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寸丁(1/2)
武大郎將烧饼担子搁在廊下,油纸伞尖的水珠顺著伞骨滴落,在地上洇出深色痕跡。
他蹲下身解开草鞋带子,抬头时正巧看见潘金莲倚著木栏,罗裙下的裙裾露出一双半湿的绣鞋,泛著微微的水光,风情无限。
“娘子当心著凉。”
武大郎捧著几个剩下的炊饼踏上楼梯,木台阶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谁是你家娘子!”潘金莲正对镜抿著胭脂,铜镜里映出半张似笑非笑的狐媚子脸,
红唇轻启,她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今日上街卖饼可遇著什么新鲜事?”
武大郎呆楞片刻,为討美人开心,
喉头滚动硬是挤了一嘴出来:“倒真遇见只落汤鸡似的公子哥儿,绸缎袍子都贴在身上,怕不是被哪家悍妇踹出的暖被窝。”
潘金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笑声带著银铃般的颤,顺带著纤细的肩膀也跟著颤,葱白的指尖一错竟捏碎了硃砂红的胭脂饼。
武大郎一时看痴了,自潘金莲被张大户强许到这屋檐下,还是头回见到她笑的这般开心,笑窝里似酿著春水。
这浪荡子的笑话竟有这般有趣?武大郎心里嘀咕。
不想潘金莲笑完却话锋一变,嗔道:“谁要听你讲这些!”
见到殷红胭脂散了满桌,他慌忙放下炊饼,袖口沾著芝麻粒就去擦案几:“娘子莫恼,这雨下的忒急我回来路上……”
话没说完便见潘金莲已霍然起身,带起一股潮湿的脂粉暗香。
“莫要忘了当初你我的约定!发乎情止乎礼,谁许凑我这般近!”
顏狗潘金莲当真是不当人子。
武大郎訕訕把手缩回,他也是看她今日高兴壮著胆子试探,后退时撞翻了竹椅,翻倒撞的茶盏叮噹作响。
潘金莲瞧著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忽觉这矮胖身影竟与今日落荒而逃的西门庆有几分相似,不由鼻腔哼出轻笑:“呆子。”
风情万种的样子看得武大郎舌尖发紧,干吞了几口唾沫,不由得回想起那日的情形:
且说潘金莲与武大郎的君子协定,
原来是潘金莲寧死不从张大户,被怒火中烧的他硬许给三寸丁武大郎。
那夜红烛高烧,武大郎搓著手立在婚房,
潘金莲翘著脚斜靠在婚床,漂亮指甲轻轻叩著床沿。
“大郎。”她忽然开口,惊得正在斟卺酒的武大郎手腕一抖,酒液在瓷盏晃出一阵涟漪,撒落在桌上。
黑矮男人慌忙放下酒壶,袖口蹭到案几上的酒渍:“娘子,娘子有何吩咐?”
他佝僂著背,矮墩墩活像个地瓜。
潘金莲伸出玉指勾住武大郎的衣领子,武大郎黝黑的脸顿时涨的黑红黑红。
“张大户將我许与你,你也该知道是何许原因。”
刻漏滴答声里,她慢条斯理从鸳鸯枕下抽出一捲纸笺:“一不许同房,二须另置床榻,三要对外扮作恩爱夫妻。”
纤纤玉指捏著纸抖开,白纸黑字在烛光里分外扎眼,
“画押罢。”
武大郎盯著纸上“若违此约,房產尽归潘氏”的条款,喉结艰难地滚动:“可,可媒人说……”
“媒人说娶妻当娶贤?”潘金莲忽然轻笑,蔻丹划过男人发颤的下巴,
“那她可曾说过——”
贴面而过的冰凉气息惊起他满背寒慄,
“新嫁娘的袖中藏著剪子?”
窗外更鼓恰响三声,
武大郎抖著手盖下指印时,瞥见美人唇角弯起的笑,
危险又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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