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父子交心（2/2）

宣宗对自己的身体过于乐观，以至于突然崩殂，给了宦官王忠实矫诏篡位的机会，此乃误国之三！

郭威四处扫了几眼，笑道：“忘记命人送些茶水来了，大郎赶路辛苦，想必口渴了，你且稍等片刻。”

父皇是天子，我大周的开国之君，父皇属意谁，想让谁来继承大周社稷，都代表上苍之意，任何人无权干涉，也强求不得！”

“哼~这些话，都是朱秀点拨你的吧？”郭威淡淡说道，看不出喜怒。

“儿臣叩见父皇！”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术，不正是朱秀惯用伎俩？

“起来，这里并非朝堂，你我父子，无需这些繁琐礼节，只当平时在家中叙谈便可。”

柴荣跪地，揖礼道：“抛开太宗私德不论，其为君之道当为后世帝王典范！若儿臣有幸继承父皇伟业，当以太宗为榜样，为我大周开创盛世！”

“谢父皇恩赏，儿臣告退！”柴荣叩首后，退出昭义阁。

郭威虎目微凝，淡淡道：“伱说说看，若是以古观今，又有哪些教训？”

好一会，那阵阵撕裂般的痛楚才渐渐消散，郭威大口喘气，脸色变得煞白。

郭威面挂微笑，捻着髯须不做评价。

那间书房，也是父亲在家中最喜欢待的地方，除了自己，青哥、意哥几个都不准随意进入。

“唉，赵莹也算当世大才，做过宰相，做过耶律德光和耶律阮的汉学老师，最后能够病故家乡，也算得到善终。”郭威语气惋惜，他倒是很欣赏赵莹的才学，赵莹病故后，还下旨追赠为太傅。

柴荣鼓足勇气袒露心声，反倒变得平静许多：“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之前的确有怨言。

原来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主动权完全落入柴荣之手，是他在把控这场谈话的进程。

顿了顿，郭威捋须含笑：“野心也不小！”

郭威浓眉拧紧，语气严厉：“若朕的后辈子孙里出现这种庸碌荒诞的废物，只怕朕在九泉之下也会含恨。”

儿臣也有信心能培养一位堪当大任的后继之君，绝不会让无能之辈承祧宗庙！

若儿臣是宣宗，绝不会让山河陷入四分五裂之乱局！”

这嗣君之位，郭威给他，他就要，不给，他也不争。

郭威两手撑住案几，本想站起身，后腰却传来一阵阵刺痛，疼得他跌坐下，咬紧牙关，浑身直冒冷汗。

元景润施过几次银针有所好转，但还是会不时发作。

偌大一个大唐王朝，经此二帝折腾，终于丧失最后一点元气，王仙芝、黄巢等贼寇巨擘相继崛起，彻底拖垮大唐.”

柴荣道：“可惜编修唐史的赵莹赵大夫去年病故于华阴，否则儿臣倒想请他担任史学讲师。”

柴荣道：“确是受朱秀开导，儿臣才想通这些道理。朱秀并无对父皇不敬之意，一切都是为我大周皇业着想，请父皇莫要责怪。有任何罪责，儿臣愿一人承担！”

柴荣脸色有些涨红，情绪略显激动，炯炯目光和郭威对视着。

僖宗李儇，李漼第五子，咸通十四年灵前即位，时年十二岁。

“既是父皇考教，儿臣便斗胆说说。

郭威道：“石敬瑭这混蛋一无是处，唯独这套《唐书》在他的敦促下编撰得不错，也算给后世留下些许功劳。”

柴荣沉默了会，说道：“儿臣听朱秀说过一句话，历史不能假设，历史就是历史，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后辈人能够做的，就是从历史里汲取经验教训，避免重蹈前人旧路。”

郭威缓缓撑着身子站起，捶打后腰，拖着沉重步伐往里间走去。

依儿臣来看，宣宗中兴，的确有振兴大唐之兆，但他在晚年迷信方士之言，贪图长生，常年服用丹药，以至于中毒而亡，此其误国之一。

郭威从他身前走过，随意找了张案几坐下，随手把一个软垫扔给他。

郭威哈哈大笑：“你倒是心高气傲，若你是宣宗，做的未必有他好！”

柴荣忙道：“儿臣之前在宣佑门更衣时歇息了会，喝过热茶还用了些点心，并不乏困。”

“今日便说到这吧，你先回府，明日随朕前往嵩陵祭奠。朕把李业在高皇街的府邸赏赐给你，回去好好歇息。”

杨氏、张氏偶尔去一趟，见到书房凌乱，好心收拾打扫，父亲反倒不高兴，埋怨她们把经常看的书收在找不到的地方。

郭威捋捋杂白髯须，凝眼望着柴荣，像是一头垂垂老矣的猛虎，用饱含欣赏、警惕的复杂目光，打量身边日渐成长的同类。

“那就好。”郭威笑着点点头，手一指刚才那本书册，问道：“这套《唐书》你可看完？”

柴荣放下书册，一丝不苟行大礼参拜。

柴荣跪地俯身，压抑住发颤的说话声：“儿臣愿为父皇披坚执锐，涤荡群雄，一统寰宇！”

郭威虎目精光愈盛，低沉道：“你说宣宗及不上太宗，那么朕问你，在你心中，这些个乱世帝王，谁比得上太宗？”

这一年半的冷落，乃至打压，没有让这位养子心灰意冷，更没有逼得他兵行险招，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举动。

柴荣老老实实回答：“通读过一遍，还未细细品味。”

是永远不会争，还是郭威在世时不争？

这个问题郭威不会追问，柴荣也不会明说，有些话点到即止为好。

不管是为父子恩情，还是为国家社稷，这场无形的博弈较量，最终都要得出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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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