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2)
祖父啊,不是九郎不想让你这位直系长辈取字,实在是大王盛情难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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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为九郎准备好束脩。”
“你,去替寡人和九郎写一封正经拜帖,拜会赵提学。”
“你,去准备一些吃的,寡人饿了。”
柴稷下了指挥后,他那些侍从皆只是应了一声“是”,便默然不言地去干活了。
指挥完之后,柴稷笑吟吟侧头看陆安,怀里又抱回了兔子:“九郎,咱们待会儿先用饭。不论是拜帖还是束脩,他们都会准备好,必不会令九郎失礼。”
陆安微一作揖,面上略有动容:“大王之……”
柴稷打断她感激的话语,只道:“不必言说,说太多就生分了。九郎只要知道我是替我兄长外出寻找贤才,九郎便是我眼中贤才即可。若实在过意不去,那日后入了朝,尽心为官家效力,便是回报我了。”
既然提到了官家,陆安按照该有的礼仪,向着汴京方向拱手作揖,微微弯腰:“圣躬安康。”
这才回身看向申王,道:“陆某谨记大王所言,必不敢忘。”
二人相视一笑,侍从的吃食也准备好了,待陆安和柴稷吃饱喝足后,就带上束脩,前往赵家。
——至于陆沂舟几人,就留在山里,继续寻找药材,映对《本草纲目》。
陆安和柴稷以及其侍从到了赵家后才知道,赵松年早早带着书童住进了山中道观里,开始自己悠扬南山,采药耕种的快乐生活去了。
于是一群人又回到山里去,沿着缓缓流动的山泉水逆行,一段路后,就见一道观坐落在泉边松林中,顽童嬉笑着打闹,翠鸟鸣唱于树梢。
那几个顽童一看到陆安几人,开口便是:“我家郎君进山采药去了,不在观中,诸位请回吧。”
看他们言语,想必这段时间来找赵提学的人不少。
柴稷笑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顽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齐声道:“不知道。”
其中一小童脆声道:“郎君他的确不在观中,凭你是谁也见不到他。”
柴稷莞尔,逗小孩儿:“那你们不能进山里找他吗?你们家就是这么待客的?”
小童却是伶牙俐齿地反击:“郎君不曾说今日有客至。何况我们进山寻人,若是失踪了,你们也更无时间与郎君相处了。郎君定会亲自入山寻我们的。”
柴稷笑道:“你都这般说了,我总不能硬赶你们入山。那你家郎君可说了几时回来?”
众童子摇头。
陆安便道:“大王,既然如此,不如便在这儿等主人家回来?”
柴稷欣然点头。
又问童子能否让他们入观坐一坐,童子们便道:“客人请进!”
又去准备了茶水,三两野果作为点心。
等啊等,眼看太阳就快要下山了,也没见赵提学回来。
童子从旁边走了过来,略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郎君有时候在山里遇到有趣的玩意儿,会三两日不归家,是我等不曾言说,害客人久等了。”
陆安和柴稷对视了一眼,交流过想法后,陆安便道:“无妨,明日我们再来。若提学星夜归来,还请阁下为我报一下姓名。”说完,就交代了自己的姓名和申王的名号。
想了想,陆安决定自己还要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
申王愿意为她牵线,那是申王人好,或者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而她也需要有其他人来为她取字,避免陆山岳用长辈的名号定下她的字。在这种情况下,总不能被动等着申王去行动,自己则无有作为。
“可否借纸笔一用?某想给提学留一言。”
待小童拿来纸笔,陆安用赵提学喜欢的字体,挥墨写下一首诗——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
翌日,赵松年一席道袍,脚踏木屐,摘星踏月而归,回到自家道观时,他心情颇好,待看到桌上那首言简意丰、明白如话的五言四句时,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当场——
这首等了他一夜的五言诗,如同灶上静静熬煮的五花肉,被炖得软、烂、香、弹,入口之后,肉汁流出,香味爆发,瞬息之间充塞口腔,几乎令人销魂蚀骨。
赵提学痴痴看着这首诗,他最爱这种风流写意又通俗清丽的风格,以前看的其他诗都很好,但只有这一首,直接用劲踩在他的喜好上,每一个字,每一句意境,都能让他神魂颠倒,难以自持。
他转头问童子:“这诗是谁留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