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缱绻(1/2)
萧芫点头。
她当然记得。
“当日母后便使人查探, 才知大长公主入宫,乃是好心帮端王向淑太妃带话。”
李晁语气冷极,带了几分嘲讽。
萧芫缓缓蹙眉。
姑母曾说, 先帝时朝中曾欲举端王为太子。
后来端王亲生祖父乾阳老王爷事发身亡,端王也受牵连入了山中道观,一直不曾有过什么动作。
淑太妃虽是端王养母,可已经多年不曾与其有过往来, 怎的突然托大长公主带话?
尤其她前世从未听说过此事。
“带的什么话?”
“问候之类表孝心,拉进母子关系的一些。”
萧芫呵了一声, “当真是孝心?若真有孝心,便该再不往来才是。”
端王虽非先帝亲子,可亦在皇家玉牒,与淑太妃表孝心,不等同就是在说,他还念着自己是先帝之子, 也想向先帝表孝心吗。
现下李晁尚未亲政,也不曾大婚生子, 若有个万一, 他就是唯一能登上皇位的那个人。
身份这般敏感,还敢行这样的事,这怕不是自己活腻了, 也想拉着淑太妃一同下地狱吧。
这么一想,忽觉不对,“端王这么些年都好端端的, 怎么突然如此行事, 会不会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这个中间人,或撺掇或捏造, 皆十分方便。
李晁颔首:“虽未有实证,但母后与我都是这般揣测。”
萧芫顺着想到,“所以清湘知晓这么多,可能就是来源于大长公主。”
寻常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可不会对朝堂之事如此敏感。
她在宫中不曾刻意打探尚还没有得到消息,更何况一个宫外的郡主。
李晁投以赞赏的目光,她所说,正是他适才所想。
萧芫接着想到了更多,“大长公主掺和端王之事,清湘对监察赈灾如此关注,监察御史又是淑太妃兄长……”
与李晁对视一眼,一瞬领会了彼此心中所想。
可萧芫比李晁所料的更加笃定。
“那大长公主所谋,定是要将这批赈灾钱粮套入自己手中,之后再让端王……”
目光投向李晁所坐的这把椅子,面上冷得能凝出冰来。
再想办法让端王登上皇位,当她手中把持朝政的傀儡。
真是好一个大长公主。
李晁挑眉:“你……”
监察御史欲贪污钱粮,可能是背后之人单纯地想充实自个儿腰包。大长公主替人传话,也可能只是一时善心。
二者未必一定有什么关联。
尤其传话之举,十分符合大长公主爱管闲事,到处发善心的性子。
她不曾亲身经历过,也不曾亲眼见识过那些为了权势你死我活的黑暗斗争,怎能一下将所有事情都往最坏处想?
比他,甚至比母后还要坚定与痛恨。
萧芫对上他的目光,怔了一瞬,察觉到了他的疑惑。
可她扮不出轻松的模样,也说不出掩饰的话。
她是不知道其中过程,甚至前世从头到尾都不曾接触过几回大长公主。
可她知道结局。
那般惨烈的结局。
知道黔方天灾成了人祸,数以万计的生民因为贪污,因为欺上瞒下被死死捂在那样一方小小的天地,一方焊死城门的城池内,被硬生生拖死。
让好端端的繁华之地几月之内就成了鬼城,尸横遍地,白骨曝野。
待情况报上来,为时已晚。
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无弥补的余地。
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国家,沸反盈天,所有的怒火、民怨都直指朝堂,直指龙座之上的他,与摄政的姑母。
这样的事,她万不想再来一回。
也知道,最后的最后……
他没能按计划的年岁亲政,一直到姑母去世了,到她也要死了,他才于风雪中,登上了那方高高的祭坛。
萧芫死死攥住了手,狼狈地垂下眼眸。
她又怎能不往最坏处想。
莫说是大长公主,便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无能懦弱的人,当真是无意做了这样的事,她也会这样想,甚至想不分青红皂白,错杀一千,也莫放过一个。
喉间哽了许久,才道:“我只是……只是担心姑母……”
音是颤抖的,她想控制,却控制不住。
失去姑母,是她最深的惧怕。
“芫儿。”
萧芫抬头,她眸中很红,泛着水光,却没有一滴泪。
身子紧紧绷着。
李晁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前,正向她伸出手,手中松松握着什么,示意,“嗯。”
萧芫摊开掌心,一方不大不小的玉印被轻轻放入,带着他掌中的温热与龙涎香气。
很鲜亮浓郁的碧色,玉质纯净、剔透,投去一眼,便很难再挪开目光。
只是……
她将手抬起,捧高玉印,再望向他御案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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