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怎能?”(1/2)

回去后,月兰跪在谢漼面前,想为自己赎身。

谢漼静默片刻,同意了,问了问她往后打算,然后让永望取了身契给她,予她一笔丰厚的银子,足够她安度余生。

谢璋闯进书房,衣袍带起一阵风,急切地问道:“爹为何要赶月兰走?”

自谢漼立府后,月兰便一直照料谢璋起居。

小男孩望着庭院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声音哽咽:“……那是娘身边最后一个人了。”

谢漼只淡淡道:“她是自己要走。”

“月兰常同我讲娘的事……”谢璋眼中噙着泪,“她走了,就再没人跟我说这些了,我不要她走……”

“恒哥儿想知道什么?”谢漼伸手抚过儿子发顶,“我也知晓不少你娘的事。”

哄完孩子,书房重归寂静。

谢漼开了一坛酒,醇厚的葡萄酒香弥漫开来。

夕阳西下,暮色渐沉,橙黄的余晖透过窗棂,给屋内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光。

心口钝钝地痛着,他斟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谢漼闭目靠在椅背上,任由回忆汹涌而来。

过了一会,谢漼起身,走向书架深处,取出一方木匣。

这匣子崭新发亮,表面一尘不染。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静室中格外清晰。

一件一件将旧物取出,回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起初,谢漼不过是随手寻个匣子存着,后来积得多了,竟成了习惯,得了一物,便会放到里面。

日积月累,满满一匣。

如今倒成了漫长的时光中,唯一的寄托。

这本春宫图的边角已有些卷曲,因放久了,纸张也泛黄了。

还有这张图,上面绘着一把怪异形状的椅子。

谢漼手指轻轻抚过……那时,为何不应了她呢。

谢漼拿起厚厚的一叠《女戒》抄本,慢慢翻看着,这一小部分,是她在他书房抄写的,另一部分,足有八百多张,是他赴陇州前给她布置的任务,她一日都未曾落下。

不过,看久了,谢漼辨出字迹间的细微差别,发现有好几张,是同一时间抄的,想来她是一时忘了,又怕他罚,一日补上的。

想来那时,她定是边抄,边在心里怨他吧。

谢漼摩挲着那叠女戒,记得那时,她直视着他,那眸子似燃着火。

也记得她坐在身侧,手撑着椅面,孩童般的姿势,呆呆地望向窗外,眼睛那样干净。那时,他在一旁静静看了许久。

她每次退出书房,一离开他的视线,便加快步速,还总忍不住打哈欠。他在书房中,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谢漼拿起一幅人像图。

谢漼画了一半,却独独缺了双眼。

那日,她被他吓得眼中既惊又惧,瞧着可怜极了,却瞬时勾起了谢漼心底深处的欲念,想要用力将她拖入怀中,狠狠疼爱一番。却又怕她因此恨了他,只得忍下。

四日后,她来他院中。那时他在下棋,听见她的脚步声,心便乱了,竟连下两颗白子,她走过来,谢漼心里一紧,怕自己的失态被察觉,慌乱之下,便直接伸手打乱了棋局。

还有信。

他去陇州,她共寄来五十四封信,去濠州,是三十八封。

这些信,都放在一起,每封按日期排好,纸边已有些泛毛。

他偶而会拿出来,看一看。

谢漼记得,从陇州回来,他再也无法忍耐,不想再等下去,便放纵了自己,欺负了她,那晚她哭求许久,清澈的眼睛被泪水打湿了,谢漼瞧着,既可怜又可爱,反倒让他愈发情动,更不想放过,便荒唐了一夜。还与她一同睡到日上三竿。

还有这一张,是与她欢爱时,他叫她写下的字。

写得歪歪扭扭,上面有他的名字。

……

谢漼看完,又将这些物件一一收纳归整好。

如今回首,谢漼心中只

余无尽的悔。

若当初再耐心些,对她再好些,后来的一切是否就会有所不同……

如果,他带她一同去濠州了……

还有,那日都已给了她放妾书,那时就该放手了,若她与自己分开,便能避开那场灾祸。

谢漼心口突然一阵剧痛,抽搐的麻痹感蔓延开来。

可这点痛,怎及她所受的万分之一?

休沐日,谢漼在偏房忙碌着。

谢漼吩咐仆人们买了许多物件,紫檀木、藤条、牛皮、羊皮,还有铜质、铁质的小部件,堆了一地。他着一身素衣,单膝跪地,手持工具,正仔细打磨一根木材。

谢璋晨起后,听到声响,循声找来,在门口看了许久。

见父亲如此专注投入,便未出声打扰。待谢漼忙完一阵,坐在榻上休息时,他才开口问道:“爹,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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