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莫笑探花名第三 春风先到少年旁(1/2)
第417章 莫笑探名第三 春风先到少年旁
却说二姑娘迎春闷坐缀锦楼中,心下亦羞亦喜。旋即便有探春、惜春两个来打趣,跟着湘云、宝琴也凑将过来。
几个小姑娘叽叽呱呱吵嚷不休,倒衬得迎春愈发腼腆。
说过半晌,便有绣橘喜滋滋回转,将那三十二台聘礼一股脑的说将出来,惹得众姑娘唏嘘惊叹,转头与迎春分说时不禁愈发促狭。
笑闹过一场,眼看二姐姐羞得说不出话儿,探春便张罗着几人先行别过。谁知此时宝琴笑道:“我此来,一则为二姐姐道喜,二则,也是来道别。”
眼见众人俱都讶然看将过来,宝琴就笑道:“方才哥哥来了信儿,说是明日一早儿便接了我回家。”
宝琴当日可是定下随着宝钗一道儿嫁过去的,薛蝌得了信儿,情知不日便有郡主登门说亲,宝琴自然不好再留在大观园中。
其兄薛蝌自打接了大房的皇商差事,置产兴业,自是在京中买了处三进宅院。宝琴搬将回去,只待来日随着宝钗一道儿出阁。
探春、惜春,尤其湘云,纷纷露出不舍之色。湘云更是哀怨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往后只怕起社都不够数了。”
宝琴笑眯眯道:“这有何难?京师风气拘谨,倒是江南,常有姑娘家往别家聚集起社。待来日湘云出了阁,也时常来家中走动就是。再叫上三姐姐、四妹妹,岂不还是那些人?”
惜春合掌叫好,湘云却神情恹恹。因宝琴是临时知会,众姊妹来不及准备,便定下下晌凑了份子为宝琴送行。
此事定下,探春等往潇湘馆去知会黛玉,缀锦楼中难得清静下来,此时迎春才寻了绣橘问道:“怎么不见红玉?”
绣橘掩口笑道:“红玉往荣庆堂寻琥珀去了,说是今日便能定下迎娶之日,过会子红玉探听了准信儿便回。”
迎春嗫嚅半晌,羞喜交加,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少一时,红玉快步拾阶而上,绣橘听得动静紧忙去迎,两婢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耳语一番,旋即一并朝着迎春嬉笑。
二姑娘挂不住脸子,不禁霞飞双颊嗔道:“嘀嘀咕咕,背后又说我什么呢?”
红玉扯了绣橘笑吟吟到得近前就是一福,道:“给姑娘道喜了,侯淑人与大太太议定,六月初八日亲迎。”
迎春嘤咛一声儿身子扑在床榻上,羞得已不能起身。
正是情难自抑之时,便听得楼下环佩叮当,旋即便有邢夫人道:“二丫头莫不是睡下了?”
绣橘、红玉赶忙来迎,伏榻不起的迎春也只得紧忙拾掇妆容。
少一时邢夫人领着苗儿、条儿入内,那两个丫鬟一个个低眉顺眼,胳膊上都挎着小巧包袱。
迎春等一眼便知其意。
待邀了邢夫人落座,那邢夫人笑盈盈自是好生将迎春打趣,过后才道:“依例,府中姑娘出阁须得四个陪嫁丫头,如今你身边儿只红玉、绣橘两个,我便做主,将苗儿、条儿送与你。”
说话间一招手,苗儿、条儿便过来朝着迎春磕头。
待磕过了,邢夫人故作不舍道:“这两个丫头是我用惯了的,最是伶俐、体贴,往后你只管使唤着。若有悖逆之处,也不用瞧我脸面,只管狠狠处罚。”说话间又从袖笼中掏出两封神祇,递给二姑娘道:“这是她们的身契,你且收好了。”
迎春面作感激之色,千恩万谢过后,邢夫人方才起身笑盈盈而去。
待邢夫人一走,红玉领了苗儿、条儿两个去安置,绣橘便蹙眉寻了二姑娘道:“姑娘,这两个小蹄子心思大,须得防着些。”
迎春绷着脸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二姑娘又不是傻的,那苗儿、条儿两个勾搭陈斯远,从不背着人,她又如何不知两个小蹄子的心思?
如今尚在贾家,邢夫人领养了迎春,二姑娘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待来日出阁,那时迎春便为陈家主母,苗儿、条儿两个乖顺也就罢了,但有不轨之心,迎春有的是手段整治二婢。
绣橘见迎春如此,心下自是失落不已,心下暗忖,只待来日拿了两个小蹄子的短处,再让姑娘好生发落了才是!
至这日下晌,大观园中诸姊妹果然凑了二十两的份子,置了几桌席面,或依依不舍,或欢欢喜喜,为宝琴饯行。
宝琴应对得体,且吃的是果子酒,因是待散席时不过是微醺。反倒是湘云酒到杯干,无人邀饮她自个儿一盏接一盏饮个没完,不待散席便已醉死过去。
谁知入夜时,湘云又挣扎起来,匆匆洗了把脸又往东北上小院儿寻着宝琴抵足而眠。临别契阔自然满是感伤,湘云便忍不住道:“若是咱们都不长大该多好?”
宝琴戳着湘云眉心道:“傻子,哪有人不长大的,那岂不成了妖怪?”
湘云扑在宝琴怀中瘪嘴不言,心下愈发珍惜留在大观园中的时日。
转天一早,薛蝌果然驱车来接宝琴,迎春、探春、惜春、湘云、黛玉一并送至仪门,依依话别,目视宝琴坐进马车方归。
本道湘云会感伤上几日,谁知不到半个时辰,这丫头便提了几根竹竿来,寻了探春、惜春两个要去凹晶溪馆垂钓。午后时竟意外钓了条将近一尺的锦鲤,探春、惜春吵着要放,湘云偏不放,一个劲儿张罗着生了炭火烤了锦鲤来吃。
不料吵嚷间忽有凤姐儿房里的三猫蹿出来,叼了锦鲤便走,湘云大怒,沿园追了半圈儿,或钻丛或上树,直累得气喘如牛方才罢休。随即又自个儿乐得直大跌,引得探春、惜春心下咄咄怪哉,自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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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陈斯远一早儿便得了王府送来的信儿,说燕平王业已与荣昌郡主说好,这两日便要往薛家老宅登门提亲。
陈斯远心下欢喜,思量着提亲过后自个儿再不好往薛家老宅去,便拾掇齐整,打算去见薛姨妈与宝姐姐一遭。
谁知才欲出门,便有恩师家中仆役送了信笺来。那信乃师母所书,内中言及昨日种种,说业已商定六月初八日迎亲。
贾母还想着往六月下商定,估摸着是想着那会子贾政已回,可谓双喜临门。还是师母据理力争,又有邢夫人在旁敲边鼓,这才将迎亲时日定在了六月初八。
看罢书信,陈斯远心下大定,遐思半晌,方才驱车直奔外城薛家老宅而去。
临近巳时,马车到得薛家老宅前。不待陈斯远弯腰下车,早有薛家门子满面堆笑来迎。
薛家既为金陵四大家,权势、爵位不比其余三家,可眼高于顶的毛病却让内外仆妇学了个齐全。
先前陈斯远不过是个薄有才名的举人,稀里糊涂便与宝姐姐议定了亲事,薛家内外仆役虽恭顺客气,心下却满是审视。
此时又是不同,陈斯远杏榜有名,且年不过十七,眼见的前程远大!此番再来,薛家人等自是热络非常。
因是不待小厮庆愈去搬,门子便巴巴儿将脚凳挪了过来,虚扶陈斯远下车,道贺的话儿不要钱也似泼洒出来。
所谓‘往上看全是屁股,往下瞅都是是笑脸’,一语道破人情冷暖。
陈斯远好歹两世为人,自不会与这等前倨后恭的奴仆计较。笑着哈哈几句,随手打赏两枚银稞子,便随着管事儿的往仪门而来。
二门处婆子得了信儿,不迭往内中通禀。刻下薛姨妈、曹氏、宝钗正在厅中做着女红,听闻陈斯远来访,母女两个俱都惊喜不已,曹氏却因孀居不好相见。
却说宝姐姐,喜得芳心萌动,转而又羞得垂了螓首。那日听闻陈斯远杏榜有名,惹得宝钗遐想连连,以至夜里浑浑噩噩竟连日发了春梦。
梦中种种,云鬓横飞,星眸慵展,款款接唇,玉婉轻挽;匆匆失笑,香汗如珠,两情浃合,非寸颖所能摹写。
因生怕陈斯远得意忘形,这才转天一早儿便打发家中小厮给陈斯远送了信儿。又春心萌动,这才写了闺怨一首。
过后宝姐姐连藏了两日亵衣,因生怕被莺儿、薛姨妈撞破,赶忙问曹氏借了佛经,研读几日方才静下心来。
而今听闻陈斯远登门,自是羞怯得不能自已。奈何曹氏孀居,不好待客;薛姨妈又为长辈,数来数去便只有宝姐姐去迎。
那曹氏见宝钗面色酡红,禁不住打趣道:“婆母快瞧,咱们家何时多了个女关公?”
宝钗娇嗔不已,又有薛姨妈五味杂陈地催促,宝姐姐这才挪动莲步往仪门处去迎。
少一时到得仪门前,正瞧见陈斯远行将进来,二人四目一接,水杏眼对上点漆眸,一个似晕雨桃,一个如淋雪苍松,眼波流转,自有情意流转其中。
莺儿一会子瞅瞅这个,一会子看看那个。待须臾,不禁掩口而笑,道:“远大爷、姑娘,可不好在此间相面。”
陈斯远爽朗一笑,拱手道:“多日不见,宝妹妹一向可好?”
宝姐姐赧然一福,柔声道:“一切安好。远大哥快随我来,妈妈还在厅中等着呢。”
话音落下,二人沿抄手游廊而行。丫鬟莺儿颇为识趣,悄然辍后几步,独留了一对儿鸳鸯在前头叙旧。
行走之际,陈斯远也不老实,一双眸子不住地乜斜扫量。
宝姐姐被瞧得心慌,忍不住嗔道:“你往哪里瞧呢?”
陈斯远低声玩味道:“我看妹妹裙腰好似真真儿瘦了几分。”
宝钗大羞,忿忿白了陈斯远一眼,又匆匆越前两步,一边厢双手扑扇着面颊消热,一边厢脸儿上止不住的笑意盈盈。
少一时二人进得正房里,陈斯远匆匆与薛姨妈视线一接,旋即规规矩矩见礼。
薛姨妈没口子的连道‘好好好’,邀了陈斯远落座,一边厢催着丫鬟奉上香茗,一边厢又唤来奶嬷嬷。
少一时,香茗奉上,奶嬷嬷也抱了宝砚来。刻下宝砚半岁有余,依稀能瞧出眉目来,陈斯远只扫量一眼便心惊不已。便见那宝砚不拘是脸型还是鼻梁,俱都随了自个儿。
也亏得这会子宝砚还小,不然岂不是要被人瞧出端倪来?
因宝姐姐就在一旁,陈斯远心下惊涛骇浪,面上却波澜无惊。起身端详一番,好生夸赞了宝砚样貌,又自袖笼中寻了个金锁递过去,只道是个宝砚耍顽的。
薛姨妈心怀大慰,这才打发奶嬷嬷抱了女儿退下。其后略略问过陈斯远科考事宜,又殷切叮嘱一番,眼见宝钗在一旁不住地往陈斯远身上瞟,薛姨妈心下别扭一阵儿,到底起身道:“远哥儿既来了,晌午便在此间用饭。我这会子乏了,曹氏,你扶着我往后头小憩一番。我的儿,你与远哥儿多说会子话儿。”
宝姐姐起身应下,与陈斯远一道儿目视薛姨妈、曹氏离去,旋即唬了脸儿欺神上前,抬了小拳头便捶:“让你打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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