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朱秀投唐（2/2）
李璟淡淡道：“既有投效之意，为何之前见朕时没有丝毫表露？”
接下来的大朝会商讨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刻钟后便散朝，百官陆续走出大殿。
朱秀起身满脸虔诚地拜倒在地：
“承蒙陛下宽宏大量，不追究臣聚景苑之罪，臣感激不尽，此后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李弘冀想都不想：“有何不敢？如若边镐将军攻破衡州捉住马希崇，你当如何？”
“这”王向元迟疑了下，字斟句酌地道：“司天台确实观察到西方星象有变，只是不敢断定是否和南楚战事有关.”
言下之意，朱秀说的话不假！
天象确实有了细微变化！
皇帝不过问自然最好，皇帝若是来了兴致，想从天象上推断国事，那么司天台就要绞尽脑汁想一个既能使人信服，事后又能避免追责的说辞。
“陛下谬赞了。”朱秀谦虚一笑。
但朱秀如果有不得已而留下的理由，李璟反而觉得可信。
所以司天台轻易不敢下定论，特别是涉及到国家重大事务，更是谨言慎行。
李璟换了一身单薄白衫，斜靠在锦榻上，捧着一碗莲子羹慢条斯理地吃着，旁边有宫女扇扇送风。
在时人看来，天象往往代表吉凶祸福，而皇帝又贵为天子，天象变化与皇帝天然脱不了关系。
“呵呵，第三嘛，陛下或许听说过，外臣对天象说有所研究，曾经在沧州成功预测了辽帝耶律德光病逝.
据外臣连日来夜观天象所察，西方白虎宫奎宿黯弱，衰而不坠，而太白昼见，其辉熠熠
奎宿乃西宫第一星，奎为目，暗弱不显，预示南楚马氏大权旁落，有覆灭之危。
朱秀一脸犹豫、挣扎，像是左思右想才咬牙道：“臣不敢隐瞒陛下，大周皇帝的确对微臣有知遇之恩，不过这些年来，臣敬献黑火雷、助周主平定李守贞、追随周主邺都起兵，自问不负君恩。
朱秀施了一礼：“外臣敢有此判断，基于三点原因。
“请外臣在此稍候。”
“文才啊，朕遍观朝野，像你这般惊才艳艳的年轻人可不多见，朝堂之上，也少了似你这般虎虎生气的青壮力量。”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看到这三个人出现在边镐的军报里，朱秀就知道，唐军想一举占据湖南全境基本不可能。
过了会，李弘冀垂头丧气走出阁房，眼圈红红，看样子被老父亲痛骂一顿。
第一，外臣虽然不通拳脚，但跟随恩师学习兵法多年，又在泾州彰义军主持军务三年有余，自认也是知兵之人。
而西方太白星昼见，预示人主失势，有其他命星将取而代之！”
朱秀侃侃而谈，又拿出一套似是而非，玄之又玄的星象说，唬得李璟和满殿朝臣面面相觑。
朱秀倒也不矫情，接过宦官送来的湿毛巾擦擦手，端起碗大勺大勺往嘴里送，吃得嗞溜嗞溜。
王向元其实只说错一点，并非是因为季节变化而导致星象变化，而是星象运转变化导致季节变化。
朱秀笑道：“如果边镐将军战事顺利，在下任凭太子处置。否则，太子殿下便输给我五百两黄金！”
如果朱秀只为美人和荣华富贵留下，李璟觉得他只怕别有用心。
当然，强如袁天罡、李淳风又另当别论，这两大神棍在世人看来已是半仙之体，随便说句话都能让人深信不疑。
周宗和徐铉相视苦笑，在他们看来打赌没有必要，完全是少年意气。
李璟震怒不已，本想把此人当堂革职逐出朝堂，瞥了眼神情淡然的朱秀，犹豫了下深吸几口气压住怒火。
“文才来了。”李璟笑容可掬，指了指案几上一碗莲子羹，“站了大半个晌午，想来你也饿了，朕特意让尚食局多送一碗来，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边镐是李弘冀和宋齐丘联手举荐的大将，他的胜败关系到太子党派的颜面。
李弘冀怒不可遏：“危言耸听！边镐将军乃是沙场宿将，绝无可能败在楚军一群无名小辈手里！”
薛居正沉默不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朱秀故意顿了顿，瞥了眼李璟，这家伙果然被吊起胃口，急切道：“第三又是什么？”
朱秀讪讪道：“之前担心陛下追究我聚景苑得罪太子之事，故而、故而只想保住性命
后来知道陛下乃是真正宽宏大量的仁君圣主，被陛下气度所折服，这才让微臣下定决心留在江宁”
回到开封要受周主责罚，还要面临政敌威胁，那么为何不干脆留下？
“哼~”李弘冀挥袖而去。
李弘冀红着眼，恶狠狠地低声道：“孤等着取你项上人头！”
朱秀微笑不改，坦然自若。
李璟哈哈大笑，见朱秀吃得香，原本吃在自己嘴里平平无奇的莲子羹，霎时间也香甜了许多。
李从嘉、周宗、徐铉、韩熙载等人相视苦笑，这下朱秀算是惹众怒了，他们也无力帮忙说话。
王向元忙跪倒在地：“陛下息怒！微臣起初以为，是因节令有变而导致星象变化，没有、没有往南楚战事方面推测”
大殿内，唐国百官一片群情汹汹，纷纷对朱秀报以怒视。
他说的这些不过是星象季节性、周期性变化而已，强行套用在既定事实上，用来唬唬人罢了。
朱秀微微昂首，坦然迎接无数朝他投来的惊奇目光。
臣家眷皆在江宁，江宁繁华，臣又是个贪图安逸的性子，下半生想留在江宁享福。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坚决不降唐的死硬派。
“呵呵，究竟是为朕的气度所折服，还是为周家小娘子的美貌所倾倒？”李璟捻须戏谑。
朱秀之所以敢胡诌，是因为他在王令温送来的情报，和李璟手里的官方军报里，看见了三个人的名字：刘言、周行逢、王逵
司天台这种迷信多于科学的机构，地位其实比较尴尬。
早有宦官领了李璟旨意，找到朱秀带着他走侧面附门穿过回廊，一路往万春殿东阁房走去。
“唔~清凉美味，甚是可口！”
朱秀搬着绣墩坐到李璟跟前。
李璟摆摆手示意李弘冀莫要多言，深深看了眼朱秀道：“待会大朝会后，你且到万春殿东阁房来，朕还有些话要问你。”
李璟看着他，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嘿嘿~两者皆有吧！不过还是受到陛下感召更多些！”
李璟抚掌大笑，笑声十分开怀。
唐军速战速决的机会已失，接下来就会进入相持阶段。
来到万春殿东阁前，宦官恭敬揖礼，朱秀道了声谢，耐着性子等候。
“文才快快免礼，朕这就下旨，为你和周娘子赐婚，挑选良辰吉日便可完婚！
待你成婚之后，朕自会予以重用！”
“多谢陛下鸿恩！”
朱秀感激涕零地叩首，低眉顺眼完全是一副不贰忠臣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