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寻亲之路（1/2）

第350章 寻亲之路

数日后，清晨，天灰蒙蒙亮，一场绵绵细雨将整座板桥店笼罩。

朦胧的雨雾直到晌午时才停歇，不一会，两艘江船靠岸，挑担的货郎、赶着牛骡车驾的商贩下了渡船，走渡口东边的土路前往板桥店。

这些行脚商们，有的要在板桥店落脚，有的要找邸店存放货物，稍作停留便要前往别处。

板桥店便是商贩们的中转站，从这里将南北商货发往各地州县。

泥泞的道路上人群熙攘，牛马叫唤声不绝于耳，湿滑的淤泥地被装载货物的沉重板车压出深深辙痕，有倒霉的商贩车轮陷入泥地里，焦急地吆喝着四处寻人帮忙。

朱秀、潘美、胡广岳三人下了渡船，打听清楚板桥店所在，雇了一辆装载半车皮毛货的板车，请车把式把他们带到板桥店。

板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车把式大声吆喝着挥打鞭子，两匹老骡卖力地埋头前行，车轱辘转得飞快，溅得泥水四起。

朱秀三人坐在颠簸的车板里，面色发白死死抓住围栏，颠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慢些！慢些！”潘美凄惨地嚎叫。

车把式是个四十多岁的淮西汉子，回过头咧嘴冲潘美嘿嘿笑，露出满口黄牙。

朱秀泛起恶心感，变了脸色，怒视他：“闭嘴！”

自从晋室南渡以后，江南便成为士族门阀天然的避难所，北方战乱便往江南逃，已经成为习惯、常例。

原本要两个多时辰才能走完的路，车把式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赶到板桥店。

潘美捂住嘴没跑出两步，也蹲在地上阵阵干呕。

店小二红了脸，讪讪道：“板桥店外来户多，来来往往的，每日里不知道要出入多少人，黑户、逃户、流民不老少，那些没口没籍的外地户，小人可就真不知道了.”

用过饭，朱秀三人赶往南洼子。

李璟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皇帝，没有太大建树，亦无太大罪过。

像周翎这样倚仗家族势力，年纪轻轻登上高位，在地方为非作歹的世家子不在少数。

“.照你说的来一份吧~”朱秀哭笑不得，这店家倒是精明。

看他们这副样子，就知道是北边来的，坐不惯江船，加上一路车马颠簸，两腿虚软，不吐才怪。

“过了街口往南一直走就是了。”

车把式拿了赏钱，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美滋滋地赶着骡车走了。

三人顾不上讲究，端起土碗咕嘟咕嘟猛灌，温热的茶水下肚才恢复几分精神。

店小二得意道：“招呼的客人多了，眼珠子自然得放亮些。”

黄泥土垒砌的低矮院墙倒塌大半，竹篱笆院门砍得稀巴烂，院子里泡满泥水，只有一些打碎的瓦罐碗盏扔在地上。

这姓朱的佃户竟敢得罪周家，那可不是寿星公吃砒霜-找死麽！

至于说朱家人为啥要当逃户，其实也怨不得他们。

骡车停下，车把式跳下地，冲着朱秀三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乡音浓重的淮西话叫人听不懂。

潘美嗤笑道：“看来这江南朝廷也好不到哪去，放任禁军将领鱼肉百姓，百姓积怨已深却无处申诉，迟早要闹出大乱子！”

“这是什么玩意？”潘美从淤泥地里捡起两块木牌，擦掉污泥，露出上前刻有的字迹。

朱秀皱起眉头，看来这户姓朱的人家惹了不小的麻烦。

“你他娘的慢些哩！~”潘美气急败坏地直骂娘。

朱秀摆摆手：“罢了，你下去忙吧，帮我们留心打听打听，若是有淮东来的人家，劳烦告知一声。”

潘美舀了一碗羹汤尝了口，果然清香可口，又一连喝下三碗。

“好嘞！客官稍候！”

所以在北方基本已经没落的门阀政治，在江南之地仍然苟延残喘。

等到看清楚牌位上的刻字，潘美骇然瞪大眼：“这他娘的见鬼啦！”

脏乱差也不足以形容这片穷困户聚集的烂泥洼子，粪尿水和泥水搅合四处流淌，恶臭阵阵，低矮的土屋草房，土院里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少，好奇而又警惕地注视着从自家门口走过的陌生人。

三人默默喝茶，不再讨论这一路南下，坐船过江的心得，以免刚刚消停的肠胃又开始作祟。

过了一会，三人相互搀扶，进了街边一间食肆，找了张桌子坐下。

店小二回想道：“具体哪里人小的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不是本乡人！南洼子里住的都是些穷佃户，还有各处商行打杂的苦力，大多是些外乡人。”

朱秀原本是不想吐的，看到胡广岳黄黄绿绿吐了一滩，恶心不住，“呕”地一声弯下腰也吐了。

进到南洼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泥地里，潘美嘟嘟囔囔。

自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加封吴王割据江南，再到徐温篡权，徐温养子徐知诰受禅称帝，恢复李姓建立南唐，江南地界的政权算是一直保持稳定状态。

没过一会，店小二把菜上齐。

朱秀忙道：“何事？赶快说说！”

朱秀接过两块牌位一看，也不由得愣住。

“这破地方，没法住人了。”潘美摇摇头，一脚踢开一个破损的佛龛，从里面掉落出两块木牌。

朱秀爬下车板，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给他钱，让他走！”

好在半路上遇见一个跛腿耳背的老汉，老汉听到他们打听朱家人，沉默了一会，伸手指了个方向。

胡广岳脸色泛白，苦笑道：“那车把式的骡车也不好坐，吐得我苦胆水都干净了.”

潘美和胡广岳四处打听，奇怪的是一听到找姓朱的人家，南洼子里的破落户便没了好脸色，嫌恶地驱赶他们离开，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朱家人住哪。

一盘清蒸河虾，一碟酱汁蘸料，一盘荷叶糯米饼，一份油酥，还有两碗清淡羹汤。

店小二眉开眼笑地作作揖。

“嚯~还真是一片烂泥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