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区区太子之位罢了(1/2)
跟著皇帝老爹出了殿门,径直朝宫门的方向走去,父子二人一路无言。
来到宫门外,坐上那辆破旧不堪,好似隨时都会散架的马车,刘恭顿时默然。
原以为,老爹方才在长信殿,关於御輦、车马的那一番抱怨,多是指桑骂槐、借物喻人的说辞。
不曾想当朝天子车驾,竟果真如此破旧。
“父皇,当真没见过黄屋左纛?”
坐在车厢內,感受著马车行驶间的剧烈摇晃,以及伴隨著摇晃,而不时发出的刺耳『吱呀』声,刘恭终是忍不住开口发问。
却见天子盈摇头一笑,將目光移向车窗外。
“自是见过的。”
“先帝尚健在时,还带朕坐过呢。”
“只是自先帝驾崩,朕遵詔即立之后,便再不曾见过了。”
闻言,刘恭赶忙再问:“那太僕呢?”
“父皇果真不知当朝太僕何人?”
话音未落,天子盈不由又是一阵摇头失笑。
目光撒向窗外,沉默了足有三五息,才悠然发出一声长嘆。
“怎会~”
“朕怎会不知,我汉家的太僕,正是太祖高皇帝亲封的汝阴侯:滕公夏侯婴?”
“忘了谁,朕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吶……”
悵然一语,天子盈也隨之陷入回忆中。
“太祖高皇帝二年,彭城一战,先帝为项籍所败,五十六万诸侯联军土崩瓦解。”
“將士们溃败四散,在楚军掩杀之下,足有十数万人溺亡睢水,尸体堵塞河道,以至『睢水为之不流』。”
“——太上皇、吕太公,还有母后,均为项籍所擒。。”
“先帝仅以身免,乘车西逃。”
“彼时,为先帝驾车的,便是滕公夏侯婴。”
…
“逃亡路上,楚兵追之甚急。”
“先帝慌乱之下,几次三番將朕和阿姊踢下车,好让车马走快些。”
“若非滕公再三停车,將朕和阿姊捡回车內,朕和阿姊,只怕早已命丧楚军刀下。”
“说来当年,朕也就是恭儿这般年纪……”
说话间,天子盈含笑依旧的面容上,也隨之涌现出阵阵苦涩。
这段往事,算是天子盈无数悲惨回忆中,颇具代表性的一件。
自那以后,天子盈便明白:对父亲刘邦而言,自己这个嫡长子、汉王太子,压根没那么重要。
至少没有那一包从楚王宫中,洗劫来的金石珠玉重要。
再有,便是滕公夏侯婴,是最值得自己信任,同时也是唯一需要自己敬重的人。
只不过一恍十数年过去,沧海桑田,时移世易。
曾经的汉王太子,已然变成了汉家的天子盈。
而曾经的恩人夏侯婴……
“自朕即立,却也不怎见过滕公了。”
“——母后女身临朝,居长乐而执朝政。”
“太僕和黄屋左纛,遂也为母后所用。”
“至於朕~”
“呵……”
说著,天子盈苦笑著伸出手,摸了摸此刻,父子二人所身处的破旧马车车厢內侧。
虽然没再开口,但刘恭也不难从皇帝老爹落寞的目光中,看到许多无法从史书、从史官笔下看见的东西。
“父皇这天子做的,好生辛苦。”
片刻沉默之后,刘恭悠悠道出一语,却是让天子盈本就落寞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苦涩。
天子盈也並没有再开口,而是呆愣片刻,旋即再度望向了车窗外。
此刻,天子盈很想说:是啊~
做天子,哪有不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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