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长沙生乱(2/2)

余下唐军无人指挥,乱作一团,仓惶逃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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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袁州以西百里,一处城关。

如果朱秀回归开封,他呈送官家的就会是第二道密奏。

就连在场唐军兵士也全都愣住。

降卒们仿佛看见求生的希望,发疯似的涌向两处瓮城门,操起各种能用的东西疯狂砸门,甚至架起人梯想要爬上城头。

瓮城大乱!

王邵颜惊恐惨叫,捂住肚子往后退。

为了等这道密旨,他已经在此地盘桓两日。

长沙城北门瓮城,临时改做战俘营,数百顶破烂营帐杂乱无序地分布其间,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降卒挤在一顶帐篷里。

队伍前头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打断了孙朗的思绪,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

“有毒!粥里有毒!”

“叫王邵颜出来!不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宁死不吃唐军一口粮!”

“你们.”

他命人抓了一批闹事降卒,当众腰斩,又把尸体吊在城墙四周,以作警告。

骤起的骚乱让南楚降卒们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不少降卒围拢上前,窃窃私语。

孙朗咬牙暗暗恼火,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竟然现在才想明白。

朱秀深受官家宠信,又和太原郡公柴荣、河内郡公李重进关系密切,同样有资格得到这份特殊关照。

这次竟然是从唐军兵士里射出,一前一后正中王邵颜脊背和胸膛。

朱秀身边还有一股连武德司也没有彻底查明的神秘力量存在。

他在楚军里职位不高,却因勇猛善战备受尊崇。

大将军有令,王邵颜不敢不从。

队伍里,有一名个头不高的黑脸男子,脏兮兮的头发和胡须连成一片,像是把稻草抹了锅灰套头上。

为了救他,可以牺牲武德司在江宁的一切经营。

孙朗攥紧拳头,仰头怒视唐军,满心悲愤。

孙朗是溪州蛮族,被唐军称为土人。

“刘言将军已经率军攻打长沙城,要救弟兄们出城啊!”

降卒们麻木地排队领取食物。

城头唐军率先生乱,有人指认另一队唐军是楚军奸细,也是他们射杀了王邵颜。

这两份密奏内容大不一样,其中一份详细陈述了王令温发现朱秀身边埋藏神秘武士的经过,提醒官家严查。

身为武德使,王令温的主要职责是监察百官,特别是手握实权的禁军大将、藩镇节帅。

在处理朱秀一事上,官家让他做两手准备,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王令温亲自赶赴长沙,亲手谋划瓮城之乱。

那里死尸成堆,蝇蛆遍布,恶臭盈天。

“王邵颜出来啦!”

纵使他有万般勇力,面对唐军居高临下的射杀,也只能束手待毙。

他绝对不会让人故意在粥食里下毒,所以他认定这是楚兵降卒故意闹事。

不久前那场变乱,事前刘言给他的任务是率领弟兄们死守瓮城门。

为了杀他,也是如此。

又是几声惊恐大吼,孙朗推开人群走近,见到队伍最前方,有几个领取食物就迫不及待吃下肚的降卒,此刻正捂着肚子痛苦倒地,大口大口呕吐出黑红色的东西。

有几个躺在地上腿脚用力抽搐,身子板硬僵直,没一会就眼睛发白死透。

老者冲他咧嘴一笑,孙朗竟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譬如王峻在开封城郊大肆圈占官田民田,譬如官家爱将韩通,在捧圣军内部安插亲信,又譬如齐王高行周在濮州为自己修建的坟茔有不少逾制之处

这些消息他绝不会主动禀报官家,只会想办法让官家从别处知晓,为的就是不得罪人。

刘言等将领逃出城后,瓮城里的降卒渐渐以孙朗为首。

孙朗循着那苍凉之声挤过人群,发觉出声之人当真是一位苍发老者。

“啊!死人啦!死人啦!”

降卒里传出喊声。

王邵颜指着下方,刚想说话,倏地,一支短弩从降卒人堆里射出,狠狠扎进他的腰腹间!

下方降卒甚至清楚看见,王邵颜那身华丽的蓝锻袍子上,晕染出鲜血。

“绝食!绝食!”

一座座散发腐烂臭气的帐篷里,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南楚降卒们陆续走出,一个个无精打采,犹如行尸走肉。

王邵颜站在瓮城头,叉腰大吼。

虽然他恨不得下令把这几千个降卒统统射杀,但边镐早有严令,安抚降卒不得生乱。

但王令温是个聪明人,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

他并非刘言嫡系,所以他的死活刘言也不会多管。

朱秀对于情报的重视和运用,舆论的操弄和民心的掌控,让他这位武德司的情报头子都感到震惊。

而另一份对此事只字不提,所写内容也只是有关朱秀在江宁的所作所为。

唐军竟然在发放给降卒的食物里下毒!

身为一个历经数次改朝换代而不倒的老将,王令温深切明白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这位老哥,你是哪位将军麾下?”孙朗抱拳大声问道。

王令温之前觉得朱秀不过是个精明狡猾的年轻人,有几分小聪明,有些酸腐文采,最大的用途可能是搞些奇技淫巧,为朝廷制作黑火雷。

再回头时,那白发老者已经不见踪影。

那些受到官家宠信,关系匪浅的人物,私下的举动只要不是太过火,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朗阴沉着脸打量瓮城四面城墙上站着的唐军,又不时盯着那道紧闭的瓮城门,他在思考再次策动变乱的可行性。

官家的旨意有两层意思,一是命他全力配合朱秀行事,助其平安逃脱。

如果朱秀背主投唐,那么第一份密奏将会出现在官家御案之上。

很快,一只只捏紧挥舞的拳头高举,瓮城里爆发降卒们怒吼声。

孙朗惊怒不已。

王令温有时甚至在想,如果武德司的敌人是朱秀,那么这场暗战一定会无比激烈甚至残酷。

负责发放食物的军头慌慌张张带人逃出瓮城,嘭地一声,瓮城门再度紧闭。

为此事,武德司在江宁的察子折损近三成。

王令温把两份密奏收入怀中,喃喃低语:

“朱秀啊朱秀,你可不要让老夫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