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怎么会失落呢?一定是错觉!(2/2)

她提著裙裾奔来时,西门庆正蹲在狼尸旁与武松说笑。

素白帕子突然按上他手背,抬头就撞进一双含雾的丹凤眼。

“你流血了。”柳蘅芜声音发颤。

西门庆这才发现虎口被弓弦划了道血痕。

刚要抽手,指尖触到她冰凉掌心,惊觉这双惯会摔杯砸碗的手竟在发抖。

蒋门神的大嗓门適时响起:“这点伤算甚?去年俺老蒋被野猪拱下山涧,肋骨断了三根还......”

“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喝止。

柳蘅芜意识到失態,慌忙退开半步,却把染血的帕子攥成团塞进袖袋。

西门庆盯著她发间摇摇欲坠的玉蜻蜓,忽然觉得这刁妇今日格外聒噪。

……

暮色四合时,山神庙残破的飞檐刺破天际。

柳蘅芜抱著披风立在廊柱旁,看西门庆与武松比划招式。

西门庆虽粗通拳脚,却哪里经得住都头真章,好在武松今日收著劲道,倒像是教坊师傅领著徒弟拆解招式。

破庙残幡被拳风激得簌簌作响,两人缠斗腾挪扫过满地碎瓷,倒似阴风里捲起半闕剥落的彩绘泥胎。

“不打了!二弟这身手实在了得!”西门庆忽然撤步旋身,酒囊已抄在手里。

他越和武松打越脊背发寒,原身的武艺已经算是普通人的天板,

面对武松时却如同稚子撼高山,燕雀扑鯤鹏。

不光是技巧,更是那恐怖的巨力。

他仰头灌下一口残酒,喉结滚动间,把酒囊丟给朗声大笑的武松。

深色劲装勾勒出男人精瘦腰身,柳蘅芜忽然想起昨夜那个未尽的吻,颊边飞红比天边晚霞更艷。

“夫人可知这庙供的是谁?”

蒋门神啃著炊饼凑过来,“说是前朝有个將军......”

“闭耳將军。”轻佻男声插进来。

西门庆倚在斑驳壁画前,指尖掠过彩绘神像:“相传他铁面无私,却听不见百姓祈愿。”

转头见柳蘅芜怔怔望他,戏謔道:“怎么?夫人要求姻缘?”

柳蘅芜倏地起身,披风滑落也顾不得捡:

“我去拾柴!”逃也似的背影惊起檐下宿鸟。

武松擦拭刀锋的手顿了顿,只觉得这西门哥哥今日有些忒不解风情。

篝火噼啪作响。

西门庆盯著膝头突然多出的药瓶,碧玉瓶身上还残留著女子体温。

柳蘅芜蜷在对面墙角装睡,睫毛却颤得厉害。他拔开塞子嗅了嗅,是上好的金疮药。

“山神显灵了?”

他故意提高声量。

柳蘅芜翻身的动静惊醒了樑上燕子,扑稜稜掠过她泛红的耳尖。

西门庆摩挲著药瓶暗忖:归家前夜激动难眠也是常情,明日到了清风寨,定要敲刘高两坛好酒。

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小李广荣,西门庆就一阵激动。

但又不知为何隱隱有种失落感,

西门庆思虑良久,认为一定是错觉!

残月攀上飞檐时,

柳蘅芜悄悄睁眼。

西门庆枕著酒囊酣睡,怀中还抱著那个药瓶。

她取出素白帕子轻触唇瓣,冰凉的布料上仿佛还残留著男人指尖的温度。

日间替他擦拭伤口时用的正是这锦帕,染血的帕子在袖中藏了一路,此刻竟觉烫得灼人。

庙外传来武松与蒋门神的低语。

柳蘅芜將帕子贴在心口,听著更漏声声。

寅时三刻,清风寨的晨钟就要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