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山陵崩(1/2)
第579章 山陵崩
圣驾进了宫城,随行护卫的禁军增多一倍不止。
朱秀和张永德身边脸貌陌生的军士也多了不少。
回到寝宫正殿滋德殿,符金菀携柴宗训已等候多时。
“师父.”柴宗训首先见到的是朱秀,以极小的声音喊道,想跑上前来,却被身边的符金菀紧紧拉住胳膊。
柴宗训挣扎了下,没能挣脱开,鼓着嘴一副生气又委屈的可怜模样。
朱秀冲孩子笑笑,扫了眼符金菀,这女人正用一种阴冷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朱秀目光移开,完全无视。
张永德沉声道:“还请娘娘小心些,莫要伤到梁王。”
符金菀微微色变,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本宫乃梁王养母,对待自家孩儿,难道还不比驸马上心?用得着你来提醒本宫?”
饶是张永德性情忠厚涵养好,也是被气得不轻。
臣希望太后消除误会,恢复诸位将领名誉职位。正值国家用人之际,诸位将领皆是能征善战之统帅,臣希望太后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们继续为新君效力。”朱秀恳切道。
“陛下,几位相公都到了。”
赵匡义、张美、吴延祚、昝居润,和朱秀、张永德、韩通等人站在屏风外,垂手肃立。
朱秀拱手道:“范相公、王相公、陶相公、魏枢密还有其余臣子,皆是我大周的栋梁支柱,朝廷离不开他们,请太后下旨,朝臣百官各复原职,让百官们尽快回家与家人团聚。”
这擢升流程,可附和朝廷法度?”
赵匡义跪倒在地,暗暗朝身后打手势,有禁卫悄然离开。
范质王溥皆是脸色大变,张美等人先是一愣,而后狂喜。
朱秀讶然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不知?奉何人命擢升?”
没一会,张永德带领范质、王溥、陶谷、魏仁浦几个当朝重臣匆匆赶来。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守在滋德殿里的众人谁都不肯离开。
他的脸色尽显哀伤,泛红的双目空洞无神,整个人流露颓丧气,似乎陛下驾崩对他打击甚大,有些一蹶不振的迹象。
赵匡义则冷眼旁观,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朱秀。
张美吴延祚脸色微变,赵匡义腰刀半滑出鞘,十几个禁卫冲进大殿,如临大敌地将张永德和朱秀围住。
朱秀毫不理会,甚至连头也不回,懒得多看她一眼。
他可不相信奸诈狡猾的朱文才会主动放弃辅政权位。
如今,她贵为太后之尊,就连新君也养在她的膝下。
张永德扫视一眼,不屑冷笑。
朱秀只感觉他抓紧自己的手,缓缓松软开,无力垂下,双眼微弱光芒渐渐黯淡,直至消失。
“太后圣明,真乃国家之幸!”朱秀心悦诚服般称颂道。
从沧州起,一段段过往如画片般从脑海里闪过,朱秀满面僵滞,无声泪如雨下。
韩通豹眼环视张美等人,厉声道:“陛下遗命,让我等臣子奉梁王克继大统,谁敢在这个时候包藏祸心,就是忤逆君命,本将必当以谋反罪将其论处!”
柴荣喑哑着艰难说了几个字。
朱秀扭头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赵二郎君担任兵部职方司主事一职,阶位是六品皇城使,按品级,只怕是不够资格站在这滋德殿之上。
吴延祚干笑道:“两位国公随驾北伐本就辛苦,既然回京还是好好歇息,陛下这里有我们伺候便可.”
俯视陛阶之下站立的臣子,她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高高在上。
他必须把皇帝驾崩的消息,第一时间禀报给远在郓州的赵匡胤。
毕竟人人心里明白,符金菀这皇后尊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连韩通、张永德、范质这些人都不愿承认,更遑论当朝第一人、本就心高气傲的朱秀?
符金菀还想伸手接过孩子,朱秀毫不客气地跨前一步,拦在她身前,冷冷道:“娘娘还请后退!”
梁王年幼,今后朝廷之上,自然由太后辅佐,不过臣还有几个小小请求,希望太后允准。”
“最后一个请求,臣听闻太后接臣妻儿入宫小住,如今宫里事务繁忙,太后要照料梁王,还要处理朝政,臣实在不敢劳烦太后分心照顾臣妻儿,恳请太后允许她们出宫,随臣回家。”朱秀哀求道,似乎怕符金菀不同意,一撂袍服跪倒。
在场诸公,或是宰相或是国公,皆是国朝重臣,赵二郎堂而皇之地站在这,恐怕有些不妥。”
殿中,韩通大步如飞,第一个冲到屏风后,朱秀、张永德、赵匡义紧随其后,张美、吴延祚、昝居润三人坐的时间久了,猛地站起身,腰杆酸疼得厉害,缓和好一阵才一瘸一拐地跑上前。
“臣韩通,恭听圣训!”韩通强忍悲戚,俯身道。
半个时辰后,皇帝遗体装殓入梓宫,暂时停放滋德殿,派禁军封锁守卫。
没有人会想到,朱秀会向符金菀下拜。
趴在龙床边打瞌睡的符金菀最先惊醒,急忙起身上前。
“多谢太后恩慈!”朱秀一脸感激地揖礼。
陶谷第一个附和道:“赵国公身为太傅,又身兼辅政重任,自然应该由赵国公来照顾嗣君。”
柴荣缓缓睁开眼,勉力看向群臣,颤抖着手分别握住柴宗训和朱秀,努力嘶哑声音道:
“朕走后卿等当奉梁王即位,由由.朱秀辅.辅.”
朱秀笑笑,垂目肃立。
符金菀此刻,全身血液都有些沸腾了,呼吸变得急促,腰板胸膛不自觉地挺直。
朱秀命人撤走屏风,大臣们按照班列站好。
柴宗训睁着乌溜溜大眼,望着病得不成人形的柴荣,有些害怕地小声道:“父皇怎么变了样子”
她的二姐夫,权势煊赫、名满天下的朱秀朱文才,当下就跪在她的面前。
不如这样,请娘娘和诸公稍候,待我把梁王哄睡着,我们再议政不迟。”
众臣簇拥柴宗训移驾到庆寿殿。
柴荣仰面平躺在龙床上,气息已是微弱到了极点。
“这这~”昝居润擦擦脑门冷汗,被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追问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张美和吴延祚交换眼神,干咳一声道:“陛下病重,这两日滋德殿里少不了人伺候,还请赵国公、驸马到偏殿歇息,由本相和吴留守轮流在御前伺候。”
见到张美、吴延祚、赵匡义、符金菀,范质等人皆是怒目相对。
朱秀怒叱:“陛下圣意,谁敢违抗?”
柴宗训胳膊被紧紧拽住,走几步就要回头朝朱秀看去,瘪着嘴可怜巴巴,谁都看得出,他并不喜欢身边这个陌生女人。
再也没有历史的辙痕可供他轻松沿着轨迹前行。
符金菀呆滞了一瞬间,那个躺在龙床上的冰凉身躯,曾经是她无比爱慕的对象,也是令她无比失望痛恨的对象。
符金菀满脸愠怒,本想发作,可见韩通也瞠眼瞪着她,才不甘心地后撤几步。
赵匡义皱起眉,满眼狐疑,第一反应是朱秀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昝居润干笑道:“自然是奉皇后懿旨。”
予可以让赵国公出宫前,见上尊夫人一面。只是宫里琐事繁多,赵国公不便久留,还望见谅。”
张永德也深深看他们一眼,半闭眼养精蓄锐。
“陛下醒了!”
这是何种大公无私的胸襟啊~令人钦佩!
这个时候陶谷也顾不得撕破脸,怒气冲冲道:“陛下分明留下遗命,让赵国公辅政,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我看是你们装聋作哑,不想承认!”
赵匡义缓缓收刀,阴戾目光在朱秀和张永德之间徘徊,这二人不除,朝廷终将难以稳固。
符金菀大怒,赵匡义微微摇头,示意她冷静些。
不得已,吴延祚才对昝居润使了个眼色,昝居润慌忙道:“我、我去请几位宰相过来”
二人相视一眼,张美干笑道:“还是照料陛下为重,我等身负皇恩,不敢轻慢!”
刹那间,朱秀脑袋嗡地轰鸣一声,一片空白。
柴宗训乖乖依偎在朱秀怀里,小声道:“我知道了,父皇要去见娘亲。”
犹豫了下,符金菀淡淡道:“赵国公且安心,尊夫人乃予娘家亲姐,令郎也是予的外甥,她们娘俩住在宫里,予自会派人妥善照顾。
朱秀又追问道:“陛下不在京,按规矩,升任正四品环卫将军,应当由枢密院和兵部联合勘验告身,然后由两位以上宰相附名,最后交陛下批准。
符金菀道:“既然如此,就准赵国公所奏。”
赵匡义脸色青红相交,暗暗咬牙恼火,却又无从反驳。
可如今,朱秀就跪倒在陛阶下,向着一个难以服众的太后下拜。
遥想去年,符彦卿还带着她亲自登门去造访朱秀,请求他推荐自己入宫。
“赵国公还请放尊重些,不可对梁王无礼!”符金菀冷哼道。
符金菀在背后看得有些不是滋味,柴宗训从未跟她如此亲昵过。
此刻的柴荣,眼窝深深凹陷,面如土黄,空洞无神的眼珠子吃力地转动,直接忽略符金菀,朝韩通颤巍巍伸手。
期间柴宗训就睡在龙床旁的软塌上,哭闹了几次,还想趁着符金菀不注意,溜到朱秀身边,却被王继恩奉符金菀命令紧紧看管住。
这些人敢矫诏篡立皇后,就是为了打着皇后旗号抢夺权力。
柴荣眼瞳睁大,嘴巴半张,最后一个字却始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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