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头顶绿龟（2/2）
“咳咳~”周敏摆摆手，“不说这个.伱小子别不开窍，娥皇心里有你，我这当二哥的最清楚不过。女人嘛，不分老幼，该服软讨好的时候就得拉下脸来.”
每次吴友娣让他送送，等走出跨院，小娘子就回头凶巴巴地怒瞪他一眼，意思是他可以回去了，莫要像跟屁虫似的跟着。
朱秀嘴角抽搐，不想再跟这个浮夸子弟说话。
一股沁人淡香吸入鼻腔，朱秀稍稍用力嗅了嗅，和周宪身上的气味一样。
口头上占占便宜，惹得她羞臊脸红跺脚呵斥已是极限，如果再进一步发生身体接触，那就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周宪不客气地讥讽道：“劫持太子，欺君犯上，掳走太傅千金，这些事足够你被砍十次脑袋！”
站在卧房门口，侧耳倾听了会，竟然没有听到琵琶声，朱秀掸掸袖袍，轻轻叩门。
周宪攥紧手里的剪刀，回身看他，眼眸蓄满水雾，一片湿红。
“呵呵，不急。”朱秀坐下，为自己斟茶。
朱秀看着她噙满泪水的通红双眸，诚恳地道：“我会给你一个名分，护你平安，许你自由，让你衣食无忧，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真香啊~这帕子不会是你用来束胸的吧？”朱秀冷不丁低笑一声。
之前听周宪说，刘婶原是她母亲身边婢女，出嫁后几年没有生育，被婆家嫌弃遭受虐待，周母知道后出面做主，让刘婶得以顺利和离，又让她重回周家。
有周家庇护，刘婶生活有了着落，只是在夫家几年受了迫害，成了哑巴。
周敏撇嘴道：“怕甚？不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哪家小两口成亲之前不偷偷腻在一起？宋齐丘的三孙子宋元嗣，他媳妇可是成亲前就怀上了！你嫂子”
“唉~我没有逼你，我若走，势必连累周家，如果你留下，以李弘冀睚眦必报的性子，我担心他不会放过你
伯父年迈，恐怕不能时时护你周全，想来想去，只有让你跟我离开，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以朱秀不要脸皮的程度，周宪绝对相信他做得出。
周宪冷笑道：“大周的权势和江南的女人，你全都想要，一个也不舍得放下，对吗？”
这处闺房朱秀也是第一次进，前几日来过一次，被周宪挡在门外。
“赶紧去吧，可不能让新媳妇成天拉着脸，不吉利！等你们成婚之日，二哥弄百十条画舫，在秦淮河上游行，让全江宁的人共同为你们庆贺！”
周宪居住的闺房取名孤竹斋，是一座二层小楼，周围多栽种梧桐树，却不见一根竹子。
每日倒是按时来问候吴友娣，和吴友娣说话时声音细柔，举止端庄，笑容亲切，总之表现出一副乖女儿的样子。
周宪头也不回，淡淡地嗯了声。
周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件用锦缎帕子包裹的物什，塞到朱秀手里。
周宪也被自己搞笑的画风逗乐了，咯咯笑着，拿起一支画笔蘸了蘸绿色颜料，要往站在溪水中央的小人头顶涂抹两笔.
朱秀惊呼：“别！~”
朱秀哼哼唧唧地坐下，脑袋往后仰靠，周宪用沾湿的丝巾一点点为他擦干净额头颜料。
入手沉甸甸，朱秀一捏，是个手镯，揭开帕子一看，竟是个手指粗细的纯金手镯，晃眼闪亮，怕不得有半斤重。
“你还不走？”
小娘子身上的幽香吸入鼻腔，朱秀喉咙滑动了下，身子有些燥热。
朱秀道：“你不帮我擦，我现在就顶着一头绿出门，满大街嚷嚷，说是被未过门的媳妇弄的。”
朱秀拱手谢过，提着袍衫下摆蹑手蹑脚地上楼。
“女人都爱这个，拿去吧，算是二哥送你的见面礼！”
一架可以翻叠的画台前，周宪拿着画笔专心致志涂抹着什么，身旁案几摆放调色盘。
朱秀嘿嘿两声，闭上眼懒洋洋地享受着，不再说话。
只要她愿意，仍旧可以嫁给朱秀，却不一定是以正室夫人的名义
周宪惨然一笑，轻声道：“你走吧~”
朱秀瞪大眼，满脸吃瓜相。
“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要走漏消息。”朱秀不放心，叮嘱一句。
“咳咳~”朱秀干咳两声，“娥皇啊，咱们的事，伯父都跟你说了？”
周宪听不懂他的嘟哝声，不满道：“这是蓼蓝和大青叶的汁水调和的，连这都不懂.盆里有水，自己擦去.”
“等着！”周宪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周宪修剪枯叶的手顿住，语气冷淡地道：“这就是你逼我离开父兄，跟你远走开封的理由？”
溪岸坐着的小人，可以看出是个小娘子，溪水里站着的，一个憨态可掬，神情滑稽的小人，是个小郎。
用胰子洗净手，见朱秀背着手在屋子里四处打量，周宪没好气地道。
朱秀知道她为何生气，也知道她气还没消，才不会现在凑上去找不自在。
朱秀默然片刻，点点头：“对。”
刘婶正在拖洗楼梯，见到朱秀上楼，笑呵呵地欠身揖礼，指了指二楼，眼里多了些促狭。
朱秀耸耸肩，也不勉强，塞回怀里。
出门一嚷嚷，半天下来大半座城也就传开了。
准确的说是山溪洗脚图。
周宪啐了口，眼波流转：“谁让你擅闯本小姐的闺房？搅扰我画画。”
“你想谋杀亲夫？还不赶快给我擦掉！”朱秀恼火地瞪着她。
周敏大手划过，豪气顿生。
朱秀鬼鬼祟祟走近，伸长脖子偷瞟，发觉小娘子身前画布上，描绘的是一副山溪戏水图。
朱秀苦笑道：“不是我，是我们。此事如果败露，周家危矣。”
自从那日竹林惹周宪生气后，小娘子再没给他好脸色看过。
周宪羞得满脸红晕，贝齿紧咬，不轻不重地在他脑门打了下。
朱秀站在一旁，小娘子却连正眼也懒得瞧。
周宪见他模样滑稽，扑哧一声娇笑悦耳。
朱秀沉默了会，起身走到房间门口，顿了顿，回头道：“娥皇，我不会逼你，但我希望你能选择相信我。这或许很自私，但生在乱世，又有几人能够真正为自己做主？”
房门打开又闭拢，朱秀下了楼梯径直走出孤竹斋小院。
周宪无力般瘫坐在地，眼泪嘀嗒掉落，瘦削的双肩微颤，双手掩面，努力压抑住哭泣声。
楼下刘婶听着阁楼隐隐传下的啜泣声，忧心忡忡地叹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