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余波未平(2/2)
王令温想了想,点点头,站起身往外走:“别弄得太脏,尽快出城再说。”
太平时节,采石矶渡口船帆遮天蔽日,往来商贾多不胜数,水道十分繁忙,因此也形成一座繁华的渡口小镇,比下游处的板桥店热闹太多。
爆竹间隙,货行堂倌找到查桧,凑近耳边大声禀报。
很快,房舍里传出一声闷哼,几人收拾干净,挑起装满枣子的箩筐,随王令温出城。
“这”李景达犹豫是否有这个必要。
“东主,俺都打听好了,清淮军里的确有个叫做郑冲的,却只是个小小队正,听说是上个月才招募入伍的。”
李景达气得直翻白眼,好个不懂事的小六子,不知道给他老叔留些面子。
“王府内宅厨工,譬如平时负责洗剥、筛检、蒸煮之人,还有几个掌勺主厨,四叔可曾一一审查过?”李从嘉问道。
听着老太监的汇报,李景达渐渐回忆起来。
徐铉和李从嘉相视震惊,李景达三言两语,竟然就把朱秀一家出逃一事的内情,说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真是杜夷泄密,那就说得通了,只是杜夷就该千刀万剐。
老太监语气幽幽。
李弘冀率领滁州兵对朱秀家眷穷追不舍,本就让他心中生疑,按照计划,他们本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寿州汇合。
李从嘉眨巴眼,小声道:“可是小侄听说,父皇接到太医署禀报后很生气,派宦官到齐王府,遣散了媵妾十二人”
在书房静坐一会,李景达找来王府管事太监,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阉宦。
此后郑氏进入王府,一直在内宅灶房做工。
只是过个一年半载,毒性累积,中毒之人必死无疑!
徐铉有些尴尬,一个劲递眼色。
徐铉沉声道:“殿下可曾派人检查过王府之内的衣食起居?特别是饮食,稍有不慎毒物入口,悔之晚矣。”
也不知是他随口一说,还是早有分析。
李景达想了想又道:“找个借口,让郑氏这几日离开内宅灶房,不要让她产生怀疑。”
李景达震怒不已,下令把郑氏秘密处死,同时严查王府中人,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徐铉肃然道:“殿下千万不可大意。请殿下立即着手彻查王府所有仆从奴婢,侍卫宦官,凡是在王府伺候之人,一个都不可漏掉。”
“咳咳~”徐铉端坐身子,急忙岔开话题:
何武原是王府亲帐卫兵,七年前跟随殿下出征闽国,战死于邵武。
王令温冷笑,“说吧,王峻派来与你接触之人是谁?”
“李弘冀!你好狠毒!不讨还公道,我誓不罢休!”
李景达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不用紧张,就算这件事里有你插手,四叔我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向皇兄告你的状。”
“咳咳~”徐铉也轻咳两声。
不过今晨,王令温接到密报,说是寿州典签使杜夷有泄露机密军情的嫌疑。
与此同时,寿州城主街,一间名为昌兴货行的商铺张灯结彩,东主是个叫作查桧的年轻人,穿一身崭新绸袍,正满脸堆笑地挨家挨户拜访邻里,送上一份小礼物,同街商铺的掌柜都说他伶俐懂事,是个天生的生意人。
“老奴问过王妃身边的管事娘子,去岁七月,郑氏说老家父亲过世,要回去安葬老父,王妃许她半年时间,让她回去安顿后事
郑氏是年后回来的,从三月起,她每月都要去采石矶,每次回来都会携带包袱,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李景达想了想,苦笑道:“也就这半年时间。
李景达惊讶地看着他,这个胖侄儿似乎对庖厨分工很熟悉。
李景达嗓音喑哑,只怕是长久咳嗽,嗓子都咳哑了。
“咳咳~”李景达脸色涨红,掩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几只箩筐装满大枣,其中一人推翻一只箩筐,饱满的枣子滚落一地,从箩筐里倒出一个血人,正是杜夷。
这个以刚直豪爽著称的齐王,对于朝局的嗅觉还是比较敏锐的。
“殿下,内宅几个主厨里,唯有郑氏近段时间有些异样。”
他对王府中人一向厚待,大多数伺候的仆妇随从奴婢,都是从他军中旧部的家眷里挑选,不相信这些人会做出危害自己的事。
朱秀渡河北上已有三日,想来已经进入大周地界,安全上没有太大问题,他也可以从容离开,回开封复命。
采石矶位于江宁城西南,一来一去,留宿一晚恰好是三日工夫。
而何武,一个老实木讷的汉子,他的王府亲帐兵,就是在那场战斗中战死的。
王令温扮作卖枣老农,住在底楼端头一间简陋房舍。
采石矶是长江之上一处重要渡口,那里江岸广阔,地势平缓,江面宽广,水势平和,历来是长江江防的重要争夺地,朝廷派遣重兵屯驻。
五日后,老太监拿着一份册子密报李景达。
又叙谈片刻,徐铉和李从嘉起身告辞,李景达没有留他们用饭,派人送他们出府。
不出所料,那些毒物就是她的相好,东宫卫率府军士廖昌给她的,他二人甚至已经悄悄成婚,郑氏所生的儿子就寄养在太子名下一处皇庄。
得知真相,李景达勃然大怒,在卧房之内拔剑斩断案几。
说完正事,李景达笑道:“小六,那朱秀从和州神不知鬼不觉出逃,当中可是有伱相助?”
杜夷肿成一条缝的眼皮流露惊恐:“使司饶命啊!”
满脸血污的杜夷有气无力地道:“属下、属下只知道他姓陶,以前、以前似乎在朱侯爷麾下效力过”
李景达道:“王府起居皆由内官人打理,是个跟了我十来年的老太监,绝不会有问题。”
李景达越说越恼火,拍打椅子扶手,说到激动处咳嗽连连。
我府中只有王妃一人,孺人二人,这些可都是礼法规定,身为亲王所能拥有的合法侍妾。
徐铉凝重道:“下官略通医理,依下官看来,殿下面色除了长久染疾以至于气血虚弱,更像是中了剧毒。”
李从嘉似乎没有看懂,胖脸紧皱,很认真地对李景达道:“四叔,御医所言不无道理,女色过多容易伤身,还望四叔节制。”
又从王妃娘家调来一批奴婢,专门负责内宅起居饮食。
“派人紧盯郑氏,等她下次从采石矶回来,当场拿下,仔细搜查,看看她究竟藏了什么秘密。”李景达厉喝。
“好吧.我这就吩咐心腹之人去办。”
查桧笑道:“你给我看好此人,等他升任都头时,咱们就去拜访拜访。”
堂倌觉得很奇怪,东主要跟当官的拉关系套近乎,有大把人选,为何非得盯住这个郑冲?
堂倌也是板桥店人,一心想巴结东主,好在新开业的昌兴货行站稳脚跟,不敢质疑东主的吩咐,拍着胸脯大声道:“得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