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兄弟交心（2/2）
朱武道：“我倒觉得戬儿这娃子性格沉稳，说话做事都十分有规矩，咱老朱家将来交到他手上，倒是可以放心。”
快五岁的朱圆圆带着三岁的朱元战，像两匹脱缰的小野马，满雪园疯跑，洁白的雪地留下一连串小小的脚印子。
柴荣下旨厚葬，让赵老头陪葬先帝嵩陵，追赠太尉、虔国公，也算是极尽哀荣。
朱武愣了愣，迷惑道：“你的意思是”
绕着湖畔走了一圈，朱秀搀扶着史灵雁，来到亭下小坐，早有庄仆把亭子打扫干净，搬来炉子取暖，准备好热茶。
朱秀和朱武哥俩携妻带娃，到千柳庄赏雪游玩。
赵老头身子骨一向强健，今年入秋一病不起，最终没能熬过初冬。
朝廷里还好些，四大宰相相互制约，不像军中派系分明。
赵匡胤也无暇顾及被贬到许州的张琼，因为他自己也忙得焦头烂额。
朱秀神情淡然。
周宪轻笑道：“戬儿这孩子，性情也太老成了些。”
其实朱秀和赵匡胤都在做同一件事，提拔重用庶民出身的武人，以此笼络禁军中下层人心，同时交好上层勋贵出身的高级将领。
冬日里的柏青还挂有少量枝叶，积雪堆积其上，不时扑簌簌掉落。
“好。”朱秀唤来婢女，先送史灵雁回卧房歇息，随朱武踩着积雪林道，走入树林深处。
大侄子朱元亮已是十六七岁的勇武少年，跟随师父潘美在虎翼军中效力。
符金环多次表达不满，朱秀视而不见。
朱秀哈哈一笑，又道：“我和赵匡胤的争斗自从殿前司军改就开始了，他不甘心屈居人下，我也如此！能让我二人诚心敬服的，只有当今陛下！
朱秀抖落身上雪，郑重其事地道：“一旦陛下驾崩，在皇长子年幼的情况下，皇权必然旁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拼尽全力，争一争这天命归属！”
朱秀拍打氅衣沾落的雪，笑道：“听过一些，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符金菀哪里是不受宠，据朱秀所知，柴荣根本没碰过她，又谈何怀孕？
“弟，咱哥俩去那边走走。”忽地，朱武指着庄子西边一片柏青树林道。
父子同朝为官，又同在禁军，儿子是老子的顶头上司，又一同出征淮南，也算是在大周功臣名簿上留下一段佳话。
杨巧莲满脸吃瓜样：“贵妃进宫也有大半年，这肚皮没有一点动静，反倒是几个低品御妻接连怀上，啧啧~看来陛下不太喜欢这位新贵妃啊~”
四岁的朱元戬却不像大姐和二弟那样性子欢脱，他穿着袄衣，头戴小号的大耳帽，两只短小胳膊背在身后，迈着小短腿走得稳稳当当，不时摇晃小脑袋，朝庄子里四面风景望去。
杨巧莲笑道：“小叔教儿子的法子也是别具一格。”
朱武道：“陛下若在，他自然不敢，也没这个能力。可若没有陛下，赵匡胤不会甘心屈居人下！”
能做出这样一番分析，说明他早就觉察到殿前司里的争斗日趋激烈。
符金环苦笑了下，轻声道：“确实不错，算上生下皇子宗让那位，如今宫里已有三位御妻怀有身孕。陛下把景福殿、延和殿赐给她们居住，派心腹宦官照料。”
马仁瑀是块好料子，若有可能，将来收为己用。
朱秀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目光落在朱元戬身上，望着他提着袍子下摆，小心翼翼走过一条湿滑小径，往湖畔走去，眼里尽是老父亲般的欣慰和慈爱。
朱武思索了好一会，才忧心忡忡地道：“皇长子年幼，陛下应该会留下顾命大臣。只是，大周朝廷看似安稳，但那是因为陛下圣明，臣民归心，等到陛下驾崩，朝野人心惶惶，朝中各派势力失去制衡，只怕会闹出大乱子.”
朱元戬朝姐弟瞟了眼，撇撇嘴，似乎对他们的孩童把戏颇为不屑，摇头嘟哝道：“小孩子玩意，我才不要。你们玩，我要去那边看看湖畔雪景。”
几个娃娃身后，漫步走来的朱秀等人皆是莞尔一笑。
朱武挣脱开，一双炯炯目光流露狂热：“你我兄弟，一母同胞，哥哥这条命还是你救的，若是没有你，哥哥一家早就死在江宁，哪里还会有今天的风光？
朱秀轻声道：“万一陛下不幸驾崩，大哥觉得这天下局势会如何发展？”
冯青婵生下老三朱元成，史灵雁也怀有五个月身孕，瞧肚皮轮廓，八成又是个带把的。
十一岁的侄女朱芳已是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一颦一笑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京中有不少官宦家族都来打听婚事。
朱武呆愣住，用一种震惊却又不是太意外的眼神怔怔地望着他。
朱武郑重点头：“你的话，哥哥记在心里，一刻也不忘！”
好半晌，朱武才回过神来，咧嘴憨厚一笑：“好啊！”
朱武难掩兴奋地道：“哥哥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大事，但只要这件事干成了，也算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你只管说，要哥哥怎么干？”
“大哥这是作何？快快起身！”这次轮到朱秀吓一跳，急忙弯腰搀扶。
这件事他早就从王继恩口中得知。
朱秀笑道：“高怀德即将升任殿前司都虞候，大哥跟随他在淮南作战，也算是他的部下，往后继续交好，留意他和赵匡胤之间的交往。
符金环瞪了眼朱秀，不满道：“谁叫这当爹的没事干整日带戬儿往乡里跑，不好好读书做学问，整日去请教那些老农，麦苗怎么养护、播种，稻田怎么锄草翻耕。
朱武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你我兄弟一体，你怎么说，哥哥我就怎么做！如果陛下当真重病在身，一旦.有什么意外，朝廷里还不乱了套，我们还需早做准备。”
入冬后，这场闹剧不了了之。
朱武浓眉拧紧，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周宪和冯青婵相视苦笑，朱秀是一家之主，朱元戬又是嫡长子，要怎么教导，还不是朱秀一人说了算。
张琼一事，让本身就属于勋贵集团的赵匡胤处境尴尬。
朱秀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朱元戎。
杨巧莲吃着桃糕，嘴里说话不停：“几位妹妹可听说了，宫里又有两位御妻怀上龙种！”
朱秀深深看着他，沉声叮嘱：“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旦走上了，要么问鼎天下开创万世基业，要么身死族灭，大哥，你可想好了？”
朱武深吸口气，目光坚定，用力点头。
朱秀紧紧握住他布满老茧的双手，神情略显狰狞，用近乎于低吼的声音道：“定远朱氏，将由你我而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