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埋在江南的种子(1/2)

第398章 埋在江南的种子

当周宗入宫觐见李璟时,朱秀已经乘车在回鸿胪寺的路上。

胡广岳驾车四平八稳,一路过街穿市没有片刻停留。

朱秀靠坐车厢闭目养神。

有关南楚之战的消息,李璟手上的机密军报自然不可能外泄,虽说徐铉和李从嘉和他说起此事时不会有任何隐瞒,但他们本身就不是知情人,只知道荆襄之地的战事并不像唐国朝廷对外宣称的那般顺利。

朱秀命胡广岳到江宁城里打听一圈,加上从李从嘉和徐铉口中得来的零散消息,很容易就判断出,此时在湖南一地发生的大战,正是历史上南唐灭楚之战。

只是时间上有所提前,荆襄马氏出了马希崇这么个带路党,早早率领全家归顺,以至于促使李璟下定决心对湖南用兵。

有关南楚的情况,朱秀自问比唐国朝廷任何一人都要了解,马氏家族和湖南境域大小藩镇首领的混乱程度,朱秀前世从史书上管中窥豹,得见一斑。

唐国朝廷放出的消息不过是为安抚民心,实际上荆襄战局困难无比,远超李璟和朝臣们战前所料。

虽说最终结局还是以唐军暂时得胜告一段落,但那也是唐军依仗国力硬生生把楚军给拖死的,要非说唐军战力有多么强大,边镐大将军有多能征惯战,倒还真不见得。

李重进在宿州演兵,又隔三差五写信给唐军大将,坐镇真州的水军大将军陈觉,要求唐国马上释放朱秀一家,书信里措辞严厉,甚至李重进亲自提笔臭骂一通。

如此局面下,根本无力对淮南用兵。

李从嘉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胖脸上的肥肉一阵晃动。

朱秀定睛一看,那囚车里押着一名披头散发的汉子,身上囚衣血迹斑斑,脸色苍灰目瞳无神,赫然是那位东宫左率将军郑存禄。

这一盘棋如果不打乱,只怕输的人就是他。

郑存禄低吼道:“若非你们,某何至于被太子下狱问罪?”

如果能改进印刷术,那必将是一次跨时代的壮举。

李从嘉拎着一枚还未落子的“車”,愤愤不平地道:“太子兄长为聚景苑之事,已经将当日值守的东宫卫率校尉以上职务者全数处斩,今日又枉顾国家法度,越过大理寺直接插手刑案,真是~真是~”

所以,即便薛居正以大周皇帝使臣的身份来江宁要人,他也不一定能轻易走出江宁城。

朱秀道:“你想想,郑存禄该不该死?”

查桧咽咽唾沫:“小人记住了。可是、可是侯爷,这人已经被革职,就算投到寿州刘仁瞻麾下,也不过是个小军卒,无职无权,侯爷何必高看他?”

朱秀咧嘴一笑:“郑兄好眼光,刘仁瞻不错,是唐国少有的良将,他日必受重用。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像这样大规模押送死刑犯倒是不多见。

但是要注意保密,不要让吴大签和查桧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当作是我们从中撮合两家商行合作。”

查桧一溜烟地跑进草棚子。

这手抄本还是从淮北流传过来的,看得出经过无数人之手,早已破损不堪。

朱秀笑道:“那日我在街上闲逛,见到郑将军坐在囚车里穿过街市,便派人打听了一番,得知郑将军遭遇不公,心生惋惜,于是就请安定郡王和徐尚书等人出面,想办法救郑将军一命.”

郑存禄指尖陷入双掌,一片血腻,浑身轻轻颤抖,充斥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紧朱秀,眼瞳深处倒映他的身影。

李弘冀、宋齐丘为首的太子党派,主张加强武备,对淮水北边的新邻居大周朝采取强硬立场。

朱秀钻进车厢,胡广岳又用力拍拍查桧的肩,沉声道:“记住,你今日拥有的一切,都是侯爷给的,侯爷能给,也能收回!能给你,自然也能给别人!用心做事,侯爷赏罚分明,必定亏待不了你!”

兔牙小胖子气得不轻,脸色涨红。

如此一位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没死在战场上,却因小过要死在奸相手中,实在可惜!”

胡广岳扶刀站在朱秀身旁紧盯他,浑身紧绷不敢松懈。

朱秀随手拨乱棋盘,笑呵呵地道:“好了,事不宜迟,六郎还是尽快去联系徐先生、王侍郎。

朱秀冷笑道:“的确是因为我!没有我们夜闯聚景苑,劫持李弘冀,也就没有你受到牵连。

李弘冀杀不了我,自然只能拿你泄愤!

李从嘉这小子麻将玩得一般,学起象棋来倒是精进迅猛,这才几天,朱秀已经隐隐有压制不住的感觉。

朱秀浑然不惧,讥诮道:“李弘冀刻薄寡恩,你在东宫当值多年,他可有对你高看过一眼?

你寒门出身,虽说战功斐然,但没有家世背景,永远不可能得到李弘冀和宋齐丘的重用。

切记,不要让他知道你和昌兴货行的底细。”

不如想办法,救郑存禄一命!”

相信以郑兄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崭露头角。”

可惜离开泾州也快一年了,不知道崆峒山上的几处试验场进展如何

“禀报侯爷,胡广岳驾车来了~”

朱秀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按照我要求的去做,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查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朱秀背后,小声道:“侯爷要我接近之人,就是他?”

“郑将军,别来无恙!”朱秀施施然地上前揖礼,笑容亲和,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李从嘉不忿道:“郑存禄出身寒门,自幼投军,在攻打汀州、泉州时,是他冒着矢石率人登城,死战不退,这才有唐军连战连捷,一举平定闽国之乱。

朱秀起身望去,一辆骡车从官道驶来。

朱秀微微仰头,冷冷地与之对视。

胡广岳抱拳道:“属下明白!”

胡广岳脸一垮,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坐到石桌对面。

下午时,朱秀和李从嘉坐在凉亭里玩象戏,这种早期象棋形制的游戏经过朱秀改良,基本上与现代象棋无二,更具可玩性。

朱秀坐在车厢里身子往前摇晃了下,掀开帘子探出头:“何事?”

郑存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冷冷道:“是又如何?”

“诶~”查桧作作揖,躲进茅屋。

新生的大周朝正处于内忧外患的艰难时刻。

李从嘉倒是沉迷其中不亦说乎,算是除了麻将之外的又一大爱好。

李从嘉放下手里的“車”,拱拱手快步离去。

胡广岳忙道:“回禀侯爷,查桧在徐氏的相助下,顺利筹建起昌兴货行,正在招收伙计购买骡马车辆,只等徐氏帮忙收购的一万石粮食送抵江宁,就能开始第一笔生意。”

郭威派薛居正出使江宁,其中定然有把自己带回开封的目的。

胡广岳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道:“侯爷,属下探听清楚了,聚景苑之事过后,郑存禄被以渎职罪收押大理寺,李弘冀本来要求大理寺不审而斩,可大理寺卿孙晟以不符合刑律为由拒绝。

“你害我被太子所恶,逐出东宫,又救我脱狱,保住性命今日某磕头谢恩,往后,你我恩怨两清,再不相干!”

朱秀忽地道:“此事,说到底皆因我而起,若是连累一位忠义之人无辜枉死,实在心中难安!

一旦李璟反悔不愿放他离开,他就必须另外想办法逃离江宁

突破口或许就是此次灭楚之战,只是究竟该从何处入手,还得仔细谋划.

“吁~”

朱秀的话,一字一句刀子般扎在他的心口。

这次,大理寺对你的判决是削职为民,流放岭南,可李弘冀却要你的命!”

朱秀看了他一眼,笑道:“两个月前,你也不过是个板桥店酒肆跑堂的小二,如今却当了昌兴货行的大掌柜,出入郡王、尚书府邸,还跟大名鼎鼎的吴郡徐氏做生意,那你说说,我当初又为何要高看你?板桥店那么多堂倌,我为何偏偏找你?”

寿州乃是淮西要地,也是昌兴货行的重点经营地,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一步步接近郑存禄。

为免太子和宋齐丘生疑,我看此事最好还是由我出面跟郑存禄解释。

但朱秀有预感,事情恐怕不会如此顺利。

更别说李弘冀对他恨之入骨,只怕不会甘心情愿放他离开。

旁边有几个士子也在议论郑存禄,朱秀侧耳倾听片刻,发觉他们大多认为郑存禄是个忠义之士,不该受到太子迁怒,落得如此下场。

前年在泾州时,朱秀已经招募刻工,率先在崆峒山采石场开展活字印刷术试验,看看能不能比毕昇提早百年把活字印刷术捣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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