浓眉紧皱盯着他：“大军为何要退出城？本帅为何要拿白绫入宫？”

郭威愣了片刻，虎目微凝，似笑非笑地盯着朱秀。

“罢了，派人清理此地，就地建一座佛堂吧只是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郭威喃喃自语，神情恍惚。

郭威笑容带着凛冽杀气：“朱秀，你的胆子着实不小！”

“好一个檄文如箭！”郭威看向朱秀，“而今檄文从你口中而出，当真刺骨锋锐，字字戳心！发人深省的同时，也让本帅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用这口雁翎刀把你小子砍成十段八段！”

“奉灵院”郭威看着他，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好！就叫奉灵院！”

为人君者，止于仁！若是大帅志在问鼎，化家为国，此后当为万民之君父！开封百姓乃至天下百姓，都是大帅之子民，大帅当以仁爱之心兼济天下，真正做到爱民如子！

若是大帅想不通这一点，还没有做好为人君的准备，就请大帅率军退出开封，回邺都去！莫要成为令后世口诛笔伐的残暴反贼！”

不过平白让郭威欠下王峻一份人情，算起来王峻这黑锅背得也不算委屈。

朱秀大声道：“请大帅马上下令，全体邺军将士退出开封城！大帅卸下衣甲佩刀，只拿三尺白绫入宫城，面见太后和满朝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