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別碰我!(1/2)

那人眸中支离破碎,泛著隱隱的水光。

这水光不算清晰,因了一片片硕大的碎琼就落在那两排松针一样的长睫上,几乎把水光都遮掩住了。

他隱忍著,不被后头的將军看见自己的脆弱。

他脆弱吗?

阿磐只知道他很会演。

谁知道下一刻他又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下一刻也许又要暗中掳走她的孩子,也许就要报復她那一碗板栗饭了。

她瞪著那人,与那人保持著不算安全的距离。

是,是不够安全。

那人单膝跪在这谷底的砾石上,不怕她那凌厉的剑锋,就迎著那凌厉的剑锋往前迫来。

那人也许知道她不过是个纸老虎,这纸老虎虽还有一股气在,但也不过只余下这口气了。

一个几乎要冻死在太行的人,早就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你瞧她衣衫襤褸,单薄,一双鞋履只余下一只,另一只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浑身都在这雪里战慄,剑锋便也一样在这雪里抖颤,这谷底的朔风吹著,好似要把她也一起吹走。

全凭一口气顶著,可仍与那人僵持。

永远也不向萧延年认输。

因而那人往前迫,她的长剑死死地抵著,隔著衣袍划不透他的肌骨,割不断他的喉咙,也必不许他上前一步。

然那人不怕她锋利的剑刃,一双长臂伸来,將那厚实的大氅裹上了她的肩头。

大氅还带著那人的余温,可在这朔风凛凛的谷底里,闻不见到底带著什么样的味道。

辨不清是兰草香,还是雪鬆气。

眼泪在眸中团团打著转儿,她的眸底都是恼恨,恨意使她强撑著,她衝著眼前的人叫,“別碰我!”

银色的鬢髮在雪里飘摇,那人深锁的眉心没有一刻舒展,也许原本还打算將她揽进怀里,可到底是退让了。

他点了头,垂下了手,声音是温和的,他说,“不碰,上车吧。”

都说狗通人情,也许是没错的。

小黄哼唧唧地蹭她,舔她,初时在一旁偎著,如今又咬著她的袍角要往马车那边拽了。

是,后面就停著一辆轻车,车身不大,多適合在这山里行走吶。

可她这辈子,最不愿上的就是萧延年的马车。

她一个人的时候,曾想过无数次,怀王三年的那个冬天,倘若从来也不曾上过萧延年的马车,那该多好啊。

那时候没有牵掛,死了也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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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使她不得不惦记那个小小的阿砚啊。

心中茫茫,放眼望去,这谷底都是他的人。

他的人有七八个,人手一匹马,她还能往哪儿逃呢。

这雪也不知下了有多久了,只知道地面已积了一寸有余,她的身子在冰天雪地里几乎要冻僵了。

也许没有人来,怀王五年的这个初冬她也就这么走了。

怔怔地垂下剑,將將起了身,却被那人一把抱起,抱起就朝著轻车走去。

他怀里可真暖和啊,一下就把太行山的冷远远地挡了出去。

可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

不闻兰草香,也確定这就是萧延年。

只有萧延年才会出尔反尔,才会空口白话,自食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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