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大婚（1/2）

第490章 大婚

十一月十一，成婚吉期。

天刚蒙蒙亮，侯府便开始忙碌。

所有家丁仆从，护院奴婢换上新衣，在大管家马庆和杨巧莲的张罗下，按照事先安排，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侯府中门耳门大开，张灯结彩，广迎四方宾客。

大伙都在忙碌，朱秀反倒落个清闲。

换上大红喜袍，梳好妆发，便再没他什么事。

朱秀在府里溜达一圈，发现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很忙碌，就连朱亮也被杨巧莲安排跟着毕镇海去筹办晚宴的事。

一应事项有马庆和杨巧莲操持，朱秀也就用不着操心，跑到吴友娣院中听老娘絮叨。

吴友娣换了一身鲜艳的命妇礼服，宽衣大袖穿着不是很习惯，坐在庭院里手脚也不知该怎么放，浑身不自在。

周宪正在为朱芳梳头，扎一个漂亮的同心髻，刚好映衬今日吉期。

赵匡胤笑了笑，“我母亲杜氏娘家倒有几位表妹，与石郎年岁相仿，尚未婚配，改日石郎到我家中来，让我母亲替你张罗张罗。”

以前石守信只是内殿直一个小小都头，义社小老弟，他还有些犹豫，毕竟老赵家的亲戚就那么几个适合联姻的，他还有更重要更需要拉拢的人选。

没听说符彦卿会作诗，他的诗作水平，恐怕也只能停留在十八摸的调调上。

宫廷酒宴，皇帝御前，自然是不能敞开肚皮吃喝，所以干脆先在侯府酒足饭饱。

张永德倏目如电：“你放心，弹劾你的表文已经送到官家御前！今日是君侯和朱秀的大喜之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今日过后，你想怎么练，我奉陪！”

李重进和张永德相视一眼，紧要关头也顾不上矛盾，十分默契地冲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符昭信胳膊。

你他娘的少瞪老子，要还是不服，咱俩找地方练练？”

墨香捏着衣角满脸通红，原地站着不动。

小娘子叽叽喳喳地道：“二姐你别管，今日你出嫁，我得好好教训他，免得他以后欺负你！”

李太后亲笔抄录的佛经可比什么金银珠宝珍贵得多，朱秀朝着太平宫方向拜谢，让马庆收好，等婚后找匠人装裱。

朱秀整理发冠，在无数双眼睛瞩目下步入厅中，朝各位长辈大佬一一见礼，最后拜倒在符彦卿夫妇面前。

朱秀摸摸她脑袋上可爱的发髻，偷偷朝周宪打量。

新婚夫妇先拜过天地、先祖，然后共牵同心结坐床，互剪一绺头发用红线捆住收入锦盒。

~~~

淮阳王府门前，围观人群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朱秀大手一挥铜钱开道，抛撒出大半箩筐钱币，接亲的队伍才被允许通行。

朱秀偷瞟一眼略显尴尬的老岳父，暗暗发笑。

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埋伏，朱秀才松了口气。

吴友娣恍若自言自语般呢喃：“成了婚，往后可得好好过日子不管是符娘子、灵雁娘子、周娘子，你都得好好待人家，不可辜负了人家对你一片情意.”

闺房外，墨香看着惊慌失措的朱秀笑弯了腰。

朱秀虽然被贬成从九品小官，但明眼人都知道，以他和柴荣、李重进等人的关系，迟早都会有起复的一天。

墨香笑道：“姑爷放心，不会再为难您了。”

吴友娣欣慰的同时，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件事算是老朱家对不起周娘子。

“噼里啪啦~”一连串鞭炮炸响，青烟腾腾，浩大的接亲队伍在街坊四邻的欢送下出发，沿街敲锣打鼓而去。

“你就是二姐夫？”小娘子凶巴巴地大声道。

朱秀心头一热，快步走上前。

这种时候，满朝上下也就只有朱秀能当和事佬。

朱秀咽咽唾沫，小心翼翼伸长脖子往闺房里张望。

王府中厅，符彦卿和夫人杨氏早已高坐等候，两大主婚人，老太师冯道和三司使郑仁诲、枢密副使魏仁浦等十几位重臣分坐两边，众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欢愉。

今晚要参加宫廷晚宴的官员们都提前告辞，李重进和张永德几个直到宫里派人来催才走。

好在她没有穿僧衣，已经算是卖朱秀几分薄面了。

郑仁诲魏仁浦捻须含笑，一众大佬发出善意的轻笑声。

赵匡胤还想说什么，朱秀回头冲石守信招招手，石守信告罪一声，拍马上前，与朱秀脑袋碰脑袋说些什么，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冯道打趣道：“淮阳王，你不是说要在送亲之日赋诗一首，以示喜庆？不如你翁婿俩来个当众对诗可好？”

再吃过同牢食，饮过合卺酒，成婚礼便完了大半，只等喜宴结束行过撤帐礼，新婚夫妇便能入洞房。

李重进哼哼道：“宫里哪有外面热闹，还不能闹洞房，没意思。”

轻轻牵起符金环的手，两人各拿红绸一端。

朱秀来到一看，两个家伙明显还在较劲，想来是之前整顿殿前禁军的矛盾还未了结。

吴友娣也不好得说什么，只是紧紧拉着周宪的手，以示安慰和支持。

符彦卿又道：“待会礼成，你就可以带环儿回府，老夫和你杨姨还要赶进宫拜见官家。三日后，你再带新妇回门。”

“怎么？”朱秀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有什么事。

朱秀接过一碗：“喝多少？”

潘美清清嗓，放开喉咙吆喝：“启程，接新媳妇去喽！~”

厅室里，众人济济一堂。

张永德道：“宫里规矩繁琐，即便按照亲王礼制简化操办，也有一大堆麻烦事，公主昨日就进宫帮忙去了。”

赵匡胤暗自苦笑，因为殿前禁军整顿一事，李重进和柴荣、张永德闹得相当不愉快。

等朱秀上了楼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群小娘，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一个个嬉笑着拿裹缠厚布的短棒，拼命朝朱秀身上招呼，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穿戴嫁衣霞帔的符金环端坐披红床榻，没有用红盖头遮脸，只是华丽头冠垂下的珠帘稍稍遮挡了面庞。

“老潘，来一嗓子！”

符昭信道：“迎亲诗总得来一首吧？”

符金环面颊酡红，抿嘴轻轻嗯了声。

一个穿红裙的小娘子突然从屏风后跳出来，挥舞一根街市上常见的玩具，是根据《大唐西游记》取名的如意金箍棒，朝朱秀腿上打了几下。

符金环扑哧笑出声，得意洋洋地朝朱秀眨眼睛。

张永德茶盏“嘭”地一放，冷冷道：“你放心，某可不像有些人，不明事理，不懂规矩，手里掌了一点权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白了，作为创设人之一，他赵匡胤还没有真正成势，笼络不住真正有能力的人才。

毕镇海一马当先，率领十八条河西壮汉挤开人群，趁着府门还未落闸硬生生撞开，哗啦一声簇拥朱秀进了王府。

好说歹说，才把这头浑牛劝住，朱秀看看二人，拱手道：“两位大哥，今日卖小弟一个面子，别吵也别闹，更别动手，有什么事咱过了今日再说。”

赵匡胤道：“石郎此言差矣！大丈夫成家立业并不冲突，一门好的亲事对于仕途而言助益颇多！成了家有了后，做事也能更加沉稳。”

李重进咬牙切齿，两只砂钵大的黑毛拳头捏得咔咔响，却也知道今日是喜庆日子，万万不能动手。

把人一扔，几个家伙就嬉笑着跑了，跨院里很快一片漆黑安静，只剩主卧屋子还亮着灯。

“先喝着吧，哥哥我不喊停，你就不许停！”

没等他叫骂几声，李重进直接上手捂住嘴巴。

他能感觉到，石守信这位小老弟，跟他有些渐行渐远了。

潘美、李重进、张永德、赵匡胤、石守信等人相继来到，他们都要随同朱秀前往淮阳王府接亲。

“那就好那就好.”

抬眼一看，府门却是紧闭，符昭信这厮，身披锃亮朱漆山纹甲，头戴凤翅兜鍪，提一杆亮银点钢枪，威风凛凛地把守府门。

“姑爷快进去吧，二娘子都等得不耐烦了。”

朱秀打量她，这小娘子没怎么见过，样貌和符金盏符金环有三四分像。

赵匡胤有些懊悔，这件事他应该早些跟石守信提的。

侯府流水席开了不知多少桌，礼单记了有一丈多长，一直闹腾到天擦黑才结束。

各色糕点果发放给沿街围观的百姓，引来阵阵喝彩祝福声。

万一待会打起来，我这婚礼还能不能办？”

朱秀睁大眼：“这有啥好伺候的？你我夫妻新婚之夜，有个外人在场多尴尬！用不着伺候，我一个人可以的！”

李重进在卧房外嚷嚷了几嗓子，终究还是闯不过史向文这关，只能悻悻而退。

符金环笑着叱道：“菀儿，不许无礼！”

杨氏哭成泪人，她虽不是符彦卿的元配，也不是符家姐妹的亲生母亲，但自幼照顾符家姐妹长大，对她们视若几出，母女间感情相当深厚。

“娘放心，孩儿记住了。”

见朱秀被她训斥得服服帖帖，符金菀很得意，退开几步：“你可以接走新娘子啦！”

可她也知道，做官做到秀哥儿这一步，许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己。

赵匡胤叹口气，义社不成气候，归根结底还是缺乏主心骨和权势吸引。

人群爆发欢呼叫好声，气氛热烈哄闹。

好在那符二娘子几次见面下来，吴友娣也甚是满意，相貌身段家世挑不出瑕疵，能嫁给秀哥儿也是朱家的福分。

张规也早到了，送来一篇李太后亲手抄写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意在为朱秀一家祈福消灾。

“我赵匡胤的机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到.”

“姑爷咋喝了这么多酒”墨香蹲在床边为朱秀脱靴，刚脱下靴子，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朱秀睁开眼睛坐起身子。

“娘，我搀扶您进屋歇歇~”

这小丫头，原本应该是赵二的媳妇，历史上第三位符皇后。

如今义社一盘散沙，李继勋外调、韩重赟遭贬，王审琦也刻意与义社中人保持距离，就连他赵匡胤自己，也只能在兵案司当个押司。

双方亲朋和三品以上宾客在中厅入席，其余宾客按照官职高低和亲疏远近依次在前厅、偏厅、敞院等地方入席。

张永德斜睨他一眼，鼻孔里重重哼了声，自顾自地端起茶盏。

冯道揶揄似的撇撇嘴。

朱秀肃然拜倒：“小婿谨遵岳丈教诲！”

朱秀压压手，等到周遭安静，笑道：“兄长想要怎样的诚意？”

大把的铜钱从箩筐里洒出，捡喜钱的小孩儿们欢呼着一拥而上。

不过如今，历史的车辙发生重大偏移，符二娘子成了自己的媳妇，符六妹的命运又该如何变化，朱秀也猜不透。

朱秀拱拱手道：“我知道了，你是六娘子符金菀！”

“呵呵，此事不忙，等以后得空再说，多谢赵大哥关心。”石守信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