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禁不起念叨(1/2)

第375章 禁不起念叨

徐铉坐在书房里伏案疾书,他正在撰写一篇关于推行田制、户税改革,以及筹建第一份朝廷官方报刊—《江宁知报》的谏言奏疏。

如今朝堂上守旧派和宗法派势力强大,代表人物便是宰相宋齐丘和他身边有“五鬼”之称的五大朝臣。

徐铉知道自己这一封奏疏递交朝廷,无异于投石入水,必将掀起阵阵涟漪。

田制、户税、商税、兵权、吏权这些国朝顽疾,每一个背后都牵扯诸多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徐铉能预料到自己的改革谏言会遇到多么强大的阻力。

油灯烛火光影绰约之下,徐铉抬头,一双眼布满血丝,朝书房墙壁上悬挂的几幅字画看去。

那是他从泾州回来后,亲笔誊抄找匠人装裱的两首诗,一首名为《石灰吟》,一首名为《送友人》。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徐铉喃喃低吟,字字如金击鸣动,响彻耳畔,向他略感疲倦的心神里灌注强大力量。

徐铉深吸口气,只觉内心备受鼓舞,精神大为振奋,揉揉眼睛再度伏案奋笔疾书。

他想为天下百姓多做些实事。

潘美原来不会游水,在泾州参加虓虎营特训时被逼学会的。

潘美摸到屋子后,捏着鼻子学猫叫。

潘美恢复几分精神,猫着腰四处望了望,见到远处有一间屋子亮着灯火,似乎有人,想来是负责看守果园的奴仆。

胡广岳急道:“小人奉命前来,有要事与徐先生商量。”

王氏抿嘴一笑:“官人时常捧着《雪赋》、《送友人》念叨,妾想不记得都不行。”

王氏白了他一眼,嗔怒道:“妾岂是那种捧高贱低、嫌贫爱富之人?”

“徐先生敬启。”

错不了,错不了,这一手圆劲飞动的行楷乃朱秀独有,世间再无人能模仿得这般入木三分。

江宁城,有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之中啊.

~~~

子时刚过,聚景苑内。

吴友娣壮着胆子,动作僵硬地福身屈礼:“见过徐先生,老婆子正是.”

徐铉再度客客气气地揖礼。

“喔~”

每当他内心有所犹豫,有所彷徨之时,他都会看看这两首诗。

望着气派的乌头大门,高挂的徐府匾额,朱武一家有些惴惴不安。

朱亮仰着头道:“俺知道,小叔是当将军的!手底下有兵!”

徐铉看了眼众人,心里很快有了计较,对吴友娣笑道:“某便是徐铉,敢问嫂夫人可是朱小郎君之母?”

唯一让徐铉遗憾的是,离开泾州时除了那篇《送友人》,再没得到朱秀的其他墨宝。

朱秀得知家眷有可能流落江宁,便乔装打扮来到江宁寻亲,然后又意外卷入和周家的纷争当中.

如今事情出现了变故,朱秀把家眷送到徐府,请徐铉暂时代为照顾。

徐铉看出众人的拘谨,笑道:“诸位无需拘束,徐某与朱小郎君乃是莫逆之交,不拘于年龄国属,只论志同道合,朱少郎把诸位托付给徐某,是对徐某的信任。

吴友娣偷偷拉了拉查桧的袖子,压低声问。

“徐先生!”

这江宁夜里湿气重,浑身湿透被风一吹,还真有些冷。

仆从回道:“小人不知,来客也并未讲明,只是门房通报,说来客有四人。”

查桧苦笑道:“小人也不知道啊!只听那位潘大官人和姓胡的官人称呼小官人侯爷”

“那这徐尚书究竟是多大的官?”朱武小声问。

徐府大门外,查桧和朱武一家下了马车,站在台阶下等候。

留下的明沟暗河越来越多。

徐铉时而停笔苦思,时而怔怔地望着墙上两幅字出神。

仆从推门而入,奉上书信。

“得找些干燥衣衫换一换。”朱秀牙关打颤,他可不想得一场重感冒。

还有那篇被江宁士人奉为文宝的《雪赋》。

徐铉笑了笑,拍拍夫人的手道:“我在泾州与一位小友结为忘年之交,你可还记得?”

徐铉定睛一看,来人有些眼熟,惊讶道:“伱是朱少郎身边护卫,叫做胡、胡广岳!”

朱武搀扶老娘,杨巧莲拉着两个娃娃,一家子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进了徐府大宅。

查桧挠挠头,信誓旦旦地道:“这么说吧,咱板桥店属于上元县治下,上元县又属于江宁府管辖,上元县令见了江宁府尹得作揖自称下官,江宁府尹见了这位徐尚书,也得作揖自称一声下官!”

朱武和吴友娣娘俩还是一脸懵,搞不懂这侯爷到底是个多大的官。

徐铉的妻室王氏也赶了过来,见丈夫把一群平民扮相、神情惶恐的陌生人请进家门,不由得一愣。

“娘嘞,咱老潘还是做陆地上的英雄吧,这水里的功夫实在不适合我.”

“不知贵客造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后生,老婆子问问你,这徐大官人是个多大的官?”

“呵呵~夫人乃是太原王氏名门之后,自然家教涵养得体,是为夫多虑了!”

徐铉放下笔,看了眼漏刻,已是快亥时正,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到府上求见。

“俺就知道!”朱亮捂着脑袋很气愤。

徐铉接过,看到书信表封上的字迹顿时一愣,不敢相信似的瞪大眼,还以为自己眼睛,用力揉了揉再看,那风度持重,如朗月清风的字迹,不正是自己描摹多日的“秀体书”?!

朱武问查桧:“俺兄弟在北面到底做个多大的官?”

难不成朱秀来到江宁了?

嗬~朱小郎可真是禁不起念叨啊~

徐铉稳住心神,赶紧重头再阅,这才明白了几分。

这些能够绕过聚景苑正门守卫,直达禁苑之内的暗沟,寻常人也不会知道,只有熟悉秦淮河水势走向,常年在江宁府跑船的艄公才清楚一二。

吴友娣反倒不知如何应对了,这辈子连县令老爷的面都没见过,这会儿却见了个比县令大不知道多少级的大官人,人家还对自己以礼相待,吴友娣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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