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陷阱(2/2)

“喝酒怎么会喝死呢?”

“好像是夜里喝多了,一头栽倒了菜地里,当时正有人往田地里浇水,天没亮没人看得著他,等天亮了他都死透了。”流萤將裴十柒的衣裳小心掛好,边忙边说:“人没了以后,秋光和她娘日子好过多了,秋光把每个月的例银都攒著,看望她母亲的时候带去。”

裴十柒想了一会儿:“看来我日后,要给秋光寻一个好夫婿,能帮著她照顾她娘的,不然她一个姑娘家,在这世上独行还是不容易的。”

正说著秋光,秋光便同画屏一起回来了。

“姑娘,这外头可真是热闹。”画屏就如一只麻雀,嘰嘰喳喳个不停:“婢子瞧见外头有一家卖糕点的铺子,是新开的,那点心香隔老远我都闻见了。”

裴十柒笑问:“这么喜欢怎么不买一包回来?”

“那是姑娘的银钱,又不是婢子的,婢子可不能拿姑娘的银钱买自己的东西。”

“没关係,你说的我正好也想尝尝。”

画屏一听见这个,眼睛都仿佛会发光了:“真的吗姑娘?那婢子下次还去他们家。”

秋光在一旁说道:“要不过一阵子再去吧,外头闹的人心惶惶,我这心里头有些不安生。”

“怎么了?”裴十柒坐直了身子问:“外头又出什么事了不成?”

秋光留意了一下屋外,看没什么可疑的人,低声同裴十柒说:“姑娘有所不知,婢子在外头听见有人议论,说是出现了苏家余孽,就是去年全家抄斩的那个。”

这个话题引起了裴十柒注意。

旁人口中的苏家余孽是她,但近期她可没有出手过。

“旁人是如何议论的?若是真有,那他也该千百倍小心,又怎会被人轻易发现。”

“似乎是藏身在京城外的破庙里,婢子听人说起,他因为家里人都死光了,自己又受了伤,人已经疯傻了,自己成日嘀咕著自己的名姓,好像是叫什么枫,当时婢子心里头害怕也没敢细听。”

画屏在一旁补充:“婢子听清了,那人名叫苏墨枫,这不就是苏家的大公子?”

听见这些,裴十柒神魂恍惚,一时失语。

苏墨枫是她的大哥,但这位大哥是死在了战场上。

她最后也没见到大哥一面。

当时苏墨枫才死,马赋祥便上书弹劾苏家,说他派人支援苏家时,曾看到苏墨枫和敌军来往密切,这次阵亡应该只是演的一场戏。

他列举出了多种证据,实际上最厉害的证据,是建阳帝的疑心。

从那之后,有人说苏墨枫投诚敌军,做了人家的公主駙马,也有人说苏墨枫这是怕自己投诚,建阳帝会连累苏家,於是假死想为苏家换来一些实在的好处。

这番话出口,无疑是在刚刚经歷丧子之痛的苏冶心上,又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努力为儿子证明清白,想尽各种办法,然而在他忙碌於亡子事情时,瑞王和言鸿泽站了出来,指控苏冶也是谋逆之臣,甚至假造了他与苏墨枫的来往书信,坐实了苏墨枫假死叛国,害的一万多兵士无將可领,死在了外头。

大嫂为大哥歷数忠心,撞死在城墙上,苏家被建阳帝派兵围剿,瞬间倾覆…

裴十柒想起这些旧事,觉得上不来气,灌了一杯凉茶后才问:“谁能確认那人便是苏墨枫?”

“之前不是有人说他做了人家駙马吗?许是人家不要他了,便將他赶回来了,这一回来发现自己这一大家子都被连累垮了,疯傻了也是正常的。”

旁人不知,但裴十柒知道,大哥苏墨枫不可能投敌,他与大嫂恩爱非常琴瑟和鸣,也不可能去做什么駙马爷。

裴十柒想赌一把,看看外面的那个人,究竟是她死里逃生的哥哥,还是只是外面的传言。

然而裴十柒心有顾虑,担心这所谓的苏墨枫,是那些恶人想要引出她的手段。

因此裴十柒和画屏说:“你现在就出去,把那些点心买回来,再帮我好生打听一番,看看能不能知晓那人身上有什么印记。”

苏墨枫的后脖颈,有一块和母亲很像的胎记差不多大拇指的指甲大。

盛夏的午后阳光炽烈火热,路边的柳树被晒的都垂下头去,无精打采。

画屏很快便去而復返,同裴十柒说:“姑娘,婢子打听过了,那人的后颈处,有一块拇指大小的印子。”

听见这番话,裴十柒劲儿一松,坐在了床榻边,神情有两分不清明。

难不成,那人真的是她哥哥?

心中既然有怀疑,那只有亲眼见著了,才能知晓真相。

哥哥如何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她並不清楚,但苏家人皆亡,能找到一个亲人也是好的。

傍晚时,晚风吹散了暑气,云彩遮住阳光,四处都凉快下来。

裴十柒將短刃藏在自己腰间,將暗器藏於袖中,一块纱巾遮住面容,头髮高高束起,挑了一身方便干练的衣裙,只身一人从梁国公府的院墙翻了出去。

要趁著城门关闭前离开,只有这个时候,再晚就不合適了。

城门外的路旁芳草萋萋,青树翠蔓,裴十柒走小路来到了破庙附近,这里很少有人来,前面枯树横斜,树杈缠乱,路被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