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帝心难测（1/2）

第493章 帝心难测

朱秀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广顺三年的上元节，开封城竟然会毫无征兆地爆发一场动乱。

自从信陵坊事件后，他在大理寺监牢住了两个多月，又在出狱时秘密见到郭威，那时他就知道，郭威迟早会对王峻下手，也做好甘当棋子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突然。

王峻是大周政权平稳交接的阻碍，是柴荣顺理成章接掌皇权的绊脚石，结局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王峻如果足够聪明，他就应该在大周立国后致仕归乡，混一个开国功臣的美名，那样或许还能安度晚年。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在新朝的地位，也低估了郭威的手腕和柴荣的隐忍。

他想利用皇位传承这一敏感话题，挑拨郭威和柴荣父子失和，甚至最后兵戎相见。

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他始终没能明白，真正胸怀天下的帝王，是不会把自己的私欲凌驾到国家安危之上的。

郭威或许真的想过，要把皇位传给自己的亲生血脉。

可惜折腾一年多，后宫嫔妃无一有动静，他自己的身体反倒每况愈下。

郭威想明白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不可能再有嫡亲子嗣，在这种情况下，柴荣就是最好且唯一的选择。

曹彬看出朱秀还有疑惑，指了指南城和东城方向：“开封内城皆由侍卫司所辖兵马驻防，唯独宫城交由殿前禁军驻守，其中道理，朱侯爷还不明白？”

所以他果断召回柴荣，让其轮番到三省六部和开封府轮岗学习，这就是在告诉满朝文武，柴荣就是他选定的后继之君。

可惜他遇到的对手并非凡夫俗子。

朱秀猛地愣住：“你的意思是”

如果今日他表现出任何异样，曹彬手里的雁翎刀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砍下来。

这些事情无法见诸史书，历史上关于这一段的记载轻描淡写。

虎翼军虽是他参与创建，但在中央集权的大背景下，他个人的威望绝对不足以超越军规和朝廷制度。

开封城太平了三年，如今再度陷入动荡。

而现在，就是郭威清理朝堂顽疾，替柴荣扫清继位路途上最大的两块绊脚石的时候。

朱秀看他一眼，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

柴荣绝不是那种为了皇权帝位弑父反叛之人，他知道一旦自己起兵，国家必定四分五裂，父子之间将成为不死不休的仇寇。

曹彬随意地翻看名单，每当有传令兵汇报进度，他就用指甲在名单上对应的官职名字深深划一道。

一队队铁甲粼粼的军士冲上大街小巷，凶狠地撞击宅门，凡是顽抗者一律就地格杀。

没想到真正的秋后算账现在才开始！

郭大爷这一系列操作，不光要清剿二王逆党，还要捎带着处理李重进。

朱秀用力揉搓冻得发僵的脸，苦笑道：“李重进的确是条浑牛，冲动又莽撞，可他并不傻，心眼也不坏，绝对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是一场朝堂清洗行动，统筹大局之人是郭威，或许还有远在澶州的柴荣，而这三大军团八九万兵马，只不过是皇权指挥之下的棋子。

朱秀想到一人，王审琦，这家伙传旨完毕就返回宫里，行踪诡秘。

朱秀的虎翼军、张永德的虎捷军、赵弘殷的龙捷军三大军团共管内城防务，相互派遣探马联络，以三大主将印信为号，互通消息，相互配合，联手完成对开封内城的封锁。

曹彬太过于沉着冷静，这位只比朱秀年长两岁的青年将领，在这场动乱里表现出的沉稳令人惊叹。

铁骑军是殿前禁军的马军精锐，只需要一纸诏令，王审琦就能率领全军倒戈！

城中浓烟四起，一座座民宅被血洗，一间间房屋被点燃大火，喊杀声、嚎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看来今日之事，曹兄早有预料？”朱秀忍不住道。

每一道痕迹，背后或许就代表十几条人命。

父子俩相互包容忍让，确保大周皇权平稳过度，多年父子亲情也能有始有终。

一旦李重进的殿前禁军在宫城里有任何异动，近十万侍卫司兵马就会从三面围攻。

这黑厮的生死前途，就看他在这场动乱里的表现如何了。

他明白了，侍卫司三大军团进驻内城，不光是为了剿灭二王逆党，更是为防范殿前禁军！

这样他就可以浑水摸鱼，鼓动郭威除掉柴荣，而后大权独揽，甚至有机会改朝换代。

曹彬没有继续解释，英俊脸庞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那时他跟随大军在城外，进了城，推翻刘汉朝廷，从叛党乱军摇身一变成了开国功臣。

万幸的是，过程惊险，结局美好。

三方军团里，以张永德为首，宫城里传出的旨意，先交到他手里，再由他分派给朱秀和赵弘殷。

朱秀身为局中人，周旋于郭威柴荣父子之间，对于其中暗流涌动最清楚不过。

之前郭威把李重进叫进宫臭骂一顿，谁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连李重进自己也不放在心上。

曹彬凝望西城上空飘散的黑烟，淡淡道：“是非黑白官家看在眼里，自然会有甄别。任何赤子之心沾上权势二字，也难保不会变质。

殿前禁军不过三万多人，更何况宫城里绝对不止李重进一支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