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2)

第二十四章

盛苍云倒在空浴缸里,浴缸很大,至少可以容纳两个人,越发衬得他身形消瘦。

那天梁青时抱起差点摔在地上的盛苍云,就发现了对方和他印象里的变化。

他以为自己会因为关在意识里,逐渐忘记盛苍云的面孔、身形和触感。

但在看到对方的刹那,那场车祸带走的感官全部回笼,他恨不得用自己的手再次丈量对方的皮肤,再次潜入对方的灵魂。

告诉他我从没变心,我只爱你一个人,无论活着,还是死了。

可他现在偏偏是第三种答案。

他以别人的身份和面孔活着。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夜晚的冷风都不会在窗棂留下痕迹,安静地呼吸声好像都放大了无数倍。

盛苍云的手臂遮住眼睛,他脱下外套后只穿着一件薄毛衣,领口宽大,越发衬得他胸口单薄。

盛苍云不想知道,在又一次父亲托人买烟后他看到推销烟的人都烦。

他听到室内另一道呼吸的主人说:“宣鹤门。”

是盛苍云意料之中的答案,他都没看封叙一眼,嗯了一声,似乎是已经有了答案:“毕竟你和我是同乡。”

梁青时说完仍然站在一边看着盛苍云,等他的第二个问题。

同厂的人看他这样,笑着说你还小不懂,大了就知道了。

他不懂为什么一群人总是蹲在一起吞云吐雾,真的能忘却烦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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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鹤门盛苍云老家的一种烟,在盛苍云印象里,认识的叔叔大部分抽的就是这个,他父亲偶尔抽。

那天窗外刚好流星坠落,他在烟雾里看到有什么落下,心想:都没人给我描述流星了。

瘫了的父亲也会犯浑,有人到宿舍推销烟,他爸连医药费都要拿去买烟。

某天夜里他从梁青时死去的梦中惊醒,额头全是汗,从柜子里找出之前容谣留下那包烟,像第一次点燃那样笨拙地点燃,一边咳嗽一边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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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这个综艺之前,盛苍云就有隐隐的预感,自己平静的生活会打破。

拍戏的间隙,导演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包宣鹤门,问:“是这个吗?”

甚至瘫痪了还有烟瘾,经常让盛苍云去买烟,橡胶厂的工资不高,父亲有残疾证,厂里也不会不收。

他有一个猜测,但他觉得这很荒谬。

就算封叙的以前和现在不一样,眼神也足以让盛苍云幻视死去的那个人。

盛苍云和他坐得很近,认出了包装,生气地问:“你怎么也抽?”

仿佛是等待宣判的囚徒,等着一道问斩,或者赦令。

几十秒后,盛苍云说:“这不能证明什么。”

盛苍云尝过一口,咳了个惊天动地,没觉得烦恼忘却,反而觉得更痛苦了。

他以为不过是复出带来的热议,是他走出梁青时塑造的一个重新开始。

小朋友虽然算不上长势良好,但仍然被盛苍云磕磕绊绊地养大了。

男人英俊的眉眼含着戏谑,又唉了一声:“没办法,压力大的时候不是烟就是酒。”

梁青时上前一步,捏住他的下巴,怕他把嘴唇咬出血,不料对方狠狠攥住他的领子。

小河边,青草地,电影特地在郊区取景。

梁青时走后,流星都变成了白纸黑字的流星。

对方手臂遮住了半张脸,没遮住的薄唇紧抿,看一眼梁青时就知道他在咬嘴唇。

盛苍云烟酒都不沾,他觉得这俩玩意很烧钱。

梁青时可以说很多他们独一无二的曾经,这个时候他却说不出口,因为盛苍云在发抖。

只是多一个人就多口饭,一个月的工资基本上都要在医药费上。

盛苍云声音颤颤:“我不信。”

又是漫长的沉默。

他还是不理解,抬眼看向梁青时:“抽了,喝了就没压力了吗?”

怎么可能呢。

这件事后来他和梁青时说了。

他了五年把一个人埋葬,明白自己的一辈子只能自己负责。

盛苍云从一开始的生气,到后面都麻木了。

可。

却没想到短短数日,走向却变得扑朔迷离。

梁青时说:“因为快乐都是短暂的。”

后来盛苍云带着盛年在国外,住院、出院、定期复查,最后一切顺利。

梁青时:“你希望我证明什么?”

一个猛地被拉进,一个猛地坐起,胳膊肘撞到了开关,头顶的洒喷出了水,浴缸的开关也开了。

两个人都被温水打湿。

梁青时:“别咬,会痛。”

盛苍云抓住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男人的眼眶很红,眼前人的也不差。

热水还在落下,水汽氤氲,蒸腾出的滚滚心跳都要跳出胸腔。

盛苍云盯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信。”

梁青时松开手,“那就不信,你赶紧起来,会感冒的。”

又来了,陌生的面孔,熟稔的语气,足够勾起盛苍云阻止不了的回忆翻篇。

哗哗哗的是水声,还是回忆翻页的声音,好像有一次他也穿着衣服泡在浴缸,梁青时冲进来的被他抓了进去,最后水泼了出来,湿漉漉的衣服扔在地上……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梁青时叹了口气,伸手要把人抱出去,但盛苍云很不配合,把他拽了进来。

仿佛是旧事重演,仍然是盛苍云仰头看着对方。

可脸不对。

他的手伸向年轻男人的脸。

对方生怕压到盛苍云,一只手还按在浴缸边缘,手背青筋凸起,刘海滴着水,砸在盛苍云的手上。

盛苍云用手描了一遍眼前人陌生的轮廓,摇着头说:“不可能。”

他蓦地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推开对方,像是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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